“陸羽，這裏沒外人，你唐叔也挺喜歡你這年輕人，就打開天窗跟你說亮話。”唐正德正色道。
陸羽點點頭。
唐正德說道：“若是别的人說要見我，還是要老子跟蘇少商這狗東西合作，我兩耳瓜子就扇過去了。不過你小子找了唐萌萌的關系，我還真拿你沒辦法，必須得從山西趕來見你一面。”
“叔，我這也是沒辦法，走點歪門邪道，見笑了。”
“知不知道我跟蘇少商是什麽矛盾？”唐正德問道。
陸羽搖搖頭。
唐正德解釋道：“你媳婦兒、也就是傾城那丫頭的母親。叫陳曼青，三十年前可是号稱江南第一美人兒。我、還有蘇少商，我們仨年輕時候就認識，後來她選了蘇少商，沒選我。沒辦法，你唐叔我書讀少了，曼青她不喜歡我這個山西大老粗，這種事兒叔也看得明白，不強求。可蘇少商狗東西卻沒有珍惜曼青，背着她在外面搞外遇，曼青才三十多歲就死了，這事兒蘇少商脫不了幹系，你唐叔我給他記一輩子。”
“唐叔……蘇少商确實不算什麽好東西，大奸大惡算不上，但就是不幹人事兒，别說您了，我也瞧不起他。”陸羽歎聲道。
“唐叔跟你講這個，沒别的意思，就是有些事兒憋在心裏久了，我也堵得慌。”
陸羽沒敢答話。
唐正德繼續說道：“蘇氏集團我這幾年一直都在關注，看着是個龐然大物，但産業鏈陳舊，内部傾軋嚴重，也就是表面光鮮。依我看，若是******哪天抽風去查一下蘇氏的賬目，指不定蘇氏就垮了。在商言商，這個檔口，誰腦門子抽風了，跟蘇氏合作搞什麽新能源？張大标這孫子都看得明白的道理，我唐正德還能看不明白？”
“叔，您要是覺得難辦，我不爲難你。是我唐突了，我手裏訊息有限，真不知道蘇氏已經到了這種危如累卵的地步。”陸羽歎了口氣。
唐正德卻是突然笑了起來。
陸羽有些錯愕。
“陸羽，你唐叔我，要是想拒絕你，壓根兒就不會來見你。”唐正德笑道。
“這……”
陸羽表情變得更加錯愕，“唐叔……不帶這麽玩兒的呀。”
“狗屁，這事兒跟你沒關系，是我家那丫頭。你知道她怎麽跟我講的麽？”唐正德反問。
陸羽搖頭。
唐正德苦笑道：“她說我要是不幫你，她就跟我斷絕父女關系，這丫頭脾氣學的我，我是山西老犟驢，她就是小犟驢，我要是不答應，她還真幹的出來。你小子，捏準了你唐叔我的七寸喲，我就這麽一個女兒，有什麽辦法？”
陸羽苦笑。
真沒想到唐萌萌能做到這一步。
“她、她這又是何必……何苦？”
“我也問過她。”唐正德繼續道，“我說丫頭呀，陸羽那小犢子瞅着是挺不錯，可人心裏隻有你傾城姐，壓根兒就沒住着你唐萌萌，他要是你男朋友，你這麽逼你爹還說得過去，女生外向嘛。可你們充其量就是朋友關系，你這不是傻帽麽。你猜這丫頭怎麽跟我講的？”
陸羽還是不敢答話。
唐正德繼續說道：“這丫頭跟我說，唐正德，要你管喲，我喜歡。我就說你喜歡有個屁用，人喜歡你麽？結果丫頭就說唐正德你才懂個屁，喜歡就是喜歡，帶着目的，那就不是真的喜歡。我唐萌萌活了十八年，終于遇到一個男孩子能讓我這麽喜歡，我就是要對他好，怎麽滴吧。”
陸羽陷入沉默。
感動是真感動，但唐萌萌要的東西，他還真給不起。
隻能苦笑。
“行了，叔知道你心裏也爲難。這事兒我可以答應你，但怎麽做，那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唐正德正色道。
“叔，您說。”陸羽連忙說道。
“我瞧不起蘇家人，要合作可以，我隻認你。蘇家必須得給你此事完全的主導權和決策權。”
陸羽頓時惶恐，“叔，您這是要讓我一步登天啊。”
唐正德意味深長地說道：“一步登天怎麽了？你唐叔沒多多少書，小時候喜歡混在茶館聽人說書，特别喜歡一句話，叫滄海橫流安足慮，是真英雄自有大豪氣。陳道藏的關門弟子，連這點手腕和自信都沒有？”
陸羽眼瞳一縮，“唐叔，您認識我師父？”
唐正德解釋道：“陳老神仙那樣的人物，我沒機會認識。不過我認識你二師兄，鳳年跟我是一個地方的人。08年那場大風波，你唐叔能扛過去，靠得還是他施以援手，現在就當是我在還債了。”
陸羽連忙道：“唐叔，二師兄是二師兄，我是我，這份大人情我可不敢接。”
唐正德罵道：“老子讓你接着你就接着，别他媽矯情。受之有愧呀？那就好好幹。你們師門的恩恩怨怨唐叔多多少少還是了解一點，兩年後，我希望你能提着你大師兄的腦袋，到鳳年墳前，給他敬上一杯他最喜歡的衡水老白幹。”
陸羽起身，拱了拱手，鄭重點頭。
“不惶恐了？”唐正德笑道。
“惶恐個屁呀。”陸羽笑了笑，“蘇家那些癟犢子，都是些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貨色，唐叔您放心，明天您聽我安排，保管給你滿意的答卷。”
“對嘛，這個味道就對了。”唐正德哈哈大笑，“哎——你小子不再考慮考慮？做我唐正德的女婿，我保證比作蘇少商的女婿好一萬倍。”
“唐叔，您這可是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我可不敢接。”陸羽淺笑道。
“媽的，跟老子揣着明白裝糊塗。蘇少商這直娘賊，真他-媽-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唐正德破口大罵。
陸羽咧嘴而笑，極爲憨厚。
事情大抵定下了，具體框架陸羽不擅長，其實唐正德也不擅長，像他這種級數的大老闆，這些具體到細節的東西，那都是交給手底下的智囊團和職業經理人們打理的。
所以吃中午飯的時候，便沒有再談生意，吃完午飯，唐正德便要趕回山西，問唐萌萌送不送他，唐萌萌搖搖頭，說我要跟七郎一塊，鬼才送你。
唐正德氣得吹鼻子瞪眼，罵了她一句傻叉也就走了。
接下來就剩下陸羽跟唐萌萌獨處，氛圍變得有些尴尬。
陸羽開車，唐萌萌坐在副駕駛，沉默良久，唐萌萌說道：“七郎，你千萬别跟我說謝謝，要不本小姐這輩子都不理你。”
陸羽哦了一聲。
“你停車。”唐萌萌說道。
陸羽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還是把車停在了路邊。
“你給我笑一個。”她又說道。
陸羽依言，咧嘴而笑，露出兩排大白牙。
幹淨，清朗，如北地的一場浩瀚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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