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圍坐身旁,黃來福談起了朝戰之事,衆人都是聽得如癡如醉,驚歎連連。雖然關于朝戰之事傳說紛纭,不過哪有黃來福親口說出來詳細真實。
黃來福也問了一些五寨堡之事,大體平靜,大家各司其職,同心協力,隻是爲了将五寨堡搞好。隻是衆女免不了對黃來福的相思之苦罷了。
還有黃來福幾個兒子,都己經在五寨堡書院學習。
當晚府内大擺宴席,爲黃來福接風洗塵,宴中賓客賀者如雲,顯示出黃家如日中天的氣勢。
一場歡飲,宴後黃來福歇息,這一晚黃來福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日黃來福起來時,去黃家祠堂祭拜,在祠堂的附近,朝廷爲了旌表黃來福此次在朝戰中的功勞,己經專門建起了兩座牌坊。
牌坊名爲總督坊及诰命夫人坊,都爲四柱三間五樓雲檐多脊花崗岩的石雕坊。各是高約十米,寬約九米,進深約三米,镂雕有“丹鳳朝陽”、“二龍戲珠”、“獅子滾繡球”、“魚龍變化”、“麒麟與鳳凰”等圖案。
總督坊額書:“诰贈榮祿大夫中軍都督右都督指揮使總督山西大同兩鎮軍務黃來福!”
诰命夫人坊額書:“旌表贈榮祿大夫右都督黃來福妻一品夫人貞節顧氏!”
兩座牌坊均是巍峨挺拔,氣勢雄偉。牌坊建成後,成了五寨堡當地軍民的驕傲,談起當日的盛況,衆人都是津津樂道。
黃來福在衆家人的簇擁下,也是興緻勃勃地參觀了這兩座牌坊,看着總督坊上的額書,身旁顧雲娘滿臉放光的神情,他不由心下感慨,從十年前的小千戶升職到現在的總督,這種成就,或許在一般人看來是不可思議吧。
此後幾天中,黃來福隻是在總督府中休息,偎紅依翠,自己麾下的将士們也是一樣的放假幾天。不過每天中拜貼的人還是不計其數,黃來福吩咐門房一律擋駕。
……
五天後,黃來福休息過來,便招集堡内一幹将官幕僚們在總督官署商議事務。
這天一大早,總督官署前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滿了身披鐵甲的精銳親兵護衛們。官署内的三司廳中,己是等候滿了江大忠,楊小驢,蘇東安,何如鎮,顧世寶,楊安章,江永勝,李安,李成,韓炳,何朝勳,劉天祿,渠源銳等堡内外一大幫的幕僚将官們。
在廳堂外,則是各樣的旗牌官,吹鼓手,旗鼓手等環侍,衆人皆是肅整服甲,等待黃來福的到來。
如各鎮巡撫衙門的三司廳一樣,五寨堡也設了總督官署三司廳。以後山西鎮與大同鎮内的各政令發布,賞罰之施,鎮内出兵、受律、獻馘等事,将全部在此商議發布。
這個地方,己經成了将來兩鎮的權力中心。
黃來福高升,衆屬下自然也是随同一起高升,黃來福任總督,有權推薦自己的職下任事,兵部一般不會批駁。許多原本隻是在堡内任事的将官們,說不定以後會将權力擴展開去,掌管兩鎮的許多地方事務。
而且黃來福總督兩鎮,權力極大,除了每年一次的進京叙職,還有巡按禦史每年的巡回監督外,兩鎮事務,便是由他做主了,正好可以大展宏圖。衆人輔助黃來福,也盡可以一施胸口所學。
念及于此,怎麽能不讓各人都是喜笑靥開?
各人坐在兩旁,相視中,都是眉歡眼動,隻是靜靜地等着黃來福的來臨。
很快,黃來福在旗牌儀仗的開道下,在親兵家丁的護衛下,策馬批甲,意氣風發地進入官署内。他一出現在三司廳,衆人都是轟然而起,一起向黃來福施禮:“見過總督大人!”
黃來福在廳頭居中座位坐下,滿臉笑容地道:“大家坐吧,今日招大家來,隻是先期謀劃一些總督署的事務,并不需要太鄭重,坐坐坐。”
雖然黃來福己經被任命爲總督兩鎮軍務糧饷的官員,不過具體事務的開展,還需要等到九月時,等兩鎮的巡撫兵備們将他們的文冊整理妥當,交到自己手上後,自己才好開展工作。
而且不單如此,到九月時,黃來福還将招集山西鎮與大同鎮,文官中所有通判兵備巡撫以上的人物,武将中所有遊擊參将總兵以上的人物前來五寨堡商議政務,到時自己會有一系列的布置。
衆人相視一笑,都是輕松地坐了下來。
黃來福笑道:“餘升任爲總督,感念皇上恩德的同時,當然也不會忘了有諸位同僚的鼎立扶助,才有了黃某的今日,到時升官發财,這點大家不用擔心。到九月時,會有各地的兵備巡撫總兵前來五寨堡議事,大家需得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此次盛會的到來,不可丢了我總鎮的臉面!”
衆人當然知道黃來福是個有了好處不會忘記手下的人物,都是興奮地轟然應命,随後坐下後各人又是竊竊私語起九月的議事來。
黃來福笑道:“當然了,打鐵還得自身硬,我們五寨堡之所以名揚四海,靠的就是我們将士過硬的優良素質,及堡内軍隊嚴格健康的各項體制!所以我們堡内各項優良傳統不能丢,這戰後的善後及總結就是其中之一,諸位,我們先來議此事。”
每次戰後的撫恤獎勵及各樣的戰例戰事,各樣的經驗教訓,各樣的花費總結等,這是五寨堡軍隊的傳統,何如鎮主管練兵,征兵,警察部隊,還有軍隊的後勤補給等物,在他手中,還有一隻工兵隊。
所以他拿出文冊,談起了此次朝戰中的花費。
“戰時出征,軍饷爲雙倍,家丁每月四兩,普通軍士,每月二兩,連輔兵在内,四千軍士,每月爲銀一萬兩……”
“此次出征,出動各色戰馬,役馬五千餘匹,連軍士所食,每月需糧萬石以上……連軍械損耗,戰時損耗,路上的軍糧損耗,兩年東征之戰,我五寨堡四千大軍,共費銀百萬兩之上!”
“此外還有各樣的撫恤斬首銀子花費……”
衆人都是吐舌,這打仗還是真費錢的活,特别是五寨堡軍隊,更是用金錢支撐起來的,好在自己的黃來福大人賺錢厲害,所以支持得起。
黃來福也是感慨,戰争果然是個吃錢的怪獸。沒錢,是萬萬打不起仗的。不過幸好自己發行東征債券,是借别人的錢爲自己打仗。
萬曆皇帝将四百萬兩日本人賠款撥給自己後,這筆錢,倒是添補了自己的虧空。不過這都是建立在京師百姓們不願意收回東征債券的本金基礎上。
最後算起來,自己五寨堡不但不用出錢,此次朝戰,還賺了一筆。
黃來福吩咐何如鎮要妥善安排傷亡将士的撫恤銀兩,還有他們的遺體骨灰衣冠在五寨堡英烈園的安葬事宜,最後還要爲他們舉行盛大的祭奠儀式。
何如鎮自然是鄭重答應,其實這些事務,這些年來,五寨堡相關條例的運用,己經是非常成熟了,爲五寨堡軍隊的凝聚力的形成,達成非常好的效果。
至于那斬首的賞銀,由于這些年來,以軍功換塞外田地的思想己經在五寨堡各軍中非常成熟,所以倒花不了黃來福多少銀子了,他所需要的是,就是将來多到塞外開拓土地。
黃來福相信,以整個蒙古,中西亞,整個西伯利亞的土地,足以讓自己賞賜幾輩子了。
況且現在黃來福總督山西大同兩鎮軍務糧饷,還有兼管塞外屯田之事,開拓塞外土地的障礙,己經完全不在了。至于塞外遊牧民族的武力,黃來福相信他們在自己的軍隊下,都是不堪一擊的。
……
孫小保現在掌管軍中的軍紀及戰功登記驗核等,而且他還管理着執法隊,現在的黃來福各軍中,軍官并不能私自懲罰軍士,軍士犯了錯,都要交于執法隊處理,軍官也同樣是如此,等于是大明版的軍事法庭。
大明版的軍事法庭受到了軍士們的歡迎,其實他們并不怕受到處罰,他們擔憂的是,他們受到随意的不公的處罰。
話說刑在嚴在公不在濫,有了這個大明版的軍事法庭,軍法的公正威嚴多少得到了些保障。雖然不能與後世相比,然後與大明周邊的軍隊比起來,卻是先進得多了。
這也是黃來福軍隊戰力強于周邊大明軍隊的原因之一。
而孫小保這個人向來是一根筋,當年連江大忠都敢打,由他管理軍法及戰功登記驗核,卻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此次孫小保随黃來福出戰朝鮮,現在他也是暢所欲言。
他抱拳大聲道:“總督大人,卑職有一提議,觀東征蔚山之役時,卑職就心生想法,我自生火铳犀利,一次就擊潰了倭人之悍軍島津部。以我自生火铳如此威力,似乎不必再以其餘兵種配合,獨立便可成形軍陣。”
他的說法引起了江大忠的共鳴,當時他雖在島山城守城,不過先前的島山攻堅戰中,還有随後自己聽聞軍中對蔚山強戰中的講叙,他也是對燧發火铳的威力,産生了極大的信心。
事實上,五寨堡的燧發火铳研制之功後,便非常受到軍中的歡迎,這種火铳,裝填非常快,又雨天都可作戰,數百隻齊轟,确實威力極大。
當年的塞外之戰,不久前的朝鮮之戰,都證明了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