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方面,阿裏不哥也十分清楚他最大的弱點就是控制地戰略物資奇缺,除了戰馬之外,糧食、茶葉、食鹽和鐵礦四大戰略物資無一不缺,一旦與忽必烈的戰事陷入持久戰,那麽阿裏不哥基本上就可以說是輸定了。爲了保住并開拓鳳翔路這條至關重要的生命線,一向歧視漢人的阿裏不哥派出他唯一信任的漢人将領劉太平與大将霍魯海領兵南下,意圖奪取鳳翔路這個戰略要地,保護北方盟友察哈台汗國對己方的糧食供應;同時利用劉太平的漢人身份與南宋接觸,盡最大努力獲得南宋豐厚的物資支持。
風雲變幻,潮起潮落,一時間,忽必烈與阿裏不哥的戰略重點都不約而同的集中到了鳳翔路的土地,雙方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劍拔弩張。彼此之間虎視耽耽,硝煙味彌漫,戰争地陰雲迅速籠罩大地……
北方的緊張局勢并沒有逃過南宋細作的眼睛,情報迅速送到身在臨安的賈老賊面前,剛剛接手民政的賈老賊不得不騰出時間與精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戰事方面,并立即召集心腹幕僚讨論此事,判斷北方局勢。^^^^在會議上。賈老賊的幾個心腹走狗一緻斷定阿裏不哥的南下策略有兩大緻命弱點,一是阿裏不哥南下的兵力并不多,加上鳳翔路地原有兵力還不足三萬人,很難對忽必烈的優勢兵力形成緻命威脅;二是鳳翔路漢人衆多,歧視漢人的阿裏不哥軍隊很難獲得當地漢人的支持,而這一點恰好是忽必烈軍隊的優勢。綜合以上兩點。抛開雙方軍隊戰鬥力大緻相等的因素不算,阿裏不哥地軍隊要想完成奪取鳳翔路的戰略目标,實在十分困難。
“阿裏不哥這個蠢貨,幹嘛要把主力軍隊部署在哈刺和林那個鳥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他要是全力打通鳳翔路該多好?”看着黃河以北的山川地形圖,賈老賊愁眉不展,罵罵咧咧的道:“他這隻蠢豬難道不明白,如果打不通鳳翔路戰略要道,忽必烈光是玩經濟封鎖就能把他封死?”
“少傅。請不要生氣。”賈老賊手下最了解蒙古情況的宋京賠笑道:“這也不能怪阿裏不哥蠢。主要是哈刺和林對阿裏不哥來說十分重要,哈刺和林不僅是阿裏不哥和忽必烈的老爸拖雷墳墓所在,同時也是蒙古的庫裏勒台制(部落議事會制度)地議會地,那個地方如果落在忽必烈手裏,完全可以控制庫裏勒台諸首領,名正言順地繼任大汗,搶走阿裏不哥與忽必烈鬥争中唯一占據的大義名聲。”
“狗屁大義,這年頭有槍有刀有軍隊才是大義!”賈老賊比了一個粗魯下流的手勢。對阿裏不哥不利用騎兵優勢流竄做戰的決定萬分鄙視----在賈老賊看來,如果阿裏不哥派出大量騎兵南下中原四處流竄,燒殺虜掠破壞忽必烈的戰争基礎該有多好?那邊狗頭軍師廖瑩中接過話頭,“少傅,靠人不如靠己,與其隔岸觀火坐視阿裏不哥被忽必烈擊敗,不如早些實施我們制定的虛張聲勢之策。^^ ^^從側面減輕阿裏不哥所承受的壓力。”
“本官也正有此意。”賈老賊強打起精神。命令道:“立即飛鴿傳書通知淮南東路李庭芝、淮南西路杜庶和四川俞興,命令他們按計行事!還有。命令襄陽呂文德軍北上強攻,務必奪取南京路的鄧州城,威脅忽必烈西援軍隊地側翼!再讓呂文德想辦法和京兆府的阿裏不哥軍取得聯系,建議阿裏不哥軍采取清壁堅野戰術,讓忽必烈軍隊無法就地籌糧,到時候我們就有機可乘了。”
“攻打鄧州?”賈老賊的幾個走狗都吓了一跳,一起向賈老賊問道:“少傅,反攻鄧州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吧?這必須得皇上親自下旨才成。”
“沒關系,你們先去發布命令,本官這就進宮請旨,想辦法說服皇上同意。”賈老賊一揮手,又得隴望蜀的嘀咕道:“打一座城池都得經過皇上同意,真夠麻煩。皇上要是封本官平章軍國重事,那該多好啊?”
賈老賊向宋理宗請旨襲取鄧州的工作進行得還算順利,宋理宗當天晚上就同意了賈老賊的軍事行動,随着賈老賊地一聲令下,早就在暗中準備地南宋三大軍事重鎮盱眙、安豐和泸州先後騷動起來。先是李庭芝親自督軍盱眙,旗幟鮮明的打出自己旗号,指揮盱眙宋軍頻繁騷擾隔湖對峙地臨淮蒙古軍,短短幾天之内竟然數十次襲擊臨淮的蒙古軍斥候船,殺死殺傷多名蒙古斥候,并在洪澤湖中發動了一次千人規模的水軍戰鬥,利用水戰和手雷優勢小挫蒙古軍隊。弄得蒙古軍臨淮守将蘭秀鴻緊張萬分,一邊加強城防守備,一變火速禀報忽必烈,報知南宋軍隊有攻打臨淮的可能
相對李庭芝比較溫和的手段,新近被賈老賊保薦爲淮南東路制置使的杜庶手段就粗暴得多,他率領的杜家軍早在他老爸杜杲時期就已經是聞名金蒙的精兵,不僅頻頻攻擊與安豐隔河對峙地壽州,還嚣張跋扈的北上蒙古控制區域内的淝水流域。完全視蒙古守軍爲無物。這還不算,最狠的是杜庶在騷擾戰中也玩聲東擊西,表面在淝水鬧得天翻地覆,吸引蒙古守軍的目光,暗底裏卻讓他的兒子杜鴻率領精銳水軍秘密從濠州出發,選了一個南風大作的夜裏忽然北上侵入渦水,出其不意的襲擊了位于蒙古軍控制地腹地地蒙城,重創措手不及的蒙城守軍。搶走大量剛剛收割下來的小麥,帶不走的糧食也一把火燒光,又在蒙古軍援軍趕到前順流而下撤回濠州,留下大片大片未及收割就被烈火焚毀的麥田,讓蒙古軍隊欲哭無淚。
李庭芝和杜庶兩個都是賈老賊所倚重的大将,對賈老賊地命令自然執行得不折不扣。但泸州的情況就要複雜得多,泸州知府兼潼川路安撫副使劉整與賈老賊素無交情,以往爲争戰功又和賈老賊的心腹大将呂文德結成了死對頭----這裏不得不說一句,賈老賊在處理劉呂之争中也有失誤,過于偏袒曆史上爲南宋盡忠而死的呂文德,造成了劉整與賈老賊的關系也趨于惡化。除此之外,人緣不好的劉整和坐鎮重慶的四川制置使的俞興關系也極爲惡劣,爲了整治劉整。俞興又故意将賈老賊讓劉整騷擾牽制成都路蒙古軍劉黑馬部地命令擅自改爲攻占叙州東大門南溪。加大劉整完成軍令地難度----如果劉整完不成軍令,那麽與呂文德關系極好的俞興可就……嘿嘿。\\\\\
“不是騷擾戰嗎?怎麽變成攻堅戰了?”看完俞興轉送來的賈老賊命令,劉整的次子劉飛勃然大怒,一腳把面前的茶幾踢翻,向劉整大叫道:“父親,别聽俞興那個狗雜種的,咱們繼續按兵不動,看俞興能把咱們怎麽樣?”
“俞興是不能把我們怎麽樣。”劉整沉吟着緩緩說道:“可這是賈少傅的命令。賈少傅是朝廷重臣,又管着樞密院,咱們要是違抗他的命令,朝廷追究下來,我們誰也擔待不了。”
“賈似道算什麽東西?一個靠着姐姐陪皇帝睡覺爬上去地纨绔子弟,有什麽本事?又能把我們怎麽樣?”劉飛惡狠狠的說道:“他要是把咱們逼急了,咱們把宋國的衣服一脫。穿上蒙古軍衣找忽必烈大汗請賞去。”
“閉嘴!”劉整臉上變色。喝道:“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說投降蒙古的事。就算你是我的兒子,老子也要砍了你!”喝住了兒子的胡說八道,劉整又命令道:“你先下去整頓軍隊,準備作戰事宜,待爲父考慮好進攻南溪的策略,然後我們就出兵。”
“父親,你真打算進攻南溪,這搞不好又是呂文德搞地鬼,故意借蒙古人削弱我們地軍隊。”劉飛又大聲叫了起來,劉整卻不耐煩的命令道:“下去,按令行事。”劉飛無奈,隻得氣沖沖地離開帥府,不過劉飛并沒有按劉整的命令去整兵備戰,而是将這個任務交給了副将去辦,劉飛自己則在泸州城中左拐右轉,悄悄溜到了一家妓院門前。
時值正午,妓院尚未開張營業,大門緊閉,但老馬識途的劉飛卻不慌不忙,先在妓院的側門上三長兩短的敲了幾下,妓院側門立即打開,劉飛也不說話,一聲不吭的走進妓院直到後廳,将給他送茶的妓女一把摟進懷裏上下其手,“小美人,咱們又見面了,想不想劉爺?”那薄有幾分姿色的妓女嗲聲嬌叫,“哎喲我的劉爺,奴家的身子是肉長的,你輕一些。*****”劉飛瘋狂淫笑,揉捏起來更是用力。
正胡天胡地間,一個中年男人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向劉飛抱拳笑道:“劉公子,白天就來了,可真是罕見,難道發生了什麽緊急事态嗎?”劉飛一邊脫着懷中女子的衣服,一邊頭也不擡的說道:“馬上通知成都的劉黑馬都元帥,賈似道老賊改變了原先的騷擾戰命令,我父親将在近日内對南溪發起一次攻擊行動,目标是奪取南溪,威脅叙州。”
“多謝劉公子提醒,小人這就飛鴿傳書禀報劉元帥。”那中年男子一鞠躬,擡頭命令道:“去把院子裏最漂亮的姑娘叫來。好生服侍劉公子,不得怠慢。”不一刻,四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便鑽進房中,膩到劉飛身上撒起嬌來。與美女一同送進房的,還有滿滿一盤亮晃晃的白銀。與此同時,一隻信鴿從妓院後院飛起,展翅飛向西北方向……
信鴿的飛行速度遠超馬匹,中午從泸州飛出地信鴿。晚上便即抵達蒙古軍劉黑馬部控制的成都府中,信鴿腿上捆綁的情報也直接送到了蒙古成都路軍民經略使劉黑馬(字孟方)面前,當時在場的人還有劉黑馬的大兒子成都路經略使總管萬戶劉元振。看完來信後,劉元振大吃一驚,驚叫道:“父帥,南溪僅有守軍一千五百人。劉整又是突襲戰的高手,當年率領十二名騎兵就敢突襲信陽,斬殺信陽守将!咱們得趕快做好準備,否則南溪危矣!”
“不要慌,讓爲父想一想。”老謀深算的劉黑馬擺手制止兒子的驚慌,背着手在房間裏打轉沉吟片刻後,劉黑馬終于開口道:“其實,讓劉整突襲得手。把人口不滿一萬地南溪小城讓給劉整。對我們最爲有利。”
“把南溪讓給劉整對我們最有利?”劉元振幾乎懷疑自己的老爸老糊塗了,吃驚問道:“爲什麽?”
“把南溪交給劉整,原因有二。”劉黑馬眼中閃給寒光,依次彈出手指緩緩說道:“原因一,劉整是突襲戰行家,他偷襲南溪若然失敗,爲了向賈似道老賊交差,他必然利用水軍優勢發動多次偷襲突襲。奪取其他城池彌補失敗。到那時候,我們長江沿岸的城池防不勝防,軍隊疲于奔命,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原因二,劉整順利完成賈老賊交給他的差使,賈老賊論功行賞,賞得重了。與劉整不和的呂文德、俞興兩人必然妒忌他地功勞。對他更加忌恨,處處給他穿小鞋。把劉整往我們這邊推。若是賈老賊賞得輕了,劉整必然不服,加上我們的内線劉整次子劉飛煽風點火,我們策反劉整的計劃就有可能一舉成功,至不濟也能讓劉整與賈老賊心生隔閡,便于我們繼續策反劉整!”
策反立場不穩的劉整是劉黑馬父子早已預定的計劃,所以在劉黑馬一一分析後,劉元振立即明白了父親暫時退讓的良苦用心。不過劉元振還有一個疑問,又問道:“父親,是倒是這個道理,不過大汗如果問起來,我們又該如何交代?”
“沒關系,大汗也不是那種計較一城一池得失的人,南溪小城無關痛癢,估計大汗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劉黑馬微笑道:“等到我們把南人的水軍重将劉整策反過來,大汗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計較這樣地小事?”
“孩兒明白了,孩兒這就去傳令,把南溪守軍全部調回叙州,留一座空城給劉整。”劉元振微笑答道。劉黑馬搖搖頭,微笑道:“别全部調走,找個借口調走一千二百人,留三百老弱士卒給劉整去當軍功了,這樣就更不會有人懷疑了。”
“嘿嘿,父親果然高明,孩兒明白了。”劉元振奸笑答應,而劉黑馬比他兒子笑得更奸,“再給劉整地兒子劉飛送八百兩銀子和兩個美女過去,告訴他,隻要他能勸他父親歸順我們蒙古,銀子、美女和官職要多少都有。”
第二天深夜,劉整親率兩千精銳水軍突襲位于泸州上遊的南溪城,并身先士卒第一個殺上城牆,但出乎劉整的預料,迎接他的并不是一場苦戰血戰,數量少得可憐的南溪守軍隻象征性的抵抗幾下就全部投降,劉整的軍隊傷亡甚至還不到十人。直到審問俘虜之後,劉整這才得知偷襲戰進行得順利無比的緣故----就在白天,劉黑馬下令叙州軍隊整編,将鎮守南溪地主力軍隊調回了叙州,南溪城中僅有三百名老弱士卒擔任城防。明白了這一切,劉整呵呵大笑,“俞興啊俞興,你用賈少傅的命令整我,算盤打得雖好,可惜上天開眼,幫我把南溪守軍調走,你的如意算盤也就落空了。”
和劉整猜測的一樣,本想借刀殺人讓劉整在南溪城下碰得灰頭土臉的四川制置使俞興在得知南溪戰況後,氣得是捶胸頓足,大爲後悔自己怎麽不派劉整去偷襲叙州城或者富順監----至不濟去打下成都府也行啊?懊惱之餘,俞興隻得去信通知好友呂文德,告訴呂文德整治劉整失敗的經過,希望呂文德再向賈老賊下點爛藥,讓賈老賊再爲難爲難劉整。但俞興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劉整偷襲南溪城地同一個晚上,呂文德率領地精銳水軍也從襄陽出發,由呂文德親自率領,象一頭餓狼一樣悄悄的、惡狠狠地撲向位于白河上遊的鄧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