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蘇傾城聽了,意味深長地看了陸羽一眼,接着說道:“陸羽,表哥終歸是你一家人,既然有辦法,就幫幫他吧。”
“我不,他剛才羞辱我,說我是窮酸和破司機。”陸羽傲嬌了。
李慕白臉色更白了:“陸哥,陸爺,那是我瞎了狗眼,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得原諒我,要不我跟你跪下了!”
畢竟親戚關系在,陸羽不能真要他跪下,歎了口氣,“好吧,我這人最心軟了。你說的不錯,我确實很大度,不屑于跟你計較。”
他叫李慕白别動,在他脊椎下、肚臍下幾個穴位按了按,李慕白頓覺一陣酥麻,帶着異常劇烈的疼痛,隻疼得嗷嗷大叫,不一會兒豆粒大小的汗珠就流了下來,臉都白了。
陸羽這手認穴的功夫極爲地道,李慕白頓時深信不疑,便是疼得哭爹喊娘也沒敢叫停。
爲了自己的下半身,他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好一會兒才按完,陸羽拍拍手,“好了,大表哥,你這病呀,我暫時給你壓制下去了,不過半年内都不要房事,要不然就會加倍反噬,直接見閻王都有可能。”
李慕白吓得,不敢不信,連連點頭。
他想了想,咬着牙說道:“陸羽,謝謝你。你……你是個好人。我祝你跟傾城能夠幸福。”
說完,很是憂郁的歎了口氣,頗有些曾經滄海難爲水的凄涼。
看得出來,他這人好色歸好色,卑鄙歸卑鄙,對于自己表妹,那可是發自肺腑的喜歡和愛護。
“多謝大表哥。”陸羽笑着點點頭。
兩人莫名其妙的矛盾,就這麽用一種莫名其妙的方式化解。
進了蘇家老宅,已經離李慕白很遠了,蘇傾城才沒好氣道:“死陸羽,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那麽壞,瞧你把表哥給忽悠的,整了他一頓疼得他哭爹喊娘不說,他還得反過來謝謝你,還是發自内心,典型的把人賣了人還幫你數錢,陰險狡詐腹黑!”
陸羽嘿嘿一笑,絲毫不覺尴尬:“老婆就是老婆,秀外慧中,慧眼如炬,一眼就知道我在騙那家夥,不過我也不是害了他,他身體真有些虛嘛。我叫他禁欲半年,也是爲了他好。而且老婆你不錯嘛,明知道我是在忽悠他,還懂得幫你男人我演戲,可以的,咱倆之間有默契了。”
“鬼才跟你有默契!”蘇傾城揚起尖削下巴,又傲嬌了。
“那就是狼狽爲奸。”
“喂?”
“難道是沆瀣一氣?”
“你!”
“那就是男盜女娼、奸夫*********我殺了你!”蘇傾城氣得,滿花園追殺陸羽。
“哎喲喂,大小姐,您這是在幹什麽?”
正在此時,一個約莫八十歲的老者看到了嬉笑的兩人。
“額,李爺爺呀,我……鍛煉身體。”蘇傾城尴尬一笑,小臉紅的好像蘋果。
這個李爺爺,是蘇府的老管家,蘇家老太爺當年的伴讀,說是下人,其實在蘇府地位極高,算是蘇傾城的長輩。
李老伯當然知道蘇傾城這是尴尬了,也不拆穿,隻是意味深長地看着陸羽,眼眸微眯:“年輕人,你就是陸羽吧。老頭子我叫李三通,是這蘇府的一個下人。”
陸羽連忙拱手,叫了聲李爺爺好,他這人沒什麽尊卑高下之分,不會因爲老人氣度不簡單就高看,也不會因爲他是下人身份就瞧不起,基本上是晚輩對長輩該有的尊重。
李老伯滿意地點點頭。
這年頭的年輕人,那個不是心高氣傲的很?
明知他是下人身份,還這麽懂得禮數,極爲難得。
“李爺爺,我爸爸呢?”蘇傾城問道。
“少主人在書房,今天家裏來了個客人,京城來的一個年輕人,來頭挺大的,少主人不敢怠慢,小姐最好等他們聊完了再去找少主人。”李老伯說道。
他是蘇老太爺的伴讀,看着蘇少商長大,現在蘇少商已經差不多五十歲了,他卻還是按照習慣叫得少主人。
“哦,那我去見見爺爺吧。”蘇傾城說。
“你爺爺在後花園曬太陽,我這就帶你過去。”李老伯點了點頭。
李老伯引領下,陸羽穿過蘇家老宅,到了後花園,發現這裏種了一大片竹林。
正午陽光金黃,遠山近樹,俱都鍍上了一層融融金色。
遠處有風,帶起一陣婆娑,枝桠簌簌作響。
近處有人,有一大理石桌,四個石凳,坐在竹林一方石桌前是個耄耋老者。
蘇傾城的爺爺,蘇家老太爺,蘇家真正的掌權者。
蘇老太爺是真老,垂暮之年,須發皆白,皮膚上有了些歲月沉積下來的老年斑,像是過了期的橘皮。
氣色也不大好,皮膚暗淡,看得出來身上有不少慢性病正在侵蝕着他的健康,吞噬着他僅剩不多的生命力、
整個人,就像是一頭老掉牙的老虎,似乎随時都會咽氣。
但曾經王者的餘威還在,讓人不敢小觑。
陸羽忍不住驚疑了一聲。
倒不是因爲蘇老太爺的氣度。
真比氣度,離陳道藏這老妖怪差遠了,那才是仙風道骨的人物。
而是因爲蘇老太爺正在下棋。
他一個人,自己跟自己下。
不是圍棋,而是象棋,象牙材質,光滑潤澤。
蘇老太爺含笑看着陸羽說道:“你就是陳道藏老先生的關門弟子陸羽吧,本來上次就該見你的,不過我這老頭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上次突發疾病,你不要放在心上。”
就這麽看,絲毫看不出來蘇老太爺是一個大門閥真正的掌舵者,完全就是普通的慈祥老爺爺。
陸羽連忙拱手,“蘇爺爺好。”
修身的最高境界,從心所欲不逾矩,蘇老太爺返璞歸真不擺架子,陸羽可不敢真失了禮數,拿自己當多大一盤菜。
每個老人都是一本充滿智慧的書,值得年輕人發自肺腑尊重。
蘇老太爺又問了他幾個問題,都是些家常話,陸羽回答的倒是從容。
老太爺身上的無形氣勢雖然強大,但陸羽跟更妖孽的陳道藏相處了三年,早就習慣了如何跟這樣的老者交流,能夠保留平常心。
談了一會兒,蘇老太爺笑了笑:“小陸,會下象棋麽?”
陸羽說道:“會一點,馬馬虎虎。”
這倒是大實話,陳道藏喜圍棋不喜象棋,說象棋之陣,象士卒爲正,車馬炮爲奇,其實講的就是兵法戰陣,是霸道,而圍棋就中正平和許多了,能真正修身養性,講的是王道。
陳道藏教陸羽圍棋不教象棋,意思很明顯,他希望自己的關門弟子走王道。
他沒有跟陸羽講過爲什麽會跟自己收的第一個弟子鬧翻,甚至一定要陸羽清理門戶,但陸羽不傻,旁敲側擊了解到的大師兄一些事迹,知道這其實是理念的分歧,大師兄陳青帝,走的是霸道。
王道是儒家精髓,霸道是法家真義。
道不同,何止是不相與謀,便是師徒之間,也得兵戎相見。
就目前來看,陳青帝的霸道完勝了陳道藏堅守的王道。
陳道藏臨死之前,用自己最後的餘熱留了一個伏筆。
這個伏筆就是陸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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