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倒會挑時間,現在才來啊?要是本将軍指望你們來救,那你們現在來就隻能給本将軍收屍了。”董平高枕頭在一個妓女的豐滿大腿上,有氣無力的說道。臨安府那衙役班頭認識董平高和黎尚武,忙驚叫道:“董衙内,黎衙内,你們也在這裏?這裏究竟發生什麽事了?”那班頭又指着大廳中那六名已經被砍斷腳筋和膝關節的蒙古怯薛問道:“這幾個人是誰?是誰把他們砍成了這樣?”
“這幾個混蛋的身份如果說出來,足夠吓死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有了吹噓自己豐功偉業的機會,董平高馬上來了精神,一隻手伸進身邊少女的衣服裏,打起精神準備開吹。還好黃藥師的頭腦還算清醒,及時叫道:“董将軍,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乘現在臨安禁軍還沒到。趕快讓臨安府的衙役送我們去臨安府衙門,再派人去禀報賈少傅,請他親自出面幹預此事。還有董将軍的叔父董公公那邊,也要知會到。”
董平高雖然纨绔,卻也不是完全的無能,立即便明白了黃藥師的弦外之音----丁大全和蒙古有勾結,臨安禁軍被丁大全的死黨陳大方控制,如果讓陳大方的軍隊參與此事。保不準丁大全會命令陳大方用出殺人滅口和毀滅證據地毒招。想明白了這點,董平高忙改口向那臨安府衙役班頭命令道:“事情到了臨安府再說,先把這六個人犯帶上,保護本将軍們立即到臨安府見馬大人,再派兩個人去賈少傅府與本将軍家裏,請賈少傅與本将軍的叔父董公公馬上到臨安府衙門。”
“告訴去賈少傅家裏的人,讓他禀報賈少傅。有一個叫黃固的人也和董将軍在一起。賈少傅就一定會來。”黃藥師怕臨安府的衙役深夜到賈府請不到賈老賊,趕緊叮囑一句。那邊臨安府的差役不敢怠慢,趕緊依令而行,一邊派人去給賈老賊和董平高家人報信,一邊讓手下衙役将那六名斷了腿的怯薛打入囚車,黃藥師和董平高、黎尚武三人也雇來一輛牛車代步,一同趕往臨安府。
婵娟坊與臨安府衙門相隔一段距離,黃藥師一行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算是到得距離臨安府衙門僅有三條街地地方。眼看目地地就在眼前敵人又沒有追來,黃藥師和董平高等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這時候。派去與賈老賊聯系的衙役率先回來。向董平高施禮道:“董衙内,小人奉命去了賈少傅家裏,但賈少傅的門人告訴小人,賈少傅在半個時辰前帶着張世傑将軍、廖瑩中大人和大部分親兵出了城,連夜去了湖州,沒在家裏。”
“賈少傅去了湖州?”黃藥師目瞪口呆,心說賈老賊不是要借這次科舉的機會扳倒丁大全嗎?現在自己出生入死爲他帶來了第一手情報,他怎麽忽然去湖州?黃藥師正盤算間,他所在的隊伍後面忽然又出現了一隻軍隊。打着火把快步向這邊奔來。爲首一員大将策馬沖在最前面,遠遠就大叫道:“前面的隊伍。停住!停住!我乃臨安禁軍都統陳大方,我命令你們停住!”
“别聽他的,快走,先進臨安府衙門再說。”吓得魂飛魄散的黃藥師瘋狂大叫道。無奈黃藥師目前無官無職,那夥衙役誰也不會停他地,反而按陳大方的命令停止前進,讓陳大方地軍隊順利追了上來。陳大方到得現場後并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先讓軍隊包圍黃藥師等人地隊伍,同時用讓人膽寒的怨毒目光掃視黃藥師幾眼,讓黃藥師感覺如墜冰窖不斷後退,然後才向那夥衙役說道:“剛才婵娟坊鴛鴦樓的事情,本将軍已經知道,你們抓到那六個人犯在進鴛鴦樓前曾經襲擊臨安禁軍,傷害了本将軍的兩名士兵,依軍法必須交由本将軍處理,把人犯交出來。”
“人犯是本将軍抓到的,爲什麽要交給你?”董平高可不怕陳大方,站出來質問道。陳大方表情冰冷,淡淡道:“多謝董将軍協助抓獲人犯,改日陳大方一定登門道謝。但你統屬的軍隊駐紮在城外,沒有資格在臨安城中抓人,所以人犯必須交給我。”
董平高啞口無言,他的軍隊隸屬于中央禁軍,在沒有聖旨和樞密院調令的情況下,确實沒有理由進臨安城抓人。見董平高理虧,黎尚武忙站出來說道:“這幾個犯人也可能是蒙古鞑子,在鬧市中提刀殺人,理應交與臨安府治罪。”陳大方馬上答道:“人犯是否蒙古鞑子,需要審理人犯後才能判斷,他們在鬧市中提刀亂竄,并沒有傷害到臨安百姓,僅是傷害到禁軍士兵,依據大宋法典,臨安府無權幹預此事。”說到這,陳大方将手往黃藥師一指,沉着臉說道:“還有這個叫歐陽鋒的老頭,他與本案也有關系,本将軍也要把他帶走。”
“我不去!”黃藥師這會是徹底吓癱了----落到丁大全手裏,丁大全再不剝了他地皮那才叫怪了。黃藥師轉向旁邊地董平高和黎尚武哀求道:“董将軍,黎将軍,救救我啊,我要是落到陳大方手裏就死定了。”還好董平高和黎尚武這次還算講義氣,雙雙向陳大方說道:“黃仙長是我們的朋友,你不能把他帶走。”
“不行,凡是與案件有關地人,都必須帶走。”陳大方冷笑,又一揮手,包圍黃藥師隊伍的禁軍中就出來一隊士兵。平端着長槍包抄向黃藥師,而臨安府的衙役根本不敢反抗徑直散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陳大方隊伍的後面***閃爍,又有一支擡着一頂轎子隊伍沖了過來,這支隊伍人數比陳大方隊伍要少得多,氣焰卻比陳大方隊伍嚣張上數十倍,連踢帶砸地把陳大方隊伍趕開。轎子還沒停穩。裏面就傳出董宋臣焦急的公鴨聲音,“董平高,你這個小兔崽子,現在你已經是将軍了,又和蒙古鞑子結下那麽大的仇,竟然連一個護衛都不帶就跑進城來玩,你要咱家爲你把心操碎嗎?是那個王八羔子刺殺你,咱家要剝了他的皮!”
聽到這嘶啞難聽的公鴨聲。陳大方臉色大變,立即對手下做了一個隐蔽的手勢。董平高則一蹦三尺高。連哭帶嚎的大喊道:“叔父啊,你要給侄子做主啊,蒙古鞑子要刺殺我,我和黎将軍、黃仙長好不容易把鞑子刺客抓起來,陳大方就跑來要把鞑子刺客帶走了,還要抓走孩子地好朋友、賈少傅地心腹黃仙長!叔父啊,陳大方這分明是看不起我們董家!故意欺負我們董家啊!”
“陳大方,你好大膽子!”董宋臣咆哮着幾乎是從轎子裏爬出來,首先撲到唯一的侄子面前。反複确認這個将來唯一能給他養老送終的侄子董平高有沒有受傷送命後。董平高這才轉向陳大方咆哮道:“陳大方,你***是什麽意思?我侄子被鞑子刺客襲擊的時候。你不派軍隊抓刺客!我侄子把刺客抓到了,你又跑來搶刺客了!你這分明是故意包庇縱容刺客,勾結蒙古鞑子謀害我國大将,你這個臨安禁軍都統不想幹了?咱家明天……今天晚上就向皇上禀報此事,請皇上殺你的頭!抄你的家!”
“董公公誤會了,下官那敢勾結鞑子?”丁大全一黨和董平高一黨是徹底翻了臉的,陳大方倒用不着太過害怕董平高,隻是強笑着解釋道:“董将軍遇刺地時候,下官正在考場外面安排防務,并非故意縱容刺客----這點很多人都可以做證。後來下官接到消息趕赴現場,發現那些刺客襲擊了下官統屬的禁軍,下官這才依據大宋法令接管人犯……。”
“啊----!啊!”陳大方話音未落,隊伍前面忽然傳來幾聲慘叫,衆人一起回頭時,一名禁軍訓練官(相當于排長)跑上前來,向陳大方抱拳禀報道:“啓禀将軍,六名人犯身負重傷,已然盡數死亡。”
“陳大方,你好地膽子,竟然敢當着咱家地面殺人滅口?”董宋臣鼻子差點氣歪了,指着陳大方的鼻子質問道。陳大方收住笑容,嚴肅答道:“董公公,刺客是傷重而死,與下官有何相幹?”
“好,好,不愧是丁大全的心腹,果然夠膽量。”董宋臣氣急反笑,轉頭向那禀報消息的禁軍訓練官問道:“你叫什麽名字?”那訓練官楞了一下,恭敬答道:“回公公,下官名叫吳大明。”董宋臣點頭獰笑,再不說話,那邊陳大方則皺起了眉頭,知道爲了防止董宋臣動用十三衙門的力量追查真相,這個叫吳大明的訓練官十有八九又要被丁大全下令滅口了----也許這就是董宋臣的本意所在。
“既然人犯已死,那他們的屍體就交臨安府的忤神作書吧處理。下官還得返回現場繼續調查,追捕刺客同黨,先告辭了。”有董宋臣在場,陳大方知道肯定沒法從這隻老狐狸手裏帶走黃藥師,也就很爽快地提出告辭。陳大方也不管董宋臣是否同意,直接一揮手,領着禁軍揚長而去,留下董宋臣在原地跺腳大罵。好不容易等董宋臣罵夠了,董平高這才膽怯地向董宋臣問道:“叔父,下面我們該怎麽辦?”
董宋臣不答,先向黃藥師爲了事情的詳細經過,然後才盤算着說道:“既然忽必烈派來了怯薛要刺殺幾個人,那怯薛刺殺地目标中十有八九有你們幾個,現在賈少傅和忠王爺都不在城裏,你們孤立無援,咱家又要在宮裏服侍皇上,沒法子随時護着你們----你們三個不能在城裏呆了,現在就出臨安城到軍營裏去暫時躲避,鞑子和丁大全膽子再大也不敢到軍營裏面傷害你們,你們在那裏安全,等賈少傅從湖州把忠王爺接回來再做打算。走。咱家親自送你們出城。”
“多謝叔父,多謝叔父,還是叔父對侄子好----爹親娘親不如叔父親啊。”董平高感慨萬分,同樣貪生怕死的黃藥師和黎尚武更是感激不盡,忙将怯薛屍體移交給臨安衙役,與董宋臣一同出城趕往軍營。還好董宋臣帶來的人數雖然不多,卻都是十三衙門中秘密招募來的江湖高手。丁大全黨羽和蒙古細神作書吧都不敢順便打這支隊伍的主意。讓董宋臣一行很順利地出了臨安城,平安抵達臨安郊區的中央軍軍營中,把董平高視若親子的董宋臣又叫來範文虎、淩震和伍隆起等禁軍将領,吩咐他們一定要保護好董宋臣、黃藥師和黎尚武三人的安全,這才起身回程。
“董公公請稍等,小人還有點事請教公公。”黃藥師滿臉谄媚的攔住董宋臣,谀笑道:“董公公,既然賈少傅已經因爲湖州民變的事情離開了臨安。那不知道在這期間接替賈少傅主持大局的人是誰?能不能請董公公把小人探聽到地這個情報轉交給他?”
“據咱家所知,公務移交給了樞密院副使。其他事情交給了韓震和宋京。把你掌握地情況告訴咱家吧,咱家替你轉叫給韓震和宋京。”董宋臣點頭答道。黃藥師大喜,忙将自己利用丁壽翁幫忙偷聽的情報全部告訴董宋臣,又谄媚道:“公公,小人認爲公公和少傅如果要借科場舞弊一事扳倒丁大全,突破點就在丁大全的死黨卓夢卿身上,隻要拿到卓夢卿組織翰林神作書吧弊答卷的證據,那麽丁大全在科場舞弊的罪行就能暴諸于天下。”
“可能晚了。”董宋臣搖頭,“你在丁大全家卧底的事已經暴露。丁大全不可能不做出防備。卓夢卿行事必然更加隐蔽,我們再想要人贓具獲。已經十分困難。”前功盡棄的黃藥師大失所望,還好董宋臣又說道:“不過這情報也不是全然沒用,咱家會替你轉告韓震和宋京,争取把卓夢卿組織翰林神作書吧弊答卷的地點找到。雖然不一定有把握,但也不是完全沒希望。”
和賈老賊當初地猜測一樣,丁大全确實有辦法在考場中與外界秘密聯系并發号司令,早在安童等蒙古怯薛被董平高和黃藥師等人暗算後不久時,丁大全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詳細經過---順便說一句,那天晚上皇甫少華雖然被黃藥師一腳踹落糞坑,但仗着一身地武藝,皇甫少華最終還是殺出了重圍,帶着一身惡臭逃出生天。丁大全當機立斷,第一就是派出陳大方去殺死那六名怯薛滅口,順便找黃藥師算帳;第二便是秘密通知組織翰林神作書吧弊地死黨卓夢卿,讓他做好一切防備準備。同時爲了謹慎起見,丁大全又命令卓夢卿即刻轉移衆翰林答卷的地點,還有就是讓卓夢卿托病告假,假裝在家中養病,實際藏身在組織翰林神作書吧弊答卷的地點,防止賈老賊一黨從卓夢卿身上拿到證據。
丁大全的這幾個安排非常有效,在遍布臨安的陳大方禁軍掩護下,卓夢卿順利逃過賈老賊和董太監兩黨的追蹤,潛藏到了秘密場所組織翰林繼續神作書吧弊。而賈老賊和董太監兩黨雖然明知道卓夢卿是科場舞弊的突破口,卻因爲無法掌握卓夢卿的行蹤而束手無策,無奈之下隻得請示正在湖州協調民變的賈老賊,手中還握着郦君玉這張底牌地賈老賊便指示道:“不用管卓夢卿了,注意安全,既然怯薛到了臨安,難保他們不會向你們下手,鏟除本官地左膀右臂。”
賈老賊的命令傳來地時候已經是五月二十日的上午,已經在臨安城裏找卓夢卿找了一天兩夜的賈老賊一黨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一邊下令停止追查卓夢卿的下落,一邊看緊門戶嚴防刺客----再順便說一句,比黃藥師、董平高和黎尚武更加貪生怕死的宋京爲了謹慎起見,也是帶着一幫親兵跑到了中央軍軍營裏,尋求軍隊的安全保護。
“請,董衙内,黎衙内,請。”進了軍營,宋京少不得去看看黃藥師和董平高等人,進得董平高所在的衙内軍中軍大帳時,黃藥師正樓着一個嬌娆少女向同樣懷中摟有少女的董平高和黎尚武舉杯邀酒,除此之外,大帳中還有十餘名歌女舞女在載歌載舞,絲竹婉綿,将堂堂衙内軍大帳化神作書吧了花街柳巷中的勾欄妓院。宋京不由大笑道:“黃道長,董将軍,黎将軍,好逍遙啊。”
“宋大人?”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的黃藥師等人回頭見是與自己們臭味相投的宋京,個個開顔大笑,一起離座邀請道:“宋大人,快裏面座,小翠,快來侍侯宋大人。”宋京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黃藥師旁邊,順手摟過那叫小翠的少女,在她臉上狠狠啃上一口,然後才舉杯道:“三位,請。”
“請。”幾個酒色之徒、宵小之輩一起舉杯,将美酒一飲而盡,對視大笑。酒過三巡後,黃藥師一邊在懷中少女的衣服中大力搓揉,一邊搖頭晃腦的笑問道:“宋大人既然有空來此逍遙,想必那個卓夢卿已經是掌中之物了吧?”
“沒有。”宋京放下酒杯,歎着氣将抓捕卓夢卿失敗的事和賈老賊的指示說了一遍。黃藥師一聽之下大爲失望,“就連賈少傅都放棄了,看來我在丁大全家裏打聽的情報算是白辛苦了。”
“沒辦法,卓夢卿假裝有病閉門不出,我們雖然明知道他肯定是裝的不在家裏,但臨安城這麽大,又沒有準确情報,上那裏去找卓夢卿和他組織翰林神作書吧弊的地點?”宋京歎氣道:“本來那些答卷翰林也是一個突破口,但在朝的翰林有那麽多,我們又不知道有那些翰林參與神作書吧弊,無從查找啊。何況你的細神作書吧身份已經暴露,丁大全不可能不做出防範,也許另找他人代爲答卷也說不定,這就更難下手了。”
“這麽說來,隻有找到卓夢卿,我們才有希望揭穿丁老賊在科場舞弊了。”黃藥師并不死心,又沉吟着提出一條新思路,“既然我們沒辦法找到卓夢卿,那我們何不想辦法讓卓夢卿主動出來?”
“讓卓夢卿主動出來?”宋京楞了一下,緩緩點頭道:“這倒是個辦法,不過,我們該怎麽讓卓夢卿主動出現呢?”
“我有辦法!”董平高突然插話道:“我記得卓夢卿雖然有幾個女兒,卻隻有一個十來歲的子,如果他的獨生兒子發生什麽意外,卓夢卿怎麽都得出現。”
“卓夢卿的獨生兒子?”黃藥師和宋京眼睛一亮,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陰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