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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二十七年九月初七日。
山西鎮各地豐收的喜悅慢慢散去,而在五寨堡,各地的畜場果園,很快又迎來了另一波收獲,同時各地的工廠也更忙碌起來。
在這種熱鬧又繁忙的景象中,各地來五寨堡拜見新總督的文官武将們也陸續來到了堡内。
早在黃來福回五寨堡後,便招集兩鎮文官中通判、同知、兵備、巡撫以上的人物,武将中遊擊、參将、副将、總兵以上的人物前來五寨堡商議政務。
進入九月後,這些文官武将們便陸續來到了五寨堡内。
在這些前來五寨堡的各地官員中,山西鎮的文官有:山西鎮巡撫楊方略、甯武道兵備劉堂生、岢岚道兵備楊盛洪、冀甯道兵備郭國曹、雁平道兵備黃宗良、山西鎮戶部管糧主事張文保。
還有鎮内各道一些重要州府的同知、通判等人。
這是山西鎮的文官,鎮内武将來的還有:甯武關參将劉全利、河曲縣參将朱召強,利民堡參将許鎮、偏頭關參将陳健雄、神池堡遊擊田大付,北樓口參将孫瑞俊,代州參将李茂雄等人。
這是山西鎮,此外還有大同鎮的文官武将們。
大同鎮是九邊大鎮,境内有城堡六十四座,敵台八十九座,墩台七百八十八座。萬曆初時,兵冊上一共有定額馬步官軍一十三萬五千餘人,定額馬騾驢等五萬一千餘匹。是九邊中防禦蒙古人的重要所在。
與山西鎮一樣,大同鎮内也設有巡撫一員,兵備四員,戶部管糧郎中一員,鎮守總兵官一員,副總兵一員,參将九員,遊擊五員,此外,還有數十個的城堡守備。
在接到黃來福的公文傳令後,大同鎮的各個有資格來晉鎮的兵備将官們,也在巡撫魏允貞的帶領下,由大同鎮城彙合後出發,坐船由桑幹河而上。
到達山西鎮甯武關後,經由二地的水泥路,在九月初七日這天,進入了五寨堡之地。
……
中午時分,從甯武關到五寨堡的水泥路上,一行旗牌儀仗浩大的車馬正在行進中,周邊随行護衛的随從家丁親兵衆多,看他們的旗号打扮,正是此次從大同鎮來的文官武将們。
這行人中,都是文官坐橋,武将騎馬,每個參将遊擊,都是恭恭敬敬地伴随在各自的兵備官車橋身旁,随時聽候車馬内文官們的吩咐。
與山西鎮不同,大同鎮當然是文武界限森嚴,武将們在文官們的壓制下,早己是覺得文貴武賤是理所當然的事,絲毫不敢逾越。
此時大明各處的道路非常難行,多爲坑坑窪窪的土路與沙石路,不比後世平整的國道與高速公路,千裏迢迢一路行來,衆人都是風塵仆仆,疲倦己極。
不過一踏上這甯武關到五寨堡的水泥路時,衆人不由精神一振,啧啧稱奇的聲音不斷從各個車馬内發出。
各人在大同鎮見慣了那種坑坑窪窪的難行土路,哪裏見過如此平整整潔的水泥路的?
路面堅硬平整,兩邊綠化很好,上面沒有灰土,沒有土坑,非常的好走,車馬一踏上這種路面,那種平穩一點也不颠簸的感覺,便讓衆人全身上下都是舒服無比。
這種感覺當然不單隻是他們,再看旁邊路上的行人,都是這樣的表情。路面的好走,當然帶來流通的便利,商業的興盛,衆人可以明顯感覺到,這種水泥路上行走的車馬,比别的地方人流興旺了太多。
各樣的竊竊私語聲從車隊各處傳來,一直傳到了大同鎮巡撫魏允貞的耳中,此時他正眯着眼,似睡非常睡,坐在一輛馬車内養神,聽到若隐若現的議論聲,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馬車外。
坐在他身旁的大同鎮分巡冀北道兵備林道霁也是随之望向外面,看了半響,他才冷笑道:“這山西鎮好大的手筆,修建這種什麽水泥路,怕是所費不菲吧?”
魏允貞淡淡道:“邸報上不是言,山西鎮隻是修建從甯武關到岢岚州的百裏之路,便費銀達三萬兩之多嗎?”
林道霁吸了口氣,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嫉妒:“百裏之路,便費銀三萬多兩,聽聞那新任總督黃來福有意繼續在山西鎮内修建水泥路,他哪來的那麽多銀子?”
魏允貞淡淡道:“那黃來福向有财神之稱,東征之戰時,發行什麽債券,籌銀便高達四百萬兩之多,區區幾萬兩銀子,對他不是問題吧?”
林道霁哼了一聲,道:“早聽聞這黃來福十年前隻是個千戶,以屯田起家,在五寨堡搞什麽大農場出名。不過依卑職以爲,他能有今日,怕都是惟意所爲,以勢淩辱商民,抽取重稅才得到的結果!隻可恨皇上偏偏寵信這等好貨成癖之輩。”
黃來福在甯武關到五寨堡的地面上設有收費局,過往的車輛都需要交稅,這些從大同鎮前來的文官武将們,才進入了甯武關水泥路頭,便每輛車,每匹馬都被收取了不等的通行費與養路費,這讓許多人不滿。
特别是林道霁更是不滿!
再想起黃來福以前做的一系列事情,對商人抽取重稅,慫恿萬曆皇帝開礦榷稅等,林道霁更是口出惡言。
魏允貞歎了口氣:“倒也不然,那黃來福還是有些能力的,他在五寨堡的屯田産量,就是老夫也佩服不己。可惜啊,他屯田有功,又數立軍功,原本是國之重将,可惜他不行正道,違祖宗之法,誘使天下萬民開礦争利,這是走了歪路啊!”
魏允貞原本是進士出身,于萬曆二十一年時,以右佥都禦史的身份巡撫大同鎮,說起來他也算是爲官清正,愛惜民力。在大同鎮的幾年中,裁革浮費,講求戰備,奏減役銀,招民複業,算是個有能力的官員。
不過他出身于河南大地主之家,奉行的是小農經濟的耕讀治國,雖然家族中沒有人所行礦業商事之務,然而他這種傳統文人出身的人,更是與黃來福所行的大農場,大商業,大礦事等思想格格不入。認爲黃來福這種舉動是誘利惑人心,會嚴重導緻世風日下。
在萬曆皇帝決定開礦榷稅的時候,魏允貞就立時上疏論稅監之害,以後并數裁抑大同鎮稅監張忠、孫朝等人,當時他的父親年過九十,魏允貞曾二十次上疏請回家侍養老父。
不過當時内閣廷議以魏允貞是地方得力大員,當地稅使非允貞不能制,所以一直留任他爲大同鎮巡撫,是地方上反對萬曆皇帝開礦榷稅的急先鋒。
那林道霁作爲大同鎮分巡冀北道的兵備,管理北東北西二路的二十三個城堡兼屯牧,不過他一直駐在大同鎮城内,算是魏允貞的心腹,還極有可能是魏允貞去後的下一任大同鎮巡撫。
此時他歎道:“确實,現今各地競先開礦,民生困苦,國勢危急!隻是小人得志,我輩徒之奈何!”
轉眼他又低聲道:“魏公,現朝中開礦榷稅之事我等隻能緩緩圖之,不過現那黃來福以武人身份高居兩鎮總督之位,就是以魏公大才,也要深受其節制,武人禍國,這才是眼前的大事,不知魏公可有何應對之法?”
黃來福總督山西大同兩鎮軍務糧饷後,兩鎮的武将似乎翻了身一樣,對他們上頭的文官們己不如以往那樣的恭敬,這讓很多文官們心下非常不舒服。
特别是以後鎮内的錢糧之事要由黃來福主理,他們上下其手的機會大大減少,這更是讓他們忍受不了,當然表面上他們不能說出這個理由,隻能大喊武人禍國等。
除了在輿論上大喊外,他們還不斷地私下串通一氣,以圖将來應對這一局勢。
這林道霁更是大同鎮内文官反黃來福的急先鋒,他不但聯絡了大同鎮内的許多文官們,甚至還聯絡到了山西鎮的一些文官們,意圖同仇敵忾,共同應對。
不過現在就是大同鎮巡撫魏允貞态度不明,所以現在趁着這個機會,林道霁要探探魏允貞的口風。
對于林道霁的心思,魏允貞自然是了解,不過對于這個問題上,他倒是不以爲然。
他撫須緩緩道:“爲國效力,不分文武!這黃來福得皇上信任,任他爲總督兩鎮事務,自然是忠孝之心不容置疑,隻要他能造富兩鎮軍民百姓,老夫就是受其節制,又有什麽?”
“倒是那黃來福身爲國之重将,不行正道,這是非常可惜的事,老夫見了他後,定要對他勸誡一二。”
不說黃來福開礦等事帶來的蝴蝶效應,就是五寨堡的大農場之風,現在己經刮到了大同鎮城一帶,許多大地主紛紛遣散佃農,大規模耕種起來。
那些失去田地的佃農們大部分成了流民,聚于鎮城一帶,隻有少部分往塞外而去,增加了社會上的不穩定因素,這讓魏允貞非常的擔憂。
歸根究底,這都是黃來福帶來的,所以魏允貞決定将這些事,好好對黃來福說說。
至于武人高居于自己頭上,這一點魏允貞與别的文官不一樣,他倒覺得沒什麽,隻要黃來福真有能力,能爲國爲民謀福,他并不介意。
聽了魏允貞這樣說,林道霁心下失望,暗罵這魏老頭幕氣。
他表面上唯唯諾諾,心下卻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麽說,以後定要聯絡衆官,對那黃來福陽奉陰違,他不相信以那黃來福一個粗野武人,沒了他們文官們的支持,以後兩鎮事務能順利展開。
……
二人在馬車内竊竊私語,此時在巡撫車馬不遠處的,大同鎮總兵麻錦正策馬而行,在他身旁的,是他标下的參将,侄子麻承勳。
麻錦是麻貴的兄長,此時麻家與李家一樣,都是當時大明的武将世家,盡出知名的将領,時人将麻家與李家并稱爲“東李西麻”,後人也稱贊他們:“将門有将,得無愧乎”。
麻錦幾年前因功,因爲資曆榮升爲大同鎮總兵,他因爲自己的弟弟麻貴與黃來福交好,他們兩次出征都曾并肩作戰過,可謂是戰火中錘煉出來的友情。
因此在黃來福總督山西大同兩鎮軍務糧饷,成爲自己的頂頭上司的消息一傳來。麻錦就寫寫信給麻貴,聽聽他的看法。
此時麻貴頂着都督同知的銜頭,還是任着自己的延綏鎮總兵,不過正在忙着榮休的事,他回信讓麻錦緊密團結在黃來福身旁,總歸是有好處的。
依自己與黃來福的交情看法,麻貴認爲,黃來福這個人,還是很念舊情的,也頗厚待部下與友人。不過爲人還有頗有傲氣的,與他難過的人,都很少有好結果。
自己的哥哥最好還是順着黃來福點,否則可能很有苦頭吃,将來如有那天,因爲黃來福是自己哥哥的頂頭上司,官大一級壓死人,自己也不好說什麽。
再說了,黃來福以武人身份總督兩鎮,這對鎮内的武将們來說,不也是個好消息嗎?
不說此後武将們身份地位的可能轉變。就是以黃來福的大方,将來各堡武将的糧饷裝備發放,也會寬松些,這些年來,各處武人的糧饷被文官們克扣,可是普遍嚴重的事。麻貴在這點上也是吃盡了苦頭。
弟弟麻貴的意見,麻錦還是重視的,雖說黃來福以不到而立之年身居總督高位,而自己己經年近花甲,才是一個總兵,心下對黃來福不無嫉妒或羨慕之意。
不過黃來福任總督,這對兩鎮的武官們來說,總是一個好消息,麻錦也決定緊緊跟随在黃來福身旁,當然,他也是有自己的矜持與要求的,要自己跟在黃來福身旁可以,至少也得保證以後每年自己的糧饷足額發放不是?
……
各人心思中,車馬一路向前而去,一路的景色讓各人看得驚訝,特别是神池堡一帶的廠礦作坊興旺,工人商人的密集,更是看得衆人咋舌不己,真想不到,這裏原來隻是晉西北的一個窮苦軍堡。
當然了,衆人看到的隻是這裏的工業繁忙,當地的工業污染他們是集體忽視的,事實上,這種工業污染,就算有注意到這種現象的人,也将是幾百年後的事了。
魏允貞也是撫須沉吟,他承認,因廠礦之事,有使當地富足了一些,解決了一些民衆的吃飯問題,不過他堅持認爲,廠礦商事是禍亂之源,讓人心逐利,道德喪亂。
特别是這種大規模的工廠礦山,由于聚集的都是青壯年,更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煽動鬧事,造成當地的民亂,最後隻會得不償失。
目前他的眼光局限性,還看不到當地的環境污染問題,否則他還會加上這一條罪名。
越近五寨堡,路旁所見,便越是富足,新蓋的磚瓦房越來越多,路上的行人臉色也越來越紅潤。就算是一行人中對黃來福再有偏見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黃來福那治理地方的能力。
車馬進入一個水泥路口時,路旁出現一個雄偉的石砌牌樓,上面寫着幾個大字:“五寨堡歡迎您!”
從這裏開始,便算是進入五寨堡地境了。
這個石砌牌樓上的幾個字,也讓魏允貞等人回味了好久。
在牌樓旁邊,一隊數百騎的五寨堡騎兵己是傲立在路口正中,數十面的旌旗飄揚,獵獵聲響。每面旗上,都有一條的麥穗與馬推收購機,這是黃來福标兵營來福營的标志。
黃來福以農起家,爲了紀念,便将自己的家丁營标旗搞爲麥穗與收購機。這種與衆不同的标旗,也成爲遠近聞名的議論話題。
此時這些騎士們人人鐵甲鐵盔,身上都是披着猩紅的鬥篷,個個身上背着隧發火铳,腰胯馬刀或騎槍,騎在披着甲葉的強壯戰馬上,加上他們南征北戰後得來的銳氣,雖是數百騎,但那種氣勢,卻是讓所有見了的人心旌搖曳。
雖說車列中的家丁早己來報,前面相迎的的是五寨堡的軍士們,不過魏允貞與麻錦還是看得暗暗心驚。這種軍威,是大同鎮軍士們所沒有見過的。
麻錦策馬來到魏允貞車旁,恭恭敬敬地道:“魏大人,五寨堡的軍馬們,己在前面相迎,可要下車一見?”
魏允貞道:“那是自然,我等不可亂了禮數。”
他與有些不情願的林道霁一起下了車馬,此時車隊那些文官武将們也是紛紛來到二人身旁,在魏允貞的帶領下,聚集在馬車前,等着那個迎接的五寨堡将領拜見。
此時來迎接的人正是楊小驢,他按劍站在馬首前,見衆人己到,大步來到各人面前,看魏允貞的官服及官威,知道他是大同鎮的巡撫,當下他對魏允貞抱拳施禮道:“總督大人标下遊擊官楊小驢,奉命在此迎接巡撫魏大人,魏大人鞍馬勞頓,一路前來辛苦了!”
見楊小驢隻是随便地抱了抱拳,并不行叩拜之禮,就是單膝下跪的半禮也沒有,魏允貞眼睛一閃,不過還是撫須微笑道:“總督大人召見,此仍公務,談何辛苦,倒是有勞楊遊擊相迎了!”
站在他身旁的林道霁忍不住出口道:“楊遊擊,見了上官,你怎的不行全禮?”
楊小驢看也不看他,昂首看天道:“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禮!”
魏允貞淡淡道:“罷了!”
林道霁怒火直沖腦門,不過念在這是别家的地頭,話說打狗看主人面,隻得忍了下去,低聲嘀咕了一句:“跋扈武夫!”
麻錦雖然是大同鎮總兵,但也隻得站在魏允貞與林道霁的身後,這個情形他看到眼裏,心下卻是暗暗羨慕,久聞山西鎮武人日子過得滋潤,果不其然。就是他身後的武将們,将這個情形看在眼中,也是各有心思。
……
很快,衆人便繼續上路,來福營騎士們一分爲三,一部分在前開路,一部分殿後,一部分随楊小驢随在魏允貞車馬的兩旁。
行進過程中,這些來福營騎士們整齊而行,鐵蹄敲擊在水泥路面上,發出有節奏的轟鳴聲。
不說魏允貞與林道霁等文官們對這些挺胸凸肚,傲然策馬而行的五寨堡軍隊看了又看。特别是林道霁,心下又是恐慌,又是驚畏,他與許多大同鎮文官們都感到一股自己難以掌控的力量,似乎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就是以麻錦爲首的大同鎮武将們,也是個個對這些騎士們看得羨慕不己。此等鐵騎,是大同鎮所沒有看過的,就是麻錦與巡撫标下的家丁們,也遠遠不能與之相提并論,怪不得五寨堡軍隊被譽爲大明第一強軍。
特别是這些騎士身上背着的閃亮隧發火铳,更是讓麻錦看了又看,五寨堡自生火铳的威名,早己傳到了大同鎮,犀利,還不需火繩就可擊發。
不說普通的軍将們,就是貴爲大同鎮總兵的麻錦,也渴望擁有這樣的一隻全隧發火铳軍隊。
麻錦也多少收集了一些黃來福的信息,知道眼前這楊小驢是新任總督大人的心腹,他雖隻是遊擊,而自己則是一鎮的總兵,但他還是滿臉笑容,刻意與楊小驢攀談。
在他的刻意交好下,楊小驢也是對麻錦充滿好感,兩人策馬并辔而行,熱烈地交談起來。
“……也怪不得麻軍門垂詢,這五寨堡隧發火铳,乃我總督府研制不久的利器,北擊北虜,東征倭奴,可說是赫赫有名,各營将士都是搶着要,現今也隻是裝備了總督标下一營而以,就算餘者兩營嫡系,也隻能裝備半數……”
“當然了,我聽說麻貴将軍與總督大人交好,麻軍門乃是麻老将軍的兄長,又是一鎮總兵,現今總督大人總管兩鎮軍務,一視同仁。如果麻軍門能得總督大人歡心的話,說不定大人也會擠出數百門的隧發火铳,增強大同鎮軍的武力!”
這話聽得麻錦大喜。
……
在楊小驢大軍的引領護衛下,大同鎮文官武将們一行進入了五寨堡境内。一路的情形,讓衆人看得驚歎不己,就是魏允貞,也是不時的撫須感慨,隻有林道霁,是又羨又嫉,同時心下莫名的慌亂。
一望無際的連綿麥田,依稀可以看出曾經的豐收景象,田内不計其數的灌井,特别是河邊密密麻麻的上百輪大水車,第一眼看過去,充滿了強烈的震悍感。
還有各處星羅棋布,如城堡般的農場,路旁到處是新建的瓦房,各地幾乎看不到流民與乞丐。
如果說從甯武關到五寨堡隻有一條水泥路的話。進入五寨堡境内後,那水泥路就是四通八達了。行人車馬絡繹不絕,繁忙而充滿生機。每人都是行色匆匆,眼中滿是對未來充滿期盼的神情。
還有越近堡城,那越來越多的工廠商鋪,特别是一些毛紡工廠,個個都是龐大無比,内中怕有數千人。此時正是午後,上班的工人不斷,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各種口音都有。
現在的五寨堡,己成爲了附近軍堡州縣的務工首選之地,每年都有大批的民夫滿懷希望,到這裏及神池堡尋找自己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