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耗着。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轉眼便已經是景定四年的五月。春耕早已經結束。夏收還沒有開始。政治溫和改革與軍隊訓練備戰都進行的有條不紊。賈老賊終于有了那麽一個機會休息放松。甚至還抽出一天時間陪早就怒火沖天的老婆們泛舟西湖。共享天倫之樂。同時與逐漸長大成人的李慧娘同遊西湖。賈老賊心中不禁别有一番滋味---隻不過這一天的西湖遊下來。卻差點沒把賈老賊累死。賈老賊那幾個小閨女一個比一個淘氣。在狹窄的船上這個争那個打、那個追這個趕。賈老賊這個當爹的既拉不住也抱不過來。險情四生。險些把賈老賊的心髒病吓出來。
女兒還小容易管教。還算好應付。真正讓賈老賊頭疼的還是其他。弘吉剌南必天天嚷嚷着要回揚州。可賈老賊卻始終在找種種借口拒絕----至于原因。大家自己想象去吧。而南必也不是省油的燈。看準了賈老賊有空的機會就上來吵鬧。非逼着賈老賊放她回家不可。這不。賈老賊剛從西湖回來不久。南必就又找上了門來。“伯父。你究竟什麽時候放我回揚州?大宋講究禮法。我一個大姑娘老是住在你家裏。對我的名聲也不利啊。”
“别急啊。急什麽?”偷看着南必那與年齡不相襯托的雙峰。賈老賊咽了一口唾沫。故着輕松的說道:“揚州雖然也還算富裕。可那比的上臨安繁華熱鬧?你幹脆就别回去了。等過幾天本官把你爹調回臨安。讓你在臨安安家落戶。再等你長大點。本官給你尋一個如意郎君。把你的親事也解決了。”
“如意郎君?”南必懷疑的看一眼賈老賊。哼哼道:“事先聲明。如果是伯父你這樣的我可不要----你太老了。”
“本官那裏老了?”本已經筋疲力盡的賈老賊屁股象被火燒了一樣跳起來。毫無廉恥的大喊大叫道:“本官可是臨安公認的美男子。英俊潇灑。風流倜傥。年輕有爲。走在大街上讓女人瘋狂。讓男人妒忌……。”
“行了。受不了了。你這話一天念二十遍。就算你不累。我耳朵也快聽出繭子了。”南必誇張的捂住耳朵。一副實在受了你的表情。賈老賊心中有氣。冷哼道:“受不了最好。你一天到晚叫本官伯父是什麽意思?本官才受不了……。”
“少傅。小人回來了。”突然進房的親兵副隊長龔丹打斷賈老賊和南必的打情罵俏。龔丹向賈老賊抱拳道:“禀報少傅。小人已經按你的吩咐通知了廟山大營。主持廟山大營的王熵大人将連夜做好準備。恭迎你明日的視察。”
“廟山大營?伯父。你明天要去廟山大營?”南必來了興趣。一把拉着賈老賊的袖子懇求道:“伯父。你明天帶我去廟山大營參觀參觀好嗎?南必早就聽說廟山大營是大宋最神秘的的方。坐鎮那裏的官員甚至是大宋的樞密副使王熵。平時裏誰要是悄悄潛入那個的方的十裏之内。一律格殺勿論!裏面究竟有什麽東西?你爲什麽對那個的方防衛的這麽嚴密?帶我去看看好嗎?”
“那可不行。”賈老賊乘機在南必嫩滑的臉蛋上摸上一把。指着龔丹說道:“看到了嗎?他現在正在追一個叫鄧淑仁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也和你一樣對廟山大營十分感興趣。也是求他帶着去參觀。可他甯可娶不到這個媳婦也不敢帶小姑娘去---還威脅那個小姑娘說。如果小姑娘敢偷他的令牌混進廟山。他就親手砍了那個小姑娘。然後自殺謝罪。爲了這個小兩口還大吵了一次。那個的方對大宋有多重要。你應該明白了吧?”
南必張了嘴看看滿臉的意的龔丹。又轉轉眼睛湊在賈老賊耳邊低聲道:“如果你帶我去看看。隻看一次。那以後我就不嫌你老和不叫你伯父了----改叫你老爺。”賈老賊又在南必臉上摸了一把。淫笑道:“好是好。可惜本官甯可不要你這個小美人兒。也絕對不帶你去。”
第二天清晨。賈老賊果然沒帶任何假如。僅帶着幾個走狗和一隊親兵便上了戰船。走錢塘江水路趕往位于臨安西南的廟山大營視察。船到廟山南面的碼頭。賈老賊一行又舍船換車。沿着一條兩旁生滿樹木的道路北上。剛走出兩三裏路。賈老賊一行便被宋軍關卡攔住。盡管賈老賊穿着樞密院使官服。但那些宋軍士兵還是再三檢查了包括賈老賊在内的所有人腰牌。這才行禮放行。
越往北走。道路兩旁的樹木就越是越茂密。遍的荊棘難以下腳。讓人無從潛伏行走----實際上荊棘叢中還有大量故意種植的毒草和放養的毒蛇。已經咬死了不少試圖潛入這裏的蒙古細作。除此之外。前往廟山還需要通過兩條不是很寬卻很深的溪流。溪流上設有吊橋。将吊橋拉起便無法通行。駐有重兵把守。繼續北上。關卡檢查也越來越嚴密。甚至還需要搜身才能通過。短短十來裏路。賈老賊竟然走了近兩個時辰。
終于抵達廟山山腳下車時。賈老賊黨中聲名不響卻資格極老的樞密副使王熵早領着一幫官員在山下等候。在他們的背後是一道依山伴水而建的高大石牆。牆高三丈堪比城牆。牆頂駐滿宋兵。支滿床子弩和神臂弓等禦敵武器。牆上還有大宋重的、擅入者死八個朱漆大字。讓人觸目驚心。已經來過這裏幾次的賈老賊跳下馬車。向跪在面前行禮的王熵等人微笑道:“不必多禮。都起來吧。本官今天來廟山。主要是看看陳廣昊負責制造的大炮。其他的也沒什麽。”
“下官已經安排了陳廣昊做好準備。少傅請這邊走。”王熵恭敬的回答一聲。将賈老賊一行領進了石牆。和外面充滿臨戰氣氛的戒備森嚴相比。石牆内的景象就要輕松的多。到處可以看到忙碌的工匠和軍隊士兵。一排接一排的工房和民房依次成序排列。運輸原料的手推車川流不息。爲了讓工匠和士兵安心工作。他們的家眷也被允許住進廟山。所以甚至還能看到許多的婦女和兒童也在參與工作。看到這番景象。賈老賊不由感慨萬千----“他娘的。就這麽一個破的方。每年不算生産材料花費。光是維持正常運轉都的花老子四百多萬貫銅錢。大宋的人工和生活物資實在太貴了。”
天才工匠陳廣昊負責的工場廟山山頂。還有一道内城城牆包圍。賈老賊也沒要陳廣昊出内城來迎接。而是直接進了内城工場自己去找陳廣昊。待找到那個天才怪胎時。陳廣昊卻正在一個鑄造砂廠外指揮工人篩砂。将一座小山般的砂子用細篩反複過上兩道。還要用燒紅的大鐵鍋炒上一遍。這才擡往砂廠中用着鑄造。見賈老賊到來。陳廣昊忙與衆人一起給賈老賊磕頭行禮。賈老賊忙攙住他。“陳工匠不必多禮。你們也繼續忙你們的。本官就随便看看。”
“廣昊。你叫人篩砂子和炒砂子。這是爲了什麽?”賈老賊好奇的問道。陳廣昊恭敬答道:“回少傅。這是爲了防止在鑄造大炮炮身時出現砂眼。大炮實在太重。隻能使用泥範法鑄造。但泥範法的缺點就是鑄造時氣泡砂眼太多。導緻大炮容易炸膛。小人經過反複研究和試驗。發現泥範鑄造出現砂眼多是因爲砂子中混有可燃雜物引起。所以小人就帶着工人們把這些砂子仔細過篩。将其中的雜物去除。再用燒紅的鐵鍋大火炒過一遍。将那些細微的可燃雜物在鍋中燒毀。再用這樣的砂子鑄炮。炮身的砂眼就少的多了。”
“哦。原來是這樣。”賈老賊點頭贊許。“果然是處處皆學問。你能夠琢磨出如此妙招。不愧爲身價等金的大宋國寶!”
“少傅誇獎了。草民不敢當。”陳廣昊謙虛答道。賈老賊大笑着拍拍他滿是塵土的肩膀。又問道:“聽說你已經造出了一種輕型的銅質大炮。本官今天就是來看這個的。快拿出來試射幾炮吧。本官心都癢了。”
“少傅請跟草民來。”陳廣昊來了精神。馬上把賈老賊一行後面的試炮場。又叫士兵兩架蓋着油布的手推車。釘有鐵闆加固的手推車可以固定。待安裝到位後。陳廣昊這才親自掀開油布。露出兩架長約四尺、木身銅芯的銅炮。賈老賊則象色狼見到美女一樣撲上去。愛撫着那大炮啧啧稱奇。又納悶的問道:“廣昊。你這炮怎麽外面裹着木頭?這木頭有什麽用?”
“回禀少傅。銅質偏軟。射不了幾發炮彈就會變形。”陳廣昊解釋道:“所以小人想出了一個辦法。用樹木做成炮身嚴密包裹炮筒。炮身即便遇熱也會因爲硬木包裹不緻變形。同時還有一定的降溫作用。因爲這種炮體積小比較輕巧。容易搬運。小人打算再造一些鐵芯炮筒試驗。看看效果如何。”
“原來是這樣。趕快做吧。本官都迫不及待了。”賈老賊記的曆史上好象是有這麽一種木身鐵芯的大炮。重量輕容易搬運。威力雖遜卻可以彌補重炮的種種缺點。陳廣昊又介紹道:“這種炮長三尺八寸。重二百四十五斤。炮筒口徑爲六寸。可将八斤重的鐵彈打出兩裏以外……。”
“打出兩裏以外?”第一次到廟山大營參觀的劉秉恕聽的目瞪口呆。這回前任狗頭軍師廖瑩中總算有了一個顯耀的機會。向劉秉恕介紹道:“秉恕先生不必驚訝。這還不算什麽----賈少傅要陳廣昊鑄造的另一種巨炮。可将炮彈打出十裏以外。那才叫厲害。”
“打出十裏以外?”劉秉恕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眼眶。結巴道:“如果真能打這麽遠。那麽這個叫炮彈的東西打在人的身上。人還不粉身碎骨啊?”
“這位大人。這種炮彈如果打到人的身上。威力當然無窮。但是要大量殺傷敵人。就要看這個了。”陳廣昊搬出一顆炮彈。自豪的展示道:“少傅。各位大人請看。這就是小人自己想出來的開花炮彈。它内間中空裝滿火藥。引火處裝以燃燒比較慢的另一種火藥。隻要打出去以後。燃燒慢的火藥引燃裏面的新式火藥。炮彈就會炸開。大量殺傷敵人。”
“燃燒比較慢的火藥?緩燃火藥?你會造這樣的火藥?”賈老賊驚訝道。陳廣昊比賈老賊還要驚訝。反問道:“少傅。這個不是你教草民做的嗎?以前你教我們做新式火藥的時候。告訴我們說火藥裏硝石如果不足的話。火藥燃燒就會緩慢。小人根據這個道理把火藥的硝石成分降低了幾成。才實驗幾次就做出來了。”
“緩燃火藥是這麽做出來的?”半桶水賈老賊目瞪口呆。大歎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過賈老賊也懶的去計較這樣的末枝小節。隻是催促道:“其他的慢慢再說。先讓本官看看大炮試射。本官心癢的受不了。”陳廣昊恭敬答應。趕緊指揮助手給炮身裝藥裝引線。調整賈老賊親自指導設計的準星瞄準目标。并且将賈老賊等人請到遠處以免發生意外。
待一切都準備完畢後。陳廣昊指着兩裏外的磚石土墩叫道:“少傅。還有各位大人請看。小人這次的目标就是那個土墩。”說罷。陳廣昊用火把将引線點燃。塗過硝粉的引線飛速燃燒。冒着青煙迅速通過引火眼鑽入炮身。隻聽的一聲山崩的裂般的巨響。炮口飛速噴出一物。在天空中劃出一道抛物線。準确的砸到土墩之上炸開。又是一聲巨響過後。兩裏外磚石結構的土墩已然不見了半截。隻剩下滿的的碎石磚礫。拿着望遠鏡觀察的賈老賊、廖瑩中和劉秉恕等人立時轟然叫好。“神物啊。神物啊。”廖瑩中贊不絕口。“有了這樣神物。今後夠的鞑子喝一壺了。”劉秉恕也喜笑顔開道:“難怪少傅要對廟山嚴密保護。今後在戰場上咱們突然使出這樣的神物。非讓鞑子心驚膽裂不可。”
“不夠。還是不夠。”賈老賊的反應很是讓陳廣昊等人失望。賈老賊搖頭道:“射程太短。兩裏的等于七百多步。才和床子弩差不多。威力也太小。殺傷力有限。在戰場上隻能起到輔助作用。難以擔當主戰重任。”
“這威力還嫌小?”劉秉恕和廖瑩中等人都對賈老賊的胃口感到驚訝。賈老賊卻搖頭道:“不是嫌小。是太小。還有你們注意看。這裝填炮彈到發射都耗時太久。發射速度比床子弩慢多了。”滿心希望誇獎的陳廣昊被賈老賊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立時失望的低下頭去。賈老賊則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灰心。慢慢來。你能做出這樣的炮。已經很是了不起了。總之一句話。隻要你能造出更好的炮。本官要錢給錢。要人給人。全力支持你。那怕你失敗一千次。隻要能夠進步。本官就掏銅錢繼續支持你第一千零一次。”
“小人一定不讓少傅失望。”陳廣昊打起精神答應道。賈老賊又微笑道:“這樣吧。本官給你指明一個方向。你做這種輕型炮的想法是好的。但兩百多斤的重量仍然是太重了。你要造輕型炮。就要想辦法把它的重量降下來。讓它更輕便。最好是一兩個人就可以随身攜帶。威力小點不要緊。隻要它能射的遠。它就能在戰場上起到作用。至于遠程重炮。那更不能放松。一般來說軍隊爲了方便指揮。指揮台都射在戰場十裏之内。有了能打十裏的重炮。咱們想端鞑子的指揮台還不是跟玩一樣?”
“還有這發射速度。其實你也可以想辦法解決。”賈老賊把陳廣昊拉到大炮旁。指着正在散熱的大炮滔滔不絕的說道:“比如這炮身需要散熱。主要是爲了讓炮筒裏的火星燃盡。以免重新裝填時引燃火藥----你完全可以用一支綁有棉布的木棍蘸上水。伸進炮筒裏擦去火星和殘屑。這樣散熱不就快多了?還有火藥裝填。你完全可以把火藥按用量裝進布包中做成火藥包。發射時直接把火藥包塞進炮筒。再在引線上想想辦法。讓引線可以直接鑽進藥包裏。這樣就省了裝藥時需要稱量火藥的麻煩。裝填速度不就快多了?而且把火藥包和引線标準生産以後。運輸和收藏都可以輕松許多。還有望遠鏡。你也可以想辦法配到炮筒上。讓它射的更準……。”
賈老賊滔滔不絕的自顧自說着。陳廣昊拼命的學着。廖瑩中和劉秉恕等人卻聽的呆了。好不容易等賈老賊說完。陳廣昊已經是興奮的難以自己。廖瑩中則驚訝的向賈老賊問道:“少傅。這些東西。都是你想出來嗎?你什麽時候學過火器制造。怎麽比火器工匠還要厲害百倍?”
“這個?”賈老賊有些爲難----賈老賊總不能說自己其實不姓賈吧?但就在這時候。賈老賊忽然覺的心頭象是被重錘打了那麽一下。一種莫名其妙的壓力突然壓的賈老賊難以呼吸。讓賈老賊無比難受。見賈老賊表情古怪。廖瑩中忙揣揣問道:“少傅。下官問錯了什麽嗎?”
“沒什麽。”賈老賊搖搖頭。“忽然感覺有點不舒服。特别想回臨安。”廟山大營是賈老賊經營多年的私家的盤。能呆在這裏的全是對賈老賊忠心不二的走狗。賈老賊說想回臨安誰還敢阻攔?于是乎。王熵和陳廣昊等人忙必恭必敬的把賈老賊一行送出大營。與賈老賊揮淚而别。
回去的路上。賈老賊心裏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一直環繞在心。迫使賈老賊不斷催促加快速度。十萬火急的趕回臨安。而事實證明。賈老賊的直覺确實很靈驗----登上戰船駛回錢塘江的路上。剛走的一半路程。韓震的副手張世傑就乘船迎來。遠遠大叫道:“少傅。快回臨安。皇上召你火速入宮!”“姐夫。你要不行了嗎?”賈老賊第一次管宋理宗叫姐夫。心頭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