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心一下,按嗔立即着手安排起佯攻突圍,而大都城這次的對手阿蘭答兒的底細和習慣特點,按嗔早就摸得清清楚楚——陰險多疑、狠毒殘暴又剛愎自用。面對這樣的對手,用兵務必需要慎之再慎,否則派出去的軍隊就永遠别想再回到城裏,同時派出去的軍隊也不能少,不能讓敵人、尤其是不能讓阿蘭答兒發現大都守軍是在苗圩。所以思來想去,按嗔毅然決定動用五千軍隊發動佯攻,同時組織城中還能動彈的百姓,讓他們做好協助迎接糧車進城的準備。
要想發動就得佯攻先往西城集結軍隊。同時翻箱倒櫃刮骨尋肉也得讓出城軍隊肚子裏有點底,否則餓得手軟腳軟的出城,照樣起不了任何作用。而按嗔領着一幫瘦得皮包骨頭的蒙古将領正在西城和義門上安排布置的時候,咱們的黃藥師黃大仙長在蒙古士兵的押解下晃悠晃悠的來了,遠遠就大叫道:“王爺,按嗔王爺,你們今天早上給我準備的野菜湯,怎麽我剛吃下去就拉肚子,你該不會是給我下了洩藥吧?”
“我如果要殺你,直接用刀就是,絕對不會浪費藥。”按嗔很是反感黃藥師的套近乎,回答起來也沒什麽好聲氣。黃藥師也不生氣,笑眯眯的打量一下城下正在陸續集結調動的軍隊,問道:“王爺,軍隊開始調動,在準備佯攻了?”
“看到何必再問?”按嗔回答得更加不耐煩。黃藥師讪讪一笑,看見按嗔和幾個蒙古将領都沒好臉色,有些尴尬的想要離去,可是腳邁出去後,黃藥師還是忍不住又回頭說了一句,“按嗔王爺,這事本來不該我管,也不該我說,可這關系到我們大宋軍隊萬裏迢迢送來的糧草軍需,我就不得不插兩句嘴了——你就這麽向大都西城發動佯攻,不行,鞑子不會上當。”
“老夫打了幾十年。難道還不如你?”按嗔不服氣的冷哼反問道。黃藥師傻笑着答道:“打仗這種事,經驗固然重要,可也要看天賦,否則以後那支軍隊出征也别選什麽将了,直接把年紀最老的将軍派出去就行了。我敢斷言,你如果就這麽把軍隊派出去佯攻,城外面的鞑子十有八九不會上當。”
“爲什麽?說說原因。”按嗔終于被黃藥師吊起胃口。黃藥師指着大都西門外的蒙古軍營說道:“王爺請看,阿裏不哥鞑子爲了防止你和太原的穆哥取得聯系,也爲了方便從金水河取水,所以這大都西門是阿裏不哥鞑子主力軍隊駐紮處,也是鞑子包圍圈最嚴密的地方。你從這個方向突圍,阿裏不哥鞑子能不懷疑你是佯攻?”
按嗔有些驚訝,再去看按察和刺刺吉等副手時,卻見他們也是滿面驚訝,很明顯已經被黃藥師這句話提醒。按嗔這才轉向黃藥師問道:“你的話還算有點道理,不過你們的辎重隊是從東面來,我們如果不把阿裏不哥僞汗的軍隊吸引在西面,你們的辎重隊豈不是更難進城?或者說,你覺得我們應該選擇向南面或北面發動佯攻?”
“要想牽制阿裏不哥鞑子的主力,當然是向西面佯攻效果最好。”黃藥師是第一次神臂城大戰的智囊,在守城方面還算有一套。陰笑着說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鞑子認爲你們肯定是向西面突圍。”
“什麽辦法?”按嗔焦急問道。黃藥師又是陰陰一笑……
…………
“報——!”大約到了下午的時候,焦急的叫喊聲打破了阿裏不哥軍中軍大帳的甯靜,一個阿裏不哥軍傳令兵跌跌撞撞的沖進大帳,向帳中正在摟着兩個歌女飲酒作樂的阿蘭答兒單膝跪下,抱拳叫道:“啓禀丞相,撒的迷失将軍發現大都城中正有軍隊集結,位置在大都南城的麗正門,撒的迷失将軍懷疑這是按嗔逆賊拼死突圍的征兆,請丞相決斷。”
“有這事?按嗔逆賊會向南面突圍?”阿蘭答兒深表懷疑——按嗔軍隊從南門突圍,就算成功又能去那裏?難道準備逃到被阿裏不哥控制了一大半的山東去?不過疑惑歸疑惑,發現敵人有異常舉動,阿蘭答兒身爲全軍主帥也不能不置之不理,當下領了一隊親兵出營,快馬跑到大都南面的麗正門外親自探視。
到得現場一看,負責南門防禦的上萬戶撒的迷失已經上到了望樓車(一種類似雲台的了望台,可移動),正在拿着一具戰場上繳獲而來的望遠鏡對着城裏張望,阿蘭答兒忙也上到望樓車,一邊從撒的迷失手中讨過全軍僅有兩架的望遠鏡之一,一邊問道:“情況怎麽樣?按嗔逆賊在這邊集結了多少軍隊?”
“還沒法确定數量,不過很奇怪,按嗔逆賊在這邊集結的軍隊,好象是百姓更多一些。”撒的迷失如實答道。阿蘭答兒不再理他,舉起望遠鏡細看時,果然一眼看到麗正門内人頭熙攘,旗幟林立,從表面看确實很象是城中守軍正在向麗正門集結。不過再仔細看時,阿蘭答兒也發現情況不對了——正在集結那些軍隊雖然打着忽必烈軍的旗幟。可大部分都是餓得站都站不穩、衣杉褴褛的老弱百姓,還有不少幹脆連衣服都沒得穿,穿着一些用中統寶鈔糊成的紙衣勉強遮體,而真正穿着破舊衣甲的忽必烈軍士兵數量卻并多。
“按嗔的軍隊呢?他的軍隊可是以禦林軍和探馬赤軍爲主,不至于弄成這樣吧?”阿蘭答兒心中更是疑惑。這時,撒的迷失分析道:“會不會是按嗔逆賊打算用百姓打頭陣,用百姓的屍體填平我們的防馬壕,方便他們的騎兵沖鋒突圍?”
“蠢貨!我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部下?”阿蘭答兒打了撒的迷失一記耳光,呵斥道:“大都城裏還可能有戰馬不?就算以前有,這一年多時間,隻怕也全部宰了吃光了吧?”撒的迷失一想也是這個道理,所以趕緊把嘴巴閉上。阿蘭答兒又盤算片刻,喝道:“傳令下去,讓每一道城門外都準備好望樓車,我要親自巡視大都每一道城門的動靜。”
阿蘭答兒領着親兵巡視大都諸門的時候,黃藥師和按嗔就知道阿蘭答兒已經上鈎了,暗暗佩服黃藥師的小聰明之餘,按嗔趕緊讓軍隊做好準備,把聲南擊西的戲演足演真。而阿蘭答兒領着親兵逆時針巡視一圈後,發現東門和北門都沒有任何異常,仍然是一些餓得快要斷氣的士兵在堅守城門,看不出有任何異常。見此情景,阿蘭答兒心中不免更是納悶。“按嗔逆賊是在幹什麽?我們包圍東門北門的軍隊都是漢蠻子兵,戰鬥力最弱士氣也最差,他如果悄悄突圍,最有希望的應該是這兩個方向啊?”
阿蘭答兒故意留出東面和北面兩個破綻是有目的的,想要誘使按嗔的殘部離開城牆保護突圍,然後再在東面的大海邊上或者北方的平原上把他圍殲,隻可惜按嗔根本不上當,後來阿蘭答兒也一直沒有往這兩個方向增兵,隻是緊緊扼住大都和太原聯系西面咽喉,坐等奇迹出現或者按嗔殘部活活餓死在城裏。所以阿蘭答兒發現按嗔殘部在向南城集結很可能是虛張聲勢後,第一反應就是按嗔可能在玩聲東擊西。真正的突圍口應該是北城或者東城,可現在大都東城和北城都風平浪靜,阿蘭答兒就有些摸不着頭腦了,甚至産生了這麽一個念頭,“爲了預防萬一,是不是從西城調些軍隊過來,加強防禦力量?”
“西城?”想到這裏,阿蘭答兒腦海中靈光一閃,忙喝道:“快回西城!”說罷,阿蘭答兒打馬就走,快馬加鞭趕回西城,從副将塔海手中搶過望遠鏡,三下兩下設于和義門外的望樓車,探視城中情景。
和大都東城北城一樣,西城牆上也還是一些餓得有氣無力的士兵鎮守,看上去幾乎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可是阿蘭答兒耐心細看時,立即發現情況不對——大都西城城内的街道上竟然空無一人,雖說曆經戰亂,大都城中人口大減,十室八空,可這個時候日頭剛剛偏西,街道上竟然看不到人影,這就有點不尋常了。
“果然有問題。”阿蘭答兒心中暗喜,再耐心等待了片刻,城内一棟破損的房屋内忽然走出一名蒙古士兵,走到路邊小解,房中很快又探出兩個戴着頭盔的腦袋,對着小解那士兵呼喝了幾句,那士兵很快就又跑進房中,消失不見。看到這裏,阿蘭答兒恍然大悟,獰笑道:“按嗔逆賊,挺有一手嘛——想用假象把老子的主力騙到南城,你好乘機從西城突圍,聲南擊西玩得還算漂亮!”
“傳令下去,讓撒的迷失加強南城戒備。未奉命令不得私自調動一兵一卒,按嗔逆賊今天晚上很可能要向南面發動突圍佯攻。”阿蘭答兒冷笑着命令道:“按嗔逆賊出城佯攻的軍隊和百姓,給老子見一個殺一個,一個都别放跑!再給東城的張弘錄和北城的賈居貞各自抽調一千兵力,天黑後集結于大都西北角,不許打火把,不許暴露,發現按嗔逆賊從西面突圍,立即南下截殺!”
各路傳令兵領命而去,阿蘭答兒又命令道:“再傳令西城軍隊,多備火把箭矢,人上甲馬上鞍,今夜不許睡覺,随時做好夜戰準備。”
…………
天很快就黑定,随着時間一分一妙過去,黃藥師和按嗔等人的心也漸漸提到了嗓子眼,按計劃,宋軍的辎重隊應該在四更時分抵達大都城下,期間必須還得考慮宋軍辎重隊被蒙古斥候發現的可能,所以大都軍隊必須在三更就發動佯攻,并且全力拖住阿裏不哥軍主力一個時辰以上。在這種緊張時刻,黃藥師是死盯着銅壺滴漏,等待發動佯攻牽制的時刻,按嗔則是坐立不安,既是期盼宋軍辎重盡快到來,又擔心這次黃藥師又把他當猴子耍,準備把大都城獻給阿裏不哥。拔都和刺刺吉等蒙古将領也大都是這個心理,個個心神不甯。
三更的梆子聲終于敲響,擔任佯攻的按察和刺刺吉二将先是向按嗔磕頭告别,然後悄悄打開和義門,率領五千名衣甲殘破的蒙古軍主力,打着按嗔的旗号摸出城去。同時南城處鼓聲擂動,呐喊震天,吸引阿裏不哥軍隊注意,繼續制造大都守軍聲南擊西的假象。而事情的結果和黃藥師預料一樣,按察和刺刺吉的軍隊出城才小半個時辰,西城外的蒙古軍大營中就是殺聲震天,無數蒙古軍隊從營中殺出,北面也是火把如星,兩千僞宋伏兵呐喊着殺來。
“好,鞑子果然上當了!他們的主力果然都被調到了西面!”無恥奸計又一次得逞,黃藥師樂得又蹦又跳。可就在這時候,按嗔忽然拔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吓得黃藥師屁滾尿流,趕緊大聲叫道:“王爺你幹什麽?我老黃可是來幫你的。”
“黃仙長,真是不好意思,因爲你的人品實在不怎麽樣,所以我不得不小心。”按嗔沉着臉說道:“現在,請黃仙長随我到東城去,如果你們宋人的辎重隊真的到了,那我向你磕頭賠罪。如果到了四更,你們宋人的辎重隊沒有到,那麽對不起,本王馬上就剮了你,爲我們蒼狼白鹿的子孫報仇!”
“王爺,玩人也用不着這麽玩吧?張世傑隻是計劃在四更抵達,要是路上有什麽耽誤,晚來了一會,那怎麽辦?”黃藥師委屈的問道。按嗔冷冷答道:“一樣剮了你!”說罷,按嗔一把提起黃藥師就走,大步沖向大都東南的齊化門。
大都城裏确實找不出一匹馬來了,所以按嗔率領親兵押着黃藥師步行上到齊化門的時候,時間距離四更已經隻剩下不到一刻鍾!與此同時,大都西城外的喊殺聲已經更加激烈,顯然那邊已經打得如火如荼,南城呐喊誘敵的百姓則已經在守軍組織下開始向東移動,準備協助宋軍辎重隊搬運糧草軍需,隻剩下戰鼓還在瘋狂擂動,繼續吸引阿裏不哥駐紮在南城外的軍隊。東門這邊卻靜悄悄的,黑黝黝的城外看不到半點異常動靜,甚至連一根火把的影子都看不到。
“把黃藥師押到這邊來!”按嗔提刀坐在銅壺滴漏旁,先命令親兵把黃藥師押到面前,然後轉目去看銅壺滴漏的水滴。雖然按嗔再沒有多說一句話,但意思卻非常明顯——四更時間到了,如果宋軍的辎重隊還沒有到,那你黃固老小子的人頭就要落地了。
“王爺,我想小便。”黃藥師顫抖着說道。按嗔沉聲答道:“學你們的老賊太師,尿在褲子裏。”
“我肚子也疼。”黃藥師不死心的繼續找逃跑機會。按嗔回答得更幹脆,“也拉在褲子裏!”
“我還想……。”
“閉嘴!再羅嗦,我馬上割掉你的舌頭!”
幾個花招都被按嗔識破,又被威脅割舌,黃藥師隻好乖乖的閉上嘴,閉上眼睛默默祈禱張世傑的辎重隊一定要準時抵達。而在這一刻,時間對黃藥師和按嗔這對老朋友是過得又快又慢,一邊是西城的喊殺聲越來越大,一邊是東城外寂靜無聲,萬物靜籁,如此強烈的對比,對各懷心思的黃藥師和按嗔來說,都是對心理素質的極大考驗。
“王爺,四更到了。”親兵提醒的聲音雖小,對黃藥師和按嗔來說卻有若雷鳴,兩人幾乎是同時睜開眼睛,一個擡頭,一個回頭,同時望向宋軍辎重隊應該出現的大都東南角——可結果卻讓按嗔失望黃藥師絕望,東南面仍然是一片靜寂,看不到哪怕一個火把發出的光點……
“黃固老狗,你果然又來騙我!”按嗔赤紅着眼睛,飛快揚起鋼刀……
“完了。”黃藥師的褲裆瞬間精濕……
“王爺快看!”親兵驚喜的叫喊把黃藥師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按嗔回頭一看,卻見大都正東面的崇仁門外,火把通明,隐隐還能聽到激烈的喊殺聲和口号聲,“大宋——!”
“是宋人的辎重隊嗎?”按嗔又驚又喜,還不敢完全确定,可就在這時候,崇仁門外忽然又響起幾聲激烈的手雷爆炸聲!聽到這聲音,按嗔頓時老淚縱橫,哽咽道:“是他們,錯不了,阿裏不哥僞汗沒有手雷。”
“該死的張世傑,老子被你坑苦了,你放着齊化門不進,怎麽跑到正東的崇仁門去了?”黃藥師跳起來破口大罵,這一次,蒙古士兵再不理會他的上蹿下跳,一個個都是眼淚滾滾而落,泣不成聲……
…………
黃藥師的聲南擊西計幫了張世傑軍大忙,大都東城的僞宋駐軍本來就少,戰鬥力也相對較少,又被黃藥師忽悠得調走了一千軍隊,剩下那兩千餓得皮包骨頭的僞宋軍隊就遠不是張世傑的宋軍精銳對手了。甚至按嗔還沒來得及出城接應,隻是剛剛打開崇仁門,宋軍的押糧軍隊就已經把僞宋軍隊殺得潰不成軍,抱頭鼠竄,最搞笑的還是張世傑的堂弟張弘錄,穿着蒙古軍服的張世傑軍出現時,他還以爲是高麗軍隊的增援到了,還興高采烈的過去迎接,可是跑到面前一看是從小就怕的大堂哥張世傑,張弘錄馬上就吓得從戰馬上摔下來,大小便失禁,連爬都爬不起來,結果被宋軍士兵亂刀砍成肉醬,很榮幸的成爲張柔十一個兒子中第三個去見蒼狼白鹿的漢奸。
主将張弘錄都被砍了,剩下的僞宋軍隊更沒了鬥志,在宋軍精銳面前一觸擊潰,絲毫形不次任何有效阻擊,張世傑的辎重隊幾乎是大搖大擺的進了崇仁門,給大都守軍帶來了攸關重要的軍需糧草。那邊已經傷亡過千的拔都和刺刺吉隊伍也迅速退回城裏,重新據城堅守。知道上當的阿蘭答兒則幾乎氣瘋過去,狂怒之下又揮師攻城,而張世傑也拿出增援誠意,率領宋軍精銳上城助戰,一邊是身強力壯還持有火器的生力軍,一邊幾個月沒吃過一頓飽飯的疲憊之師,這場戰鬥的結果可想而知,才打了不到一個時辰,阿蘭答兒就扔下上千具屍體狼狽收兵,宋軍海上馳援大都的冒險計劃也終于宣布大功告成。
到了第二天早上,大都城裏到處都是熬稀粥煮火腿的芳香味道,幾乎餓瘋了的大都軍民時隔半年之後,終于得到一頓飽餐,雖然按嗔出于保護士兵生命着想,故意命令夥夫把米粥熬得稀如湯水,可是一碗放有食鹽的濃濃米湯和火腿肉湯下肚後,瀕臨崩潰的大都守軍又精神昂揚起來,士氣鬥志成倍增長。同時宋軍帶來的治傷藥物也迅速分發到各支軍隊,挽救了無數忽必烈軍士兵的生命,極大的延續了大都守軍的可持續作戰能力。大都城做一片歡聲笑語,到處都可以聽到對大宋軍民的感謝聲音。
慚愧無比的按嗔說話算話,真的要給黃藥師磕頭謝罪,咱們的黃大仙長卻寬宏大度,一揮手說道:“算了,貧道和王爺也是老朋友了,朋友之間還計較那麽多幹什麽?——對了,王爺,剛才我在街上轉了一下,發現還是一些小娘子剩下,雖然一個個都餓得面黃肌瘦,可要是帶回去白米飯大魚大肉的喂上幾天,保證差不了,咱們是老朋友了,你看能不能……?”
“黃仙長,這城裏你看上那個女人,隻管帶走就是,帶多少都沒關系。”按嗔大手一揮,算是替子聰嘗了黃藥師千裏馳援的心願。黃藥師大喜過望,忙抱拳道謝。這時候,黃藥師猛的又想起一事,把張世傑拉和拔都拉到一起,笑眯眯的說道:“拔都将軍,世傑,我們三個人還真是有緣分啊。還記得不,當年如果不是老道用一顆珍珠買通了你饒了世傑,我也沒機會說服世傑歸順大宋,如果不是世傑認識我歸順了大宋,拔都将軍你現在……。”
拔都有些難爲情的笑了起來,當年如果不是他在鄂州一定要行軍法殺張世傑,黃藥師也不會在救出張世傑後獲得張世傑的忠心,偏偏現在又是張世傑萬裏來援,救了拔都和大都滿城軍民,世事之玄妙,還真是讓人嗟歎難料。黃藥師笑道:“都别楞着了,互相行個禮吧,以前那些恩恩怨怨,看在老道薄面上一筆勾銷如何?”
黃大仙長開了金口,拔都和張世傑無論如何也不會拒絕,當下二人拱手行禮,将往日恩怨一筆勾銷,那邊按嗔卻頗是郁悶,“難怪我們當年被這個老東西耍得這麽慘,這老東西,行事還真是讓人難以預料,也真有一些手腕。”
互相說了一些客套話,張世傑又代表賈老賊向按嗔提出招降一事,希望按嗔能以蒙古國丈的身份率軍歸順大宋,給散落各地的忽必烈餘黨做出表率。按嗔慎重考慮了張世傑的提議後,答道:“張将軍,請你回複賈太師,我按嗔衷心感謝他萬裏馳援的大恩大德,但按嗔生是蒙古人,死是蒙古鬼,他的好意,請恕我不能答應。”
按嗔的回答讓張世傑和黃藥師都是大失所望,不過張世傑又試探着問道:“那下一步,按嗔王爺你打算怎麽辦呢?”按嗔鄭重答道:“當然是繼續堅守大都,大都是忽必烈大汗欽定的國都,隻要大都還在一天,忽必烈大汗的軍隊就還有一個東山再起的希望。”說到這,按嗔又笑着補充一句,“何況大都城還在我們手裏,對你們大宋也更有利不是。”
張世傑也笑了——賈老賊事前也判斷按嗔立即投降的可能性極小,也打的是讓大都城繼續牽制阿裏不哥軍隊的主意,而且這麽做對于南宋來說利益也可以獲得更大化。又略微盤算後,張世傑提議道:“按嗔王爺,昨天晚上和阿裏不哥鞑子交手時,我發現阿裏不哥的軍隊也相當疲倦,戰鬥力大受影響,如果我們聯手,對付他們應該不成問題。幹脆我們大宋軍隊好人做到底,再幫你收拾了城外的阿裏不哥軍隊,解除了大都之圍。否則高麗棒子的援軍和糧草軍需一到,大都戰場就又要陷入消耗戰了。”
“順利的話,我們先幹掉阿裏不哥的圍城軍隊,再掉過頭來把高麗棒子的援軍也收拾了。”黃藥師也建議道:“如果還能拿到高麗棒子運來的軍糧,大都城裏至少一年時間不用爲糧草發愁。”
“黃仙長想買雞連籠子一起拿,這可能嗎?”按嗔有些動心的問道,黃藥師咧嘴一笑,答道:“怎麽不可能?高麗棒子都是些欺軟怕硬的東西,我們裝成阿裏不哥的軍隊,然後再以阿裏不哥左丞相阿蘭答兒把棒子的主帥和重要将領叫過來,一刀砍了或者一根繩子綁了,高麗棒子群賊無首,我們想不赢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