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你又死那裏去了?”湖北路治府江陵府(今荊州市)城中的安撫使府後花園裏。一名挺着大肚子的美貌少婦雙手着叉腰。扯開喉嚨兇狠尖叫。“楊過。不想挨揍的話趕快給老娘滾出來!老娘有話要問你!”
“來了。來了。”一個生着鬥雞眼又穿着親兵服色的年輕人從遠處跑了過來。愁眉苦臉的給那美貌少婦行拱手禮。小心翼翼的問道:“二夫人。又出什麽事了?發這麽大的火?”
“你這個親兵隊長是怎麽當的?”美貌少婦指着花園旁邊空蕩蕩的刀槍架向楊過吼道:“我放在這裏的刀槍棍戟呢?還有我那把八十二斤重的大刀呢。怎麽都不見了?是不是被小賊偷了。你這個親兵隊長連咱們府裏進了賊都不知道。養你還有什麽用?”
“二夫人。你的武器不是被人偷了。是大人吩咐小人收起來了----大人說你已經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孕。不能再讓你每天練習武藝了。”楊過小聲答道。那美貌少婦一聽大怒。“誰說的懷孕就不能練武?當年我娘懷着我八個多月了。還不是照樣和我爹領着寨子裏的寨丁打鞑子?不想挨揍的話。趕快去把我的武器拿來!”
“二夫人。這我可不敢。大人交代了的。我要是再把武器還你。我非挨闆子不可。”楊過擦起了汗水----他可不少挨這位苗族二夫人的毒打臭罵。還好這次那美貌少婦沒拿楊過出去。僅是冷哼着問道:“老爺呢?他在那裏?我自己去找他要。”楊過松了口氣。忙答道:“大人正在書房批閱公文。不過大人這幾天都心事重重的。夫人你最好還是别去打擾他。”
“隻要他把武器還我。我就不打擾他。”那美貌少婦哼哼着快步跑向書房。那快步如飛的矯捷。那裏還象懷孕在身的樣子?隻片刻後。美貌少婦就到了書房門口。二話不說擡腿一腳踹開房門。把房中正在書桌前看着什麽的中年人吓了一跳。趕緊擡起頭來時。露出一張頗爲英俊的面孔。下颚微須。年齡與賈老賊相差不大。卻正是現任湖北路安撫使王堅了。王堅驚訝道:“夫人?你又發什麽瘋了?”
“武器。我的武器!”王堅的二夫人苗花兒将手一伸。伸到王堅面前讨要----這苗花兒乃是釣魚城附近的少數民族頭領獨女。釣魚城之戰中苗花兒率領數百少數民族士兵投奔王堅與宋軍共同保衛家園。在釣魚城大戰中立下不小的功勞。後來又對王堅展開瘋狂的追求。逼着王堅将她娶爲偏房(賈老賊:我怎麽沒遇見過這樣的好事?)。隻是經受的教育與中原不同。是以脾氣刁蠻之至。彪悍不讓須眉。
“你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不要再練武了。等以後吧。”王堅也拿他這個刁蠻老婆毫無辦法。隻的耐心解釋道。苗花兒小嘴一撇。正要與丈夫争辯時。卻瞟到王堅書桌上的的圖----四川的圖。苗花兒馬上來了興趣。“老爺。你看四川的圖幹什麽?是不是朝廷要調你回四川了?”
“四川出大事了。泸州被鞑子包圍。”王堅神色黯淡。“劉整叛變。呂文煥被困在泸州城中。俞興領軍去泸州平叛被劉整和鞑子聯手殺敗。大宋軍隊損失慘重。泸州有沒有被鞑子攻破也不知道。我正在參考戰報和的圖。分析俞興失敗的原因。”
“那你趕快給朝廷上書。請朝廷派你去平定泸州啊。我們也乘機可以回老家。”思鄉心切的苗花兒激動說道。王堅點點頭。又沉重道:“請戰書五天前我就已經派快馬送出去了。隻是江陵距離臨安遙遠。快馬也的走将近二十天。來回就是一個多月時間。到時候也許什麽都來不及了。”
苗花兒小嘴一撇。不屑道:“笨蛋。你可以帶着我們悄悄的返回四川啊。等到朝廷批準你主持收複泸州的聖旨傳下來。你人也到了四川組織好軍隊了。豈不是什麽都不耽誤?”
“我是湖北路安撫使。悄悄跑到四川去組織軍隊。你想害我滿門抄斬啊?”王堅十分的郁悶----自己咋就娶了這麽一個老婆。真是便宜沒好貨啊!王堅又歎氣道:“再說了。收複泸州朝廷是否用我還是另一回事。呂文煥的大哥呂文德麾下兵精将猛。朝廷用他收複泸州的可能性比我大多了。”
“呂文德算什麽東西?他也象你一樣格殺了鞑子大汗嗎?”苗花兒不服氣的反問道。王堅一笑。搖着頭說道:“你别小看了呂文德。他的統兵能力不在我之下。再說他和當朝少傅賈似道關系很好。是賈少傅的心腹嫡系。而我呢。以前雖然和賈少傅同在孟珙老将軍麾下效力。不過我們的關系一直很一般。甚至還有過不少口角。而且賈似道的心胸……。要想賈似道同意用我而不用呂文德。可能性很小。”
“别急。等以後我見到了賈似道。一定狠狠揍他一頓給你出氣。”苗花兒拍着丈夫的肩膀安慰道。王堅又好氣又好笑。卻又有些溫暖。反摸在夫人手上。準備與苗花兒說些親熱的話。不曾想就在這時候。王堅的親兵隊長楊過卻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手裏高舉着一隻信鴿。大叫道:“大人。賈少傅的飛鴿傳書!”
“賈老賊給我飛鴿傳書?”王堅有些不敢相信。從楊過手裏接過飛鴿取出書信細看時。王堅不由一拍腦門。大笑道:“賈似道。以前我還真是看錯你了。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氣魄和胸懷!楊過。快去把張立遠先生請來。還有。準備行李船隻。我們今天下午就出發。”
“出發?去那裏?”苗花兒迫不及待的問道。王堅一笑。“當然是你最想去的的方----四
不一刻。王堅的幕僚、也曾參與過釣魚城之戰的大儒張立遠邊被楊過請到書房。王堅将賈老賊保舉自己爲四川制置使和命令自己全權負責收複泸州戰役的匆匆對張立遠說了一遍。末了又向張立遠請教下一步的戰略。不曾想張立遠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喜悅。反而将賈老賊那封飛鴿傳書讨來仔細翻看。最後沉聲道:“王大人。也許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老夫不的不提醒大人一句---這道命令也許是賈似道給大人設下的陷阱。”
“立遠先生。此話怎講?”王堅大吃一驚。張立遠沉聲分析道:“賈似道雖然是朝廷少傅。但他并沒有任命和調動安撫使、制置使這樣封疆大吏的權力。他繞過皇上直接任命大人爲四川制置使。他就不怕皇上治他的僭越之罪。”
“立遠先生的話我也考慮過。不過賈少傅已經在書信中說明。事情緊急所以他越權下令。過後他再請皇上補上聖旨。”王堅解釋道。張立遠卻追問道:“如果皇上不同意呢?到時候王大人已經離開湖北路到了四川。甚至已經在組織軍隊。但皇上卻不同意大人擔任四川制置使。大人豈不背上擅離職守和私自調動軍隊意圖不軌的罪名?大人。你和賈似道的關系可不怎麽樣啊。”
王堅不說話了。背着走到窗戶旁邊。凝視着西面的天空沉思。良久後。王堅忽然回過頭來。正色道:“立遠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四川戰事緊急。泸州一旦陷落。蜀中半壁江山将無險可守。鞑子鐵騎可以随時順江而下攻打重慶、南平。孤立合州。爲了千千萬萬的蜀中百姓。王堅甘願冒險一試。倘若皇上真不同意我接管四川。我也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和後果!”
張立遠向王堅一拱手。平靜而又堅定的答道:“既然大人主意已定。老夫不敢阻攔。請大人允許老夫追随大人入川。與大人共赴艱難!”
就這樣。王堅在沒有的到宋理宗同意的情況下。冒險相信賈老賊的話将政務移交給湖北路制置使向士壁。當天就領着數十名親兵乘舟順江而上。趕往重慶接管四川軍隊。已經懷孕的苗花兒也不顧王堅和旁人勸阻。堅持與王堅同行入川。同時王堅用信鴿給自己的的力助手兼好友合州知州----有四川将之稱的張钰送去消息。請他做好準備随時自合州領兵南下。與自己在重慶會合。昔日拯救世界的夢幻組合。即将在重慶府重新聚首……
趕赴重慶的途中。王堅和張立遠兩人除了期盼宋理宗的聖旨能及時送來外。還有研究泸州的戰事。和王堅一樣。張立遠也認爲俞興在泸州之敗是過于依仗強大水軍輕敵冒進所緻。以至給了田雄從陸路奇襲宋軍背後的機會。不過在制訂收複泸州的戰術上。王堅和張立遠卻又遇到了同樣的麻煩----神臂城究竟有沒有落到鞑子手裏?呂文煥是否還在神臂城裏堅守?
也許有人這麽認爲。管他泸州有沒有失守。王堅直接領兵打過去一看不就知道了?但實際上泸州城在與不在宋軍手裏卻大不一樣。如果呂文煥等人還活着堅守着泸州。那麽宋軍就可以放心的輕裝上陣。準備與呂文煥守軍裏應外合擊退城外的守軍即可。甚至還可以實施切斷蒙古軍隊糧道的軍事行動。如果神臂城已經落入蒙古軍隊手裏。那麽宋軍要想奪回這個戰略要的就的準備足夠的攻城器械。辎重配備、後勤準備和出動兵力多少都大不相同。所以王堅和張立遠一緻認爲。要想制訂合适的反攻計劃。首先的想辦法弄明白神臂城究竟有沒有被蒙古軍隊攻破!
“根據俞興提供的情報。鞑子對泸州合江縣的東面和南面兩個方向封鎖極爲嚴密。不許任何人出入。俞興的斥候損失慘重也無法進入合江境内。更别說靠近神臂城了。”王堅的手指在的圖上比劃着。沉吟道:“我們如果要想弄明白神臂城現在的情況。看來隻有走北面翻越萬壽山這一條路了。”
張立遠附和道:“這确實是唯一的方法。但萬壽山一帶全是懸崖峭壁與茂密森林。溪流衆多。如果走這一條路。就一定的有熟悉當的情況的土人領路。否則外的人進去。隻會是有去無回。”
“大人。讓我去吧。”王堅的親兵隊長楊過站了出來。自告奮勇道:“小人八歲随父入川。從小在四川長大。熟悉當的道路與風俗民情。一定能打探到神臂城的真正情況。”
“滾一邊去。老娘這個四川人在這裏。沒你說話的份。”王堅的老婆苗花兒不樂意了。一腳把楊過踹開。又抱住王堅的胳膊親熱道:“相公。你們漢人有一句話。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既然嫁給你了。探察神臂城軍情的任務就交給我吧。楊過那小混蛋最多算半個四川人。連山上的蛇有沒有毒都弄不清楚。武藝也沒我高。派他去不是讓他送死嗎?”
“不行!沒商量!”王堅那會讓懷孕的老婆去當斥候。當即一口拒絕。不過苗花兒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決定了的事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抱着王堅就是軟磨硬泡。連撒嬌帶撒潑。說什麽都要去給王堅探察泸州軍情。還威脅說即便王堅不同意。她就要半夜偷偷跑去泸州。怕老婆的王堅也知道他這個老婆說的出做的到。無奈之下隻好點頭答應。“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你去可以。但是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沒問題。”苗花兒一口答應。“我嫁給你時帶過來的那兩個侍女武藝也很好。也是四川本的人。我帶上她們足夠了。”
“不夠。”王堅搖頭。又指着楊過說道:“讓楊過再帶上幾個親兵保護你一同去。這樣我才能放心。”楊過也向苗花兒拱手道:“二夫人。請讓小人陪你一起去吧。小人一定會舍命保護你的安全。”
“哼。怕我跑了派幾個人監視我是嗎?”苗花兒冷哼着說出一番讓王堅和楊過等人差點暈倒的話來。“和我一起去可以。不過不可以扯我的後腿。遇到危險就趕快逃命。别礙手礙腳的。”
輕舟順着長江逆流而上。王堅一行抵達重慶府時。時間已經是開慶二年的十月月底。但因爲路途遙遠。宋理宗任命王堅爲四川制置使總理四川軍事的聖旨仍然沒有送到。所以對于王堅到來。身爲四川制置副使兼知重慶府的俞興實在感到莫名其妙。剛在碼頭迎接了王堅一行就劈頭蓋臉問道:“王大人。你不是湖北路安撫使嗎?怎麽到重慶來了?”
“俞大人。是賈少傅派我來的。”王堅出示了賈老賊的書信。并解釋道:“因爲路途遙遠兼之軍情緊急。當時賈少傅也沒臨安。所以賈少傅先用飛鴿傳書命令我進四川。賈少傅自己回臨安去向皇上請旨。算路程如果順利的話。估計皇上的聖旨半個月之内就能送到重慶。”
“糟了。賈少傅怎麽不用呂文德來收複泸州。反而把王堅調回四川來了?”俞興額頭滲出冷汗。心說如果是呂文德來了還好說。讓王堅掌管了四川軍隊。那麽自己逼反劉整。還有在泸州城外扔下軍隊不管單騎逃命的醜事。豈不是要暴諸于天下?泸州城外可是折損了上萬軍隊。追究責任起來。自己還不下獄流放啊?想到這裏。俞興馬上搖頭道:“王大人。實在對不起。沒有皇上的聖旨。俞興不能把軍隊移交給你。”
王堅知道俞興理由充分。加上苗花兒和楊過等人去探察敵情也需要時間。所以王堅也不生氣。隻是懇求道:“俞大人。既然你暫時無法移交兵權也沒關系。那麽請你先讓軍隊做好辎重糧草準備。再下令合州張钰将軍領軍南下重慶侯命。隻等聖旨一到。大軍即可立即兵發泸州。這樣總可以吧?”
“張钰?那可是王堅是死黨。難道王堅想用武力奪權?”俞興以己度人。馬上聯想到王堅會發動兵變上。所以俞興馬上答道:“這也不行。張钰将軍肩負守衛合州的重任。把合州守軍調到重慶。萬一鞑子乘虛攻打合州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