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咱們宇宙第一大國的軍隊素來是出了名的爛泥扶不上牆,從自古至今除了跟着主子屁股後面欺負一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其他的戰績實在有些拿不出手,所以高麗水軍雖然控制了這個好地方,賈老賊卻不用擔心東南沿海的安全——上次的浪港山之戰,高麗軍隊已經被宋軍在海面上吓破膽了。但話又說回來,張世傑率領的宋軍船隊在遠離大後方的情況下想要突破這段海面,也不是那麽輕而易舉的事,同時還肯定會暴露目标,導緻蒙古軍隊切斷塘沽口到大都的陸路交通,所以張世傑不冒險一賭,力争在不讓海驢島高麗駐軍産生警覺情況下突破海面,再所以這麽一來,就輪到咱們的宇宙第一大國大高麗世子耍威風了。
“下宋小國将軍範文虎何在?我們大高麗世子有話要對你交代!”樸不花——也就是押解宋軍船隊北上的高麗四條海船其中的一個船長,高聲叫喊着跳上宋軍旗艦甲闆,點名要求宋軍船隊名義上的統帥範文虎出來答話。在張世傑、黃藥師和朱清等宋軍将士同情的目光中,咱們的範大将軍硬着頭皮走出船艙,點頭哈腰的通過翻譯向樸不花說道:“下官就是範文虎,不知世子殿下有何交代?”
樸不花和曆史上一個著名的高麗太監同名,性格也是一樣的欺軟怕硬喜歡狐假虎威,見範文虎态度恭敬,便擺出一副更加傲慢的态度大聲叫道:“世子殿下有令,再往北十裏就是我們大高麗水軍的駐紮地海驢島十裏,你們下宋小國如果想要表示求和誠意,就得把軍旗全部放下,換成白旗,再由你親自到大高麗的海驢島水營中跪交公文,請求金得培都元帥允許你們通過海驢島海面!”
“**娘的!”宋軍通譯剛剛把樸不花的話翻譯過來,曾經的海盜賊頭張瑄就跳了起來——他在海上厮混這麽多年了,可還沒有向任何一艘船打過白旗。那邊張世傑對黃藥師和朱清使個眼色,黃藥師和朱清趕緊把張瑄按住,低聲囑咐他不可意氣用事。那邊樸不花也是勃然大怒,用高麗話叽裏咕噜的問道:“幹什麽?幹什麽?你們下宋小國想幹什麽?不想向我們大高麗求和了?”
張世傑又對範文虎連使了.幾個眼色,範文虎這才勉強的通過翻譯告訴樸不花道:“樸将軍請不要誤會,剛才我這個部下是叫嚷由他去挂白旗,就是情緒激動了一些,還請樸将軍原諒。”樸不花很得意的一個海飛絲式甩頭,答道:“看在你們下宋小國的人不懂禮儀王化份上,就原諒他這一次。不過我們世子殿下的命令,你們一定得照辦。”
“答應他。”張世傑又向範文虎使個.眼色,要求範文虎暫時答應棒子的無禮要求。而咱們的範大将軍雖然臉皮甚厚,不會在意挂白旗是否丢臉,就算向敵人跪下也可以自我安慰爲向韓信學習,但王谌要求他親自到高麗軍營裏遞交公文,這可讓咱們膽小如鼠的範大将軍爲難了。那邊樸不花見範文虎遲遲沒有答應,有些發怒的問道:“範文虎,你怎麽不答話?我們大高麗世子殿下的命令,你到底聽還是不聽?”
“快答應!”化裝成普通士兵的張.世傑連使眼色,要求範文虎馬上答應,免得前功盡棄,隻可惜咱們的範大将軍膽子實在太小,竟然裝成沒有看到張世傑眼色一樣。正僵持間,化裝成太常寺官員的黃藥師站了出來,代替範文虎答應道:“樸不花将軍請回禀世子殿下,他的要求我們全部照辦,等到了海驢島,下官陪同範将軍一起到大高麗軍營叩見金得培都元帥。”
“這還差不多。”樸不花得意狂笑一聲,這才返回高麗.旗艦向王谌報喜。樸不花前腳剛走,咱們的範大将軍就跳到黃藥師面前,一把揪住黃藥師的衣領,紅着眼睛吼道:“黃仙長,咱們倆有什麽深仇大恨嗎?你爲什麽要這麽害我,答應讓我去棒子的軍營遞交公文?要是棒子忽然動手怎麽辦?難道你忘了,上次我還請你去牡丹樓喝過花酒?!”
“你怕什麽,不會有危險的。”黃藥師很有把握的說道:“.棒子如果想對付我們,肯定是要求我們的船隊去這去那,讓我們去跳埋伏圈,現在棒子隻要你一個人過去,就足以證明他們沒有發現我們的真實意圖。而且棒子的态度這麽傲慢無禮,如果他們真有心埋伏我們,不怕激怒了我們讓他們前功盡棄?”
“你肯定?”範文虎血紅着雙眼問道。黃藥師含笑點.頭,答道:“那是當然,否則我怎麽會答應和你一起去?”範文虎這才回過神來,想起剛才黃藥師提出要和自己同去高麗軍營——黃藥師的貪生怕死可絲毫不在範文虎之下。想到這裏,範文虎松了口氣也松開黃藥師的衣領,笑道:“黃仙長說得對,咱們身爲大宋臣子,爲了大宋江山百姓可以赴湯蹈火,去冒點險也是應該的。就這麽說定了,一會到了海驢島,我和黃仙長一起到棒子軍營詐敵。”
決定了策略,張.世傑将命令發出,二十條宋軍海船立即降下軍旗,挂上代表投降的白旗,跟在趾高氣昂的高麗戰船背後趕赴海驢島。恰好有一陣南風吹來,宋軍船隊和高麗船隊的速度都大爲加快,才走了一個多時辰,高麗水軍的大本營海驢島便已經出現在視野中。而且還可以看到高麗船隊已經在航線兩旁分列兩排,擺出了歡迎架勢。見此情景,張世傑、朱清和張瑄等水戰老手都松了口氣——水戰最忌分兵,高麗船隊既然自己主動分開船隊,看來對宋軍船隊确實沒有什麽敵意。
高麗船隊确實是來列隊歡迎,不過可不是歡迎大宋軍隊,而是歡迎被大宋囚禁了兩年的大高麗世子,所以當王谌出現在高麗戰船甲闆上的那一刻,總數爲三十八艘的高麗船隊中歡聲雷動,到處可以看到高麗士兵跪在甲闆上對王谌頂禮膜拜;而當打着白旗的宋軍船隊通過航線時,高麗戰船上立即響起一片噓聲,無數高麗士兵指着宋軍懸挂的白旗哈哈大笑,得意之至,甚至還有不少士兵拉開褲子沖着宋軍的船隊撒尿,傲慢無禮之至——如果不是張世傑的嚴令制止,大部分宋軍将士都想沖上去把他們割了。
“都給老子冷靜,對着使者耍這些威風,隻能說明他們沒素質也沒文化。”張世傑大聲喝道:“沒聽房玄齡房公說過嗎?高麗者,邊夷賤類,不足待以仁義,不可責以常禮!和這些魚鼈畜生一般見識,隻會丢我們自己的臉!”(注)
好說歹說,張世傑總算是把士兵的憤怒暫時安撫下去,那邊王谌卻又派來傳令兵,要求宋軍的進貢船隊先到海驢島西岸的深水處停靠,不得進港,張世傑巴不得宋軍船隊不進港口,立即一口答應,率領船隊停靠到高麗軍隊指定的停靠點。而高麗船隊又分出十條戰船監視宋軍船隊,同時要求範文虎和黃藥師到高麗軍營遞交公文。
“黃仙長,千萬小心。”黃藥師和範文虎改乘小船時,張世傑低聲向黃藥師交代道:“如果棒子是把你騙過去扣押,那你千萬不要反抗,隻要保住性命就行,然後我派人和他們交涉,用船上的軍需糧草把你贖回來。”
“世傑……。”黃藥師大爲感動,很是慶幸自己能有張世傑這麽一個曾經的親兵。那邊已經在下船的範文虎則低聲叫道:“那我呢?張将軍,如果棒子扣押的人是我,那你也得把我贖回來啊。”張世傑以牙還牙,裝做沒聽見——順便把範文虎推下了小船。
黃藥師和範文虎乘着小船順利上了海驢島陸地,趕往高麗軍營時,道路兩旁的高麗士兵又是一片噓聲震天,好幾個士兵甚至還用石頭鳥糞等物來砸黃藥師和範文虎,無禮之至。好在咱們的範大将軍和黃仙長都是臉皮厚如城牆又貪生怕死的角色,即便被砸得滿身鳥糞和滿頭大包都沒有露出怒色,隻是低頭躲閃着緊緊趕路,象極了兩個戰敗求和的倒黴使者。
範文虎和黃藥師以爲自己已經夠忍讓了,涵養也夠好了,可是到了高麗軍營的中軍大營門口時,範文虎和黃藥師臉皮再厚也難以忍受了——十個高麗士兵怪笑着、叉開雙腿攔在帳前,一個高麗通譯則笑着對範文虎和黃藥師說道:“範将軍,王大人,根據我們大高麗的規定,凡是求和的使者,必須要從這些士兵胯下爬過去,這樣才能進帳面見我們大高麗的元帥。否則的話,我們大高麗的大元帥是不會見你們的。”
那一刻,範文虎和黃藥師的臉色都雙雙變得鐵青,多少有點武藝的範文虎更是下意識的握緊拳頭,心說,“他娘的,高麗棒子還算是人麽?聽說向鞑子投降都不用從胯下爬,這些棒子難道比鞑子還無恥下賤?”黃藥師也是怒容滿面,幾乎想扭頭就走,回去叫張世傑對高麗船隊開戰。
“範将軍,王大人,你們究竟爬不爬?”通譯陰笑着問道:“如果不爬的話,我們的大元帥可絕對不會見你們的噢。而且我還可以告訴你們,我們大高麗的無敵鐵軍已經準備登陸中原了,到那時候,你們下宋小國再想求和,可就不是從胯下爬過去那麽簡單了。”
“我們走!”範文虎臉皮再厚也不肯真去學韓信,拉起黃藥師扭頭就走。黃藥師卻一把拉住他,沉聲說道:“爲了大宋,我們爬!”範文虎一聽大怒,正要大叫說咱們又不是真在戰場上被打敗,黃藥師卻又捏了他的手一把,低聲說道:“聽我的,回去我請太師給你升官。”這些年一直仕途極爲不順的範文虎楞了一下,這才慢慢收回已經邁出去的腳步。
“走,學韓信就學到底吧。”黃藥師歎了口氣,雙膝跪下,雙手按地,帶頭向高麗士兵的胯下爬了過去。一直被賈老賊打入冷宮的範文虎再三猶豫,終究也是雙膝跪下,雙手着地,跟在黃藥師背後爬了過去。隻在片刻之間,瘋狂而又的爆笑聲就從中軍大帳的帳裏帳外同時響起……
“狗蠻子,叫你們狂,敢和我們大高麗做對!”一個攔在帳前的高麗士兵一邊狂笑着,一邊迅速解開褲帶,沖着正在地下爬行的黃藥師和範文虎撒起尿來。其他的高麗士兵狂笑着有樣學樣,也是紛紛解開褲帶沖着黃藥師和範文虎身上臉上撒尿……
……
與此同時的高麗中軍大帳中,王谌一邊偷看着黃藥師和範文虎受辱,一邊得意洋洋的向高麗水軍元帥金得培說道:“金元帥,看到沒有,宋蠻子被我在路上調教得不錯吧?這回,你還認不認爲宋蠻子求和是在耍陰謀詭計?”
“看這模樣,應該不象了。”金得培點點頭,同時有些驚訝的說道:“阿裏不哥大汗在前線究竟打了什麽樣的大勝仗,竟然能把宋蠻子逼到這個地步?”
“我知道,阿裏不哥大汗都已經打到兩淮了,還占了宋蠻子的兩淮重鎮揚州。”王谌也不臉紅,随口把範文虎和黃藥師告訴他的話當成确認的消息吹出來,得意洋洋的說道:“好象阿裏不哥大汗的軍隊還包圍了建康城,宋蠻子的長江防線也快支持不住了,又怕我們大高麗的無敵軍隊增援阿裏不哥大汗,所以隻好急匆匆的來向我們投降求和。”
“難怪阿裏不哥大汗急着要大王派兵增援中原。”金得培雖然要比王谌精明上百倍,但也免不了棒子身上特有的狂妄狹隘本性,又被王谌的假情報誤導,立時恍然大悟的說道:“肯定是大汗在前方打得太順利了,占領的宋蠻子土地也太多,手裏的兵力騰不出來鎮守剛剛拿下的土地,所以急着叫我們大高麗出兵幫忙,填補他們留下的空當。”
“這是好事,金元帥你可要争取去中原。”王谌色眯眯的說道:“宋蠻子男人打仗比不上我們大高麗軍隊的一根腳指頭,可女人還是挺漂亮的,去幫阿裏不哥大汗鎮守宋蠻子土地,可是抓宋蠻子女奴的大好機會。”
“沒機會啊。”金得培非常遺憾的搖頭,介紹道:“阿裏不哥大汗和我們大王之所以要末将率軍鎮守海驢島,除了切斷宋蠻子和北方的聯系外,還有就是防着扶桑國出兵幫助宋蠻子。宋蠻子的賈似道老賊執政後,扶桑國一直對宋蠻子俯首聽命,不排除宋蠻子要求扶桑從海路出兵助戰的可能。大王馬上又要從國内運糧運兵到大都助戰,要是扶桑戰船忽然在半路截殺我們的運糧船,那可就不妙了,所以海驢島這邊,絕對不能離開船隊鎮守。”
“從我們大高麗國内運糧食?”王谌對自己的國家還是挺關心的,驚訝問道:“我們大高麗的土地雖然是天下最美麗的土地,可國内出産的糧食并不多,還要從海外購買,大汗怎麽還要從我們大高麗運糧食?”
“大汗的命令,誰敢違抗?”金得培說了一句實話,并歎氣道:“大汗命令我們大高麗運糧兩萬石到大都,昨天國裏有消息傳來,說是大王搜倉刮庫才準備了一萬六千多石,還差着三千多石,大王急得想要從民間強征糧食獻給大汗,可是林衍和林河那兩個奸臣說什麽都不同意,借口我們大高麗這些年連年饑荒,到現在還在和大王扯皮。”
“林衍狗賊,早就聽說你和宋蠻子暗中勾結,這次宋蠻子主動求和,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王谌恨恨的罵了一句,很是痛恨一直反對和宋軍全面開戰的高麗權臣林衍兄弟。說到這裏,王谌忽然心中一動,喜叫道:“我有辦法幫助父王和大汗打宋蠻子了。”
“什麽辦法?”金得培回頭問道。王谌陰笑說道:“父王準備運到大都的糧食不是還差三千多石嗎?宋蠻子準備進貢給父王的東西裏,正好就有五千石糧食,我們可以叫宋蠻子的船隊把糧食運到塘沽口,用宋蠻子進貢糧食去打宋蠻子。”
“這……,宋蠻子會答應嗎?”金得培有些動心。王谌則得意洋洋的往仍然被攔在帳外的範文虎和黃藥師一指,“元帥你看宋蠻子這熊樣,敢違抗我們大高麗的命令不?再說這些糧食本來就是他們進貢給我們大高麗的,我們願意怎麽用,他們也管不着,他們要是敢拒絕,我們就不答應他們求和,逼着他們答應!等到把糧食送到了大都,父王既用不着看林衍狗賊的臉色,又用不着從我們大高麗百姓手裏征糧,高興起來還不升你的官啊?”
金得培一想确實是這個道理,又看看外面被尿淋得滿身精濕的黃藥師和範文虎那副狼狽可憐相,便了點了點頭說道:“也好,就試着逼一逼宋蠻子,要是他們答應,末将就派十條海船押送他們運糧去塘沽。”
“用不着元帥派軍隊。”王谌狂妄的一揮手,得意說道:“我一個人押宋蠻子過去送糧就行了,這些宋蠻子不敢對我有半點違抗!”
注:房玄齡的話出自《舊書.房玄齡傳》,原話如下:彼高麗者,邊夷賤類,不足待以仁義,不可責以常禮。古來以魚鼈畜之,宜從闊略。若必欲絕其種類,恐獸窮則搏。……向使高麗違失臣節,陛下誅之可也;侵擾百姓,而陛下滅之可也;久長能爲中國患,而陛下除之可也。有一于此,雖日殺萬夫,不足爲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