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佛家的當頭棒喝,那自稱爲通議大夫劉秉恕的美男子一聲大喝,熊耳、唐笑夫妻和李德輝三個叛軍首腦都是心頭一震,心中那架挑着大宋和阿裏不哥的天平立即倒向大宋這邊。而鐵杆漢奸汪惟正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猛然醒悟過來,指着熊耳怒吼道:“熊耳,你這個賣國求榮的狗蠻子,你竟然敢勾結宋蠻子,出賣我們蒙古?”
“我……。”饒是熊耳的臉皮尺寸也算夠厚了,這會找不出什麽話來回應汪惟正的指責。還好,那美男子主動站出來替熊耳解圍,向汪惟正微笑道:“汪将軍此言差矣,自古良禽擇木而栖,熊将軍心向大宋,乃是他棄暗投明的明智選擇——又遵約擊殺劉黑馬,爲大宋立下不世奇功,大宋自然不會虧待于他。至于汪将軍你,在成都兵變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隻要你現在歸降大宋,大宋同樣也不會虧待于你。”
“放屁!老子生是蒙古人,死是蒙古鬼!”汪惟正沖那美男子破口大罵,又指着熊耳吼道:“熊耳狗賊,原來你殺劉黑馬是爲了向宋蠻子投降表,老子算是眼睛瞎了,竟然還幫你做這樣的事!從今天開始,老子和你誓不兩立!”
“汪将軍誤會我絕對不是爲了投降宋人而殺劉黑馬。
”熊耳暗恨那美男子故意贓陷害,哭喪着臉解釋道:“你别聽宋人胡說,我是收了宋人的一封勸降信,可那是在我殺了劉黑馬以後。我殺劉黑馬,隻是爲了迎接阿裏不哥大汗的軍隊入川,絕對不是爲了投降宋人!”
“熊将軍,事到今,你就不用隐瞞了。”那美男子也不怕死,身在敵人重圍之中仍然繼續往熊耳身扣屎盆子美男子微微一笑,慢悠悠說道:“劉黑馬一死,在成都已經數你勢力最大,你還有什麽可怕?如果有誰不聽你話,不願跟着你歸降大宋,你大可以一刀把他砍了大宋給你撐腰,又有誰能找你計較?”
那美男子确十分惡毒,這話基本上已經是**裸的直接煽動熊耳和汪惟正火并,已對熊耳生出戒心的汪惟正二話不說,馬上橫刀護胸,刀刃指向熊耳夫妻,同時汪惟正的親兵也個個擎刀在手,怒視熊耳隊伍。熊耳則心中叫苦,趕緊擺手說道:“汪将軍,你不要誤會都是這個宋人胡說八道,煽風點火裏間我們,你千萬别聽他的鬼話,我熊耳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加害你們的意思。”
“不用對天發誓,隻要你手殺了這個宋蠻子,我就相信你。”汪惟正口中冷喝,眼睛卻依然緊盯着熊耳夫妻,預防這對狼心狗肺的夫妻突然發難。熊耳卻心中叫苦,心說要我親手殺宋蠻子的使者不是把我逼成宋蠻子的死對頭嗎?兩難之下,熊耳隻好把目光轉向足智多謀的老婆唐笑,唐笑則臉色陰沉的盤算良久,忽然轉向那美男子說道:“秉恕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區區幾句話把我們逼到難以選擇的絕境!——可秉恕先生你不要忘了,你現在身在我們重圍之中們隻要随便一句話,你可就難逃活命了!”
“熊夫人們敢殺我。我就不會來了!”那美男子毫無懼色鋒相對地答道:“大宋賈平章親率重兵入川。志在光複四川。你們這些四川地忽必烈餘黨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給忽必烈陪葬!另一個。就是将功折罪歸降大宋!保住你們地妻兒老小!保住你們地榮華富貴和身家性命!——你們如果足夠聰明。自然就會做出明智地選擇!”
“兩條路?怕是還第三條路吧?”唐笑冷笑道:“大宋軍隊入川不假。可阿裏不哥大汗地軍隊也同樣進駐了漢中。我們這些蒙古忠臣聯合阿裏不哥大汗保衛四川。同樣能保住身家性命和榮華富貴!而且我們還不用投降屈膝。到宋國去受胯下之辱。留下萬古罵名!”
“愚蠢!”那美男子大聲怒喝。“投降阿裏不哥就比投降大宋好——不見得吧?阿裏不哥。豺狼也!所謂招攬聯盟。不過是爲染指四川地暫時之計。汝等若是歸降于他。那才是引狼入室。自取其辱!難道你們不知道。阿裏不哥對漢人是何等歧視?又是何等殘暴貪婪?小生敢于斷言。阿裏不哥地軍隊一旦踏足成都平原。首當其沖倒黴地不會是大宋軍隊。而是你們這些蒙古漢軍!向你們要錢要糧要土地。逼迫你們當牛做馬爲奴隸!”說到這。那美男子向唐笑一拱手。冷笑說道:“到那時候。隻怕貌美如花地熊夫人你!也難逃阿裏不哥軍隊****!”
對唐笑來說。男人當然是多多益善。可熊耳卻不肯戴這麽多綠帽子。聽到那美男子言語辱及他地愛妻。熊耳頓時也是大怒。拔刀吼道:“狗蠻子。給老子閉嘴。再污辱我夫人一句。老子馬上砍了你!”那美男子還是毫無懼色。隻是微笑答道:“熊将軍差
生并非有意羞辱你地夫人。小生隻是實話實說——蒙多好色無恥。難道熊将軍你不知道?”
熊耳啞口無言。那美男子乘機煽動道:“熊将軍。爲了你這位如花似玉地夫人。你選擇吧。到底是冒險與大宋爲敵。到阿裏不哥軍中去忍受胯下之辱。最終禍及家人?還是歸順大宋仁義禮儀之邦。成爲大宋成都府路安撫制置使?”
熊耳還是不說話,隻是一雙熊眼轉得風車還快,那邊唐笑和李德輝兄妹也是如此珠亂轉的盤算選擇,隻有鐵杆漢奸汪惟正臉色又青又白,暗暗移步,準備殺掉那美男子把熊耳逼到宋軍對立面。不曾想汪惟正的腳才剛剛擡起,那美男子就冷冷說道:“汪将軍,如果你不怕死,就盡管對我下手!”說着,那美男子将身上儒生長袍一掀,露出纏在上身的一排手雷。
“保護秉恕先生!”熊耳和唐笑夫妻兩人異口同聲驚叫,又不約而同的退到親兵背後——免得那美男子拉響手雷和汪惟正同歸于盡時連累到自己。
還好耳的親兵及時将那美男子護住,那美男子才将手雷拉環放下。汪惟正見無計可乘,隻得轉向熊耳怒吼道:“熊耳,你很好!我汪惟正最後問你一句,你到底是願意和我一起迎接阿裏不哥大汗入川?還是願意賣國求榮投降宋蠻子?”
“我……。”選擇太過艱也太過重大,熊耳一時間自然無法回答。那美男子則又冷笑道:“汪将軍自己不識時務要去給阿裏不哥舔腳指頭,何必一定要拉上熊将軍和熊夫人?你如果不願投降大宋,現在給我滾回成都去,洗幹淨脖子準備等死!大宋攻破成都之後,劉秉恕若不勸賈平章殺盡你滿門九族,劉秉恕就誓不爲人!”(劉秉恕:老不要臉的,幹嘛用我的名字發誓?)
“老子現在先砍了你!”汪惟被那美男子激得嗷嗷亂叫,提刀就沖向那美男子。事情到了這步,不容熊耳、唐笑和李德輝三人不做出選擇,外強中幹的熊耳第一個吼道:“住手!汪惟正敢傷着我熊耳的客人,我熊耳第一個砍了你!”有了熊耳這句話,保護那美男子的熊耳親兵再不遲,立即一起舉刀指住汪惟正,不許汪惟正有絲毫靠近那美男子的機會。
“好,好,你們好!”熊耳已經決心投降宋軍,氣得三屍神暴跳的汪惟正狂怒難遏,用刀指着熊耳怒吼道:“狗王八,臭婊子們給我記住!有你們後悔那天!”說罷,汪惟正跳上戰馬,舉刀大吼道:“老子的部隊,跟老子回成都!”——汪惟正還算有點冷靜,這個時候如果再堅持進攻綿州耳軍和‘數量龐大’的綿州宋軍一旦聯手,汪惟正手裏這點嫡系部隊可是連給他們塞牙縫的資格都沒有!
……
汪惟正拍馬了惟正的四千嫡系軍隊也跟着走了,熊耳、唐笑和李德輝三人也沒了其他選擇隻能一起向那美男子抱拳行禮。熊耳還谄媚的向那美男子說道:“罪将熊耳願意歸降大宋,請秉恕先生代爲引見大宋賈平章熊耳向賈太師當面請罪。”
“好說,好說。”那美男子哈大笑,拉着熊耳的手無比親切的說道:“熊将軍迷途知返,又爲大宋立下不世奇功,小生一定在賈太師面前爲将軍表明功勞—不是小生吹牛,小生兄弟二人,在賈太師面前和朝廷上說話還是有點分量的。”
“多謝秉恕生,秉恕先生乃是賈太師心腹,這點末将可早有耳聞。”熊耳滿臉堆笑,唐笑也向那美男子媚笑道:“秉恕先生與子聰大師都是賈太師的左膀右臂,随便說上一句話,頂得上别人說一萬句,有秉恕先生爲我熊家做保,我熊家就可以高枕無憂了。等到将來面見賈太師,太師賜封家夫之後,熊家上下一定重重感謝秉恕先生。”
“好說,好說。”那美子連連微笑,又拉着熊耳的手說道:“熊将軍,還請你的大營就地紮營,小生這就引你去見楊晨煥楊将軍,然後小生再安排你與尊夫人去潼川與賈太師見面,當面商量封賞事宜如何?”
“好……。”熊耳剛想歡喜答應,唐笑卻踩了他一腳。唐笑媚笑道:“秉恕先生,不是我們不想立即去叩見賈平章,隻是漢奸汪惟正執迷不悟,已經先行率軍返回了成都。現在成都是由汪良臣與梅應春共同掌管,汪良臣乃是汪惟正親叔,二賊若是聯手,隻怕梅應春難以抵擋,成都一旦落入汪家賊子之手,大宋再想奪回,又得花費功夫。”
“熊夫人真不愧是女中諸葛,言之有理。”那美男子連連點頭,深以爲然。稍一盤算後美男子說道:“那這樣如何?熊将軍和熊夫人可先率軍返回成都,再修書一封向賈太師叙述降意,差一二心腹人等與小生回去,由小生爲他們引見賈太師遞交降書。賈太師若是見到降書,定然遵約封賞熊耳将軍,待拿到封賞之後,熊将軍再正式易幟歸降如何?”說到這,那美男子微笑補充道:“熊将軍大可放心,賈太師已經有
——隻要将軍歸降,決不更換駐地也不削減和整
“好,就依秉恕先生。”熊耳和唐笑一起大喜—這對夫妻視軍隊如命根子,做夢想的就是在成都平原這個天府之國當上土皇帝和土皇後,那美男子主動提出不更換駐地和不削減軍隊,自然正中熊耳夫妻下懷。當下熊耳夫妻取來紙筆,當場寫下降書那美男子簽名做保。不過在挑選出使人選的時候,卻起了一點小争議……
“我去見賈太師?”被熊耳夫妻挑中的李德輝哭喪着臉說道:“我這幾天吃壞了東西,老拉肚子,要是在見到賈太師時失禮怎麽辦?”
“這幾個家夥還是在害怕啊。”那美男子心中明白,熊耳夫妻對自己的信譽還是有點擔心,不過這美男子又何嘗對熊耳夫妻放心?稍微盤算後,那美男子将目光轉向一旁躍躍欲試的楊大淵,指着楊大淵說道:“熊将軍,既然李大人身體不适,那讓楊大淵将軍與小生同去如何?”
“好将軍對熊将軍忠心耿耿,他去最合适。”李德輝一聽有人能爲他去冒險,自然一口答應。而熊耳夫妻互相交換一個眼色後,覺得讓楊大淵這個曾經的宋軍降将去賈老賊面前試試水深水淺也不錯——反正就算賈老賊說話不算話一刀砍了楊大淵,對熊耳夫妻也沒有任何損失。
當下熊将軍一點頭,“好,就請楊将軍辛苦一趟。”
……
鄭重其事的向那美男子:交了降書後,楊大淵帶着熊耳夫妻的囑咐單獨留下,與那美男子共同返回綿州,熊耳夫妻和李德輝三人則率領蒙古叛軍立即撤軍夜返回成都去和汪良臣叔侄争奪城池,雙方灑淚揮手,依依惜别。看着潮水一般退去的蒙古叛軍,楊大淵長舒了一口氣,向那美男子谄媚的說道:“賈太師将可真是服了你了!也爲你捏了一把汗——剛才要是有半點差池,你可就是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了!”
“你才捏了一汗?”賈老賊把眼睛一翻起長袍說道:“你摸摸,本官的内衣可全部被汗水濕透了。”
……
一夜的時間快過去了第二天天色全明的時候,已經撤退到德陽以南的熊耳夫妻忽然被汪惟正的軍隊攔住。熊耳和唐笑夫妻開始還以爲汪惟正要和自軍火并趕緊命令軍隊擺下迎戰陣形,誰知汪惟正并沒有下令軍隊進攻,而是打着白旗、領着一個百姓模樣的色目人過來。汪惟正一見熊耳就大吼道:“熊将軍,我們上賈老賊的惡當了!綿州城裏根本沒有多少宋蠻子的軍隊,昨天晚上在綿州城外集結的軍隊,其實是綿州的漢人百姓!還有,昨天晚上來和我們談判的人,就是賈老賊自己!”
“什麽?”熊耳和唐笑夫妻起臉上變色,異口同聲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昨天晚上留下了斥候嚴密監視綿州動靜,我的斥候遇到了一個從綿州城裏逃出來的色目人。”汪惟正赤紅着眼睛往那色目人一指,吼道:“宋蠻子殺光了綿州城裏的蒙古人和色目人,這個色目人是躲在地窖裏才逃過賈老賊的毒手,昨天晚上宋蠻子召集城中所有百姓打着火把冒充軍隊,他乘機混出綿州城,逃了出來,正好遇上我的斥候隊,我的斥候隊就用快馬把他送到了我這裏!”
熊耳夫妻和李輝等人一起細看那色目人,發現他雖然生着卷發高鼻,膚色卻偏黃與漢人一般,再問那色目人綿州城中的情況時。那色目人先是把賈老賊率軍騙取綿州、斬殺李進、屠殺蒙古人色目人百姓甄别俘虜和驅使綿州漢人百姓冒充軍隊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末了,那色目人又大聲說道:“蒙古将軍,我可以用真ZHU的名譽發誓——綿州城裏根本沒有多少蠻子軍隊!我以前曾經在偉大的蒙古軍隊裏當過斥候,後來退役才在綿州城裏定居,根據我的探察,綿州城裏最多隻有幾百個蠻子士兵!”
“才有幾百人?”熊耳和唐笑一起傻了眼睛。那色目人又大聲嚷嚷道:“蒙古将軍,請你們抓住這個機會,趕快率領偉大的蒙古軍隊去打綿州,殺光城裏的蠻子士兵和殺掉邪惡的魔鬼賈似道,爲我們色目人報仇!爲偉大的蒙古人報仇!”
“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汪惟正冷笑着向目瞪口呆的熊耳夫妻說道:“我的斥候冒險北上江油,發現阿裏不哥大汗的軍隊已經抵達了摩天嶺,領兵的人就是阿裏不哥的心腹愛将劉太平将軍,隻是被宋蠻子的幾千人攔住,所以還沒能殺下摩天嶺。我現在打算立即領兵去摩天嶺接應阿裏不哥大汗,和劉将軍夾擊蠻子孤軍!你們是願意相信賈似道老賊那幾百人,還是願意相信阿裏不哥的幾萬軍隊,随便你們!”
“全軍馬上掉頭,全速前進,殺回綿州!生擒賈似道!迎接阿裏不哥大汗!”熊耳殺豬一般嚎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