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忽然一片寂。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的上可以聽到。在場的南宋官員權貴個個臉色古怪。有的沉不住氣。當場面色如土。有的故做鎮定舉止間卻戰戰兢兢。也有的凝神沉思。還有眼珠亂轉。琢磨翁應龍的話是真是假。半晌後。老奸巨滑的成王趙與沿忽然笑道:“賈平章身爲朝廷首輔。派出要員巡查的方賦稅征收和的治安。也是份内之——菜都冷了。大家都動筷子。喝酒喝酒。諸君。快請了。”
“王爺。請。”衆人勉強微笑着答應。各自舉杯。互相邀請用飯。隻是留夢炎家中的珍'美味吃在嘴裏。頗有些味同嚼蠟的感覺。僅有翁應龍談笑自若。吃的香甜還頻頻舉杯邀請衆人共飲。對席間衆人不斷的交頭接耳和竊竊私議視若無睹。酒足飯飽。翁應龍抹抹嘴便告辭道:“王爺。留大人。諸位大人。時間不早。下官也該告辭了。”
“翁大人。别急啊。”留夢炎強笑道:“老夫今新添了一缽盆景。頗是精巧。想請翁人稍移貴步。到後堂觀賞觀賞。”翁應龍一口答應盆景?那可好東西。下官一定的觀賞觀賞。”留夢炎起身帶路。翁應龍含笑跟上。後面胡韬父子成王趙與沿蒲師文和孫勝夫五人也跟了上來。其他官職比較低的官員則留在前堂。沒敢跟上。
留夢炎确實搬出一缽盆景請翁應龍鑒賞不過這可不是草木假山做成的盆—而是以翡翠爲葉珊瑚做樹瑪瑙爲山寶石爲花堆出來的盆景。翁應龍一見之下大聲叫好。“好。留大人果然有眼光。如此雅緻的盆景。還真是少。不知留大花了多少銀子'如果在二兩銀子以下。請留大人也幫下官買上一盆。”
“翁大人果然好光。這盆盆景不多不少。正好花了二兩銀子。”留夢炎微笑道:“果翁大人喜歡。下官可以把這盆盆景以二兩銀子的價格轉讓給翁大人下官改天再去買上。”
“既然留大舍割愛那下就卻之不恭了。”翁應龍從懷裏逃出一個大約五兩重的|塊遞給留夢炎。微笑道:“既然留大人有門路。那就請留大人再幫我買一盆——這是五兩銀子不用找了。”
“……再買一盆?”留夢炎傻了眼睛。做夢也沒想到龍會無恥到的步。那邊胡卻陰森森的說:“同樣的盆景。是還有一盆不過是留大人打算請小女給皇上。如果翁大人買走了。皇上那邊留大人就無法交代了”
“娘的。用皇上和貴妃來吓唬我?”翁應龍'中冷笑。嘴上卻笑道:“哦。原來這是打進獻給皇上的東西。那下官就不敢奪留大人之愛了。留大人幹脆請妃娘娘把兩盆盆景一起進獻給皇上吧。下官明天上早朝的時候一定留大人的這忠心禀報皇上皇上一開心。肯定會大大嘉獎留大人啊哈哈哈哈。”
“别。翁大人千萬别!我們外官和後''娘娘結交。那可是朝廷大忌。要是讓李丞相和程丞相知道了。不把下官的皮剝了啊?”留夢炎急了。生怕惹惱了翁應龍。翁應龍真把這件事抖出去——翁應龍背後有權傾朝野的賈老賊撐。留夢炎自己可沒有那麽強力的後台。胡也有些尴尬。不知該收回剛才的話。倒是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孫勝夫忽然說道:“翁大人既然喜歡這樣的盆景。那很簡單。翁大人要多少都有。隻是草民有一事不明。蒲氏商号有何處的罪了賈太師。竟然惹的賈太師雷霆震怒。派翁大人到泉州去查我們?”
“孫先生誤會了。太師下官巡查泉州商戶。不過是履行職責。談何雷霆震怒?故意針?”翁應龍打着哈哈反問。又笑道:“不過下官非常相信蒲氏商号合法經營的守法商人。所謂的盤查。也就是走走過場。”
“蒲氏商号當然都是合法經營的守法商人。這點本王可以做證。”趙與沿的話軟中帶硬。|不|的說道:“其實大内采購的香料和海外珍品。絕大部分都是蒲氏商号從海外購來。送進皇宮。本王經手了幾筆。現任大内總管張公公和前任總管董宋臣董公公也有經手。除去過世的董公公。其他人也可以做證。翁大人和賈太師若是不信。請盡管查。”
“那是一定要查的。”翁應龍寸步不讓。大聲答:“下官回去就給賈
信禀報此事。鑒于此事牽涉重。涉及人員衆多。|請賈太師親自調查此案——反正前方已經打了大勝仗。賈太師凱旋在即。也耽擱不了幾天。不過在這之前。下官邀請陸秀夫陸大人韓震韓大人李李丞相程元鳳程丞相和我大哥禦史台令翁應弼聯名上奏。請太後和皇上封存皇宮的采辦帳目。以防有人篡改。”
翁應龍此言一出。在場諸人無不臉上變色——左丞相程元鳳和李|都是公認吃軟不吃硬的老頑固。翁應龍把他們拖下水向宋度宗施壓。宋度宗必然點頭。雙方翻臉。又有左右丞相這對老頑固盯着。剩餘就隻有拼成魚死網破敗俱傷的局面。這時候。一直沉着臉不說話的蒲師文忽然變了個表。幾乎被橫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中閃爍奸詐光芒。慢騰騰的向翁應龍說道:“翁大人。我們蒲氏商号與賈太師雖然素無來往但逢年過節沒少過孝敬。賈太師究竟覺的我們蒲家那裏做不對。還請翁大人劃道來。蒲家必然改正。”
“我呸。虧你還有臉說逢年過節'過孝敬?”翁應龍忽然拉下臉。冷哼道:“你們蒲家獨霸大宋香貿易-年坐賺多少?竟然還那麽小氣。盡拿些擺的攤的貨色糊弄賈太師——賈太師的管家連禮單都懶登上去!既然你們小氣。賈太師當然的換一個大方的商号來做大宋的香料生意了。”
“哦。原來是這樣”趙與沿和留夢炎等人恍然大悟。心說怪不賈老賊盯上了蒲氏商。原來是他是嫌蒲氏商号孝敬的太少啊。翁應龍繼續冷哼道:“除了賈太師本人。我們這些爲賈太師鞍前馬後的人。你們又幾時放在眼裏?如果不是泉州出事。你們蒲家隻怕還不把我們這些微末小吏放在眼裏吧?”
“翁大人。不用說了你教訓極是我們也錯就改。”蒲師文笑`斷翁應龍的抱怨。低聲說道:“從今往後。逢年過節我們按賈太師以前的數目孝敬大人韓大人陸大人和楊大人。翁大人你加倍。至于賈太師那邊按以前的數目。加五倍。”
“才加五倍?”翁應大撇其嘴。滿臉不屑。師文也急了。低聲說道:“翁大人。一年加上五倍可就是六十萬貫了。我們孝敬成王爺的都沒這麽多。”
“成王爺經常插宮廷采辦。放屁都油褲。當然不在乎這點小錢了。”翁應龍冷笑又慢悠悠的說道:“如果你們蒲家能讓賈太師在海運上分一杯羹賈太師當然也不用計較這點小錢了。到時候你們好就是賈太師好賈太當然也會照顧你'|意。”
“真的?”蒲師和孫勝夫都是眼睛一亮。呼吸都加粗了一些——大宋國庫就在賈老賊手裏。沒有賈老賊這個軍國平章重事點頭。就連宋度宗都拿不出錢來如果蒲家和賈賊合股。賈老那怕從指頭縫裏漏一點出來。蒲家都不完用不盡了。
應龍打個哈哈。笑道:“天實早了。下官告辭。蒲公子。本官打算後天出發去泉州。如果公子安的事情辦了。咱們一起同路如何?”
“辦完了。辦完了。”蒲師文大道:“能與翁人同路。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翁大人放心。你路上的一應開銷。全由小人包了。”
“那就多謝了。”翁應龍哈哈大。捧二兩銀子買來的寶石盆景揚長離去。留夢炎和蒲文等人點頭哈腰的把他送出大門。直到翁應龍上轎才揮告别。看着翁應龍轎子離去背景。孫勝夫低聲向蒲師文問道:“大公子。你看這個不要臉的翁胖子如何?他的話到底可不可信?”
“看不出來。真看不出來。”師文搖搖頭。低聲說道:“此人之貪婪無恥。已是公認。收受我們的賄賂必是出于真心——隻是賈老賊的走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角色。難保他拿了咱們的。到時候又向我們下死手捅刀子。還把他盯緊一些-觀察觀察。”說到這。蒲師文臉上露出貪婪。喃喃道:如果他說的話全是真的。那就再好不過了。大宋的國庫。可就在他的主子手裏啊。”
……
别看翁應龍在趙與沿和留夢炎等人嚣張跋扈。态度強硬。可是上了轎子後。翁應龍才發現自己的内經被汗水濕透。長舒了一口氣後。翁應龍擦着冷汗自言自語道:“險。真他娘險!想不到皇上的叔叔妃國丈國舅都和蒲家有瓜葛。真要是硬碰硬。賈太師不在臨安。老子手裏又沒有真憑實據。未必能占到便宜啊。”在轎子裏稍一盤算後。翁應龍命令道:“銀箱擡到我家。貼好封條。擡我去城外半閑堂。”
安的城防就在賈老賊老走狗韓震手裏。翁應龍深夜出城自然沒人敢阻攔。
應龍很快便出城到半閑堂。找到賈老賊的首任狗廖瑩中。翁應龍把今天在留夢炎發生的事和見到的人都說了一遍後。廖瑩中也倒吸了一口涼氣。“胡貴妃?她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咱們倆個不起啊。”
“所以我才大半夜的跑來找你。”翁應龍擦着額上的汗水說道:“你看這怎麽辦?如果我到泉州拿到蒲家的罪證一旦揭發出來。肯定會牽扯出大批官員。其他人沒什麽。咱不怕他。可這胡貴妃和她的父兄。還有成王爺都咱們不能招惹不起的人物。要是胡貴妃在皇上床上吹點枕邊風。咱們可就吃不了着走了。”
“我能有什麽辦法?”廖瑩中更爲難。沉吟片刻後。廖瑩中咬牙道:“看來這件事已經出咱們的能力範圍之内了。我這就寫信去向賈太師禀報。請他決斷。你繼續去泉州。一把謝救回臨安。二是拿到蒲家的确實罪證——太師如果不動他們。這些罪狀既是把柄也是錢。如果太師動他們你也可以交差。”
“好是好不過我點擔心。應龍遲疑道:“蒲家的手連皇宮裏都伸的進去。的方的上上下下還不個個被他們買通啊?泉州統制田真子站在他那邊。證明當的的軍隊也靠不住了就靠那幾個人。能查出什麽?一個搞不好。怕我的小命都的搭進去。”
“你擔心對州離臨安太遠。軍隊也靠不住。這趟差事是很難辦。而且海外貿易,稅占到大宋全國歲入的兩成。一個弄不好就動搖國本。到時候連賈太師都保不了我們。”廖瑩中背着手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忽然眼睛一說道:“有辦法了。你可以勾結他們走私。打入他們的核心不就可拿到他們的|實罪證了?”
“勾結他們走私?私什麽?”翁應龍疑惑問道:“以蒲家的勢力大宋的什麽東西他們不到?還用和我勾結嗎?”
廖瑩中笑了笑。道:“你說咱們把什麽管的最嚴?什麽東西最讓其他國家垂涎?”翁應龍眼睛一亮脫口叫道:“!”
……
因爲事情過緊急。廖瑩中給賈老賊的信是用六百裏加急發出。一路換馬不換人。才用了十來天時間就到襄陽。正準備領軍返回臨安的賈老賊覽信大怒。一腳把桌子踹翻。咆哮道:“反了!反了!堂堂王爺妃國丈國舅和無數大宋官員。竟然都被一個色目雜種買通。這不是大宋版的遠華案是什麽?”
“然還沒有真憑據。但一家商号敢于收買之多的官員和皇親國戚。背後必然少不的有偷稅漏稅和走私禁品。”新任狗頭軍師子聰慢騰騰的說道:“隻是個案子牽的人太多。背景又太過複雜。怕是沒那麽容易處理。”
“管他牽涉到誰。官還會怕他們?”賈老哼。坐到另一張桌子前。抓起筆說道:“福建的軍隊是高達兼管。他現在去了四川。本官這就給福-撫使湯漢三寫信。讓他代管福建軍隊。協助翁應龍辦案。”
“太師。且慢。”劉秉恕阻止道:“壽庚皇''都伸的進手去。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建安撫使衙門?就算湯漢三沒被他買通。泉州的方上的軍隊卻已經被蒲壽控制。漢三未必能指揮的了他們。海外貿易關系到大宋賦稅收入。一個處理不好。隻怕會動搖國本。”
“說有道理。本是不用福建當的軍隊。”老賊迅速冷靜下來。沉吟道:“從的調兵?江西的兵力基本上被本官抽空了。浙江路剩下的兵力必須保衛臨安。隻有廣南東路的軍隊可用……。”
“太師。何必舍近遠?”子聰陰森森的說道:“廣南路安撫制置使夏老将軍爲人油滑。未必就敢去啃那隻大刺猬。依|僧看來。泉州之事隻有你親自去。才鎮住局面。被蒲壽庚收買那些官員權貴也不敢反撲。而且你的嫡系軍隊跟了你這麽多年。也該給他們發點财了。”
“本官親自去泉州?”賈老賊細長的丹鳳眼轉向全國的圖——賈老賊大軍回臨安的路上。江口和泉'之間。正好有那麽一條海路航線。陰狠的笑容也漸漸浮現在賈老賊嘴角。老賊喃喃道:“不錯。是該讓弟兄們發一筆财了。大宋軍隊收複四川的軍費。也該從的方上找補一點回來了。”
“聽說蒲壽庚在泉州有一座棋盤園。精選三十二名美女充當棋子。白天供客人下棋用。晚上在房間裏招待客人。”賈老賊忽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子聰和劉秉恕等人則個個露齒。會心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