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陸羽笑着搖搖頭,“話又說回來,你在忙什麽案子?真能立馬讓你升職加薪?”
無心之問。
他就是有些好奇,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岔開話題,就當調節一下氣氛。
這又不是在開憶苦思甜大會。
陸羽是個習慣向前看的人。
“是個上了國際刑警S級檔案的大盜團夥,最近潛入了江海,據說是爲了一件文物。”趙有容解釋道。
“啥玩意兒這麽金貴?”
趙有容解釋道:“唐三彩天王像。有多值錢說不好,但換湯臣一品十棟别墅恐怕都有人換。”
陸羽眼瞳頓時一縮。
唐三彩天王像。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五個字。
第一次,是在那天的慈善舞會上,王玄策告訴他的。
似乎這個古怪又神秘的家夥也想打這尊佛像的主意來着。
還說要搞過來給他當聘禮。
媽拉個巴子。
陸羽暗罵了一口。
王玄策這個家夥,神神叨叨的,陸羽對他底細絲毫不清楚,也搞不明白這家夥憑什麽就高看自己,那節奏分明是真拿他當曹操、真拿自己當郭奉孝,鐵了心要輔佐自己。
此刻又引出了一個讓整個江海公安系統都如臨大敵的國際大盜團夥。
這局勢變得越來越渾。
雖說渾水好摸魚,可那也得你會摸才行。
他下定決心,王玄策這家夥再舌綻蓮花,這事兒他都不打算去參合。
對這家夥,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欠他的人情是一碼事兒,找這機會還了就是,陸羽可沒有因爲這份人情就上這家夥賊船的打算。
“怎麽了?”趙有容問。
她看得出來,陸羽表情有些古怪。
“沒……沒啥。”陸羽連忙搖頭,“就是被吓着了,一尊破佛像換十棟别墅,現在的人都他媽瘋了吧?”
“可不是。”趙有容也笑着點了點頭。
……
接下來幾天,陸羽無所事事,就是在别墅裏養傷,沒跟蘇傾城說實話,就是說自己突然有些累了,想靜幾天思考一下人生。
傾城集團這些天上下都忙作一團,在蘇傾城強大執行力的帶領下,如一部精密運轉的機器,全力開動起來,以完成跟東方集團簽訂的那筆金額超過二十億的瓷器出口大單子。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傾城集團能不能上市,大概就在這筆單子能不能圓滿完成上面。
一個公司成功上市,意味着草創時期元老們就可以分紅利吃蛋糕。
關乎到每個人都切身利益,這時候再懶散的人也知道要努力搏一把。
蘇傾城很好地積聚起了這股子精氣神兒,整個傾城集團從上而下精神面貌是大爲改觀,說是煥然一新也不爲過。
她這幾天忙歸忙,卻是神采奕奕的很。
陸羽說要休假,她當然沒有意見,畢竟這家夥這前陣子确實是太累了,短短兩月,起碼清瘦了十斤,臉色也不好看,她當然不清楚這是陸羽受傷的緣故。
雖然已經确定了關系,兩人還是分房睡的。
畢竟叫一血氣方剛的男人跟一曼妙年華的女人,天天躺在一張床上卻又什麽都不做。
那其實不是什麽享受,而是一種莫大煎熬。
日子就這麽慢悠悠過着,波瀾不驚。
或許是暴風雨前的甯靜,陸羽竟是難得地偷了幾日閑暇時光。
思考人生談不上,倒是有時間讀了幾本書。
養傷期間,夏晚秋抽空又來看過他一次,見他實在無聊,還給他開了個書單。
陸羽十八歲前忙着練武,繼承老陸家的衣缽,沒多少時間讀書。
十八歲後就到了長白山老林子,整天跟野豬黑熊大蟲打交道,跟陳道藏學了幾本古籍,真要說文化水平有多高,肯定談不上,充其量也就比文盲好些,對國學的涉獵比一般年輕人要深一些。
但要說到數理化甚至于英語、計算機之類現代文明滋生的文化科學,那就處于完全的文盲狀态。
夏晚秋早就摸清楚他的底子,給他送來了全套的英語教科書,從初中到大學,基本上到六級水準截止,要他抓緊至少先拿個英語四級證書再說。
畢竟他要進入蘇氏集團的高管階層,許多文件文檔都是全英文的,以他的層次又還沒到能配秘書的程度,強行配又容易惹非議。
也就是陸羽打死不從,要不夏晚秋還有給他報夜校去拿個本科文憑的想法。
她是真把陸羽當親人看了,說是姨,真論年紀,倒更像是一個知心大姐姐,細心地幫他鋪路,規劃以後。
陸羽心裏還是挺感動的,這世界上對他好的人不多,他打小就是個特别缺愛的孩子,隻要一有人用心待他,就會覺得自己倍兒幸福。
當然夏晚秋畢竟跟他關系特殊,算是他名義上的丈母娘,兩人都心照不宣,親近的同時保持着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
王玄策那狗犢子說陸羽是衣冠禽獸,做着“母女兼收”的美夢,那可就真真是冤枉他了。人怎麽如此無恥龌蹉,他雖然不是黨員,但好歹還是讀過偉大領袖語錄的,有信仰。
英文在陸羽眼裏不是鳥語也差不了多遠,不過真學他也學的進去,談不上甘之如饴,至少不會從骨子裏抗拒。
雖說一個男人厲不厲害跟他會不會熟練地使用計算機辦公、會不會一口流利的英語沒有本質關系,但現在畢竟已經不是草莽龍蛇們單憑一腔匪氣就能博取一世榮華的時代。
一個男人年輕的時候,多學點東西,總不是壞事。
三十歲之前開始學都還不算晚,何況陸羽才二十一歲,一個許多人都還在讀大學的年紀。
比起天書一般的英語四級教材,他倒是對一本偶爾掏出來佛家典籍更有興趣一些,裏面有句話對他觸動特别大。
“世間諸災害,怖畏及衆生,悉由我執生,留彼何所爲?”
這話讀起來是拗口一些,道理還是挺簡單的。
就四個字——放下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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