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氣重挫的程度比想象中嚴重。”高達和呂文德都是從最基層士兵一步步走上來的,對軍隊各階層的情況基本上都能做到了如指掌,分别向賈似道介紹道:“昨天晚上王爺将聖旨當衆宣讀後,軍隊裏哭聲震天,幾乎每一名将士都對皇上答應與蒙古鞑子締結和約十分失望,還有就是反對王爺接管軍隊,士氣萬分低落,僅在昨天夜裏,軍營裏就發生了六十多次打架鬥嘔,全都是因爲士氣低落導緻的情緒不滿。”“軍隊徹底崩潰不是沒有可能,關鍵是發起反擊時間一定要抓緊,否則等軍隊的士氣洩光了,咱們再想重新鼓舞起軍隊的鬥志就難了。”
“要想發起反擊,就一定得先讓忽必烈離開前線,否則以忽必烈統兵的能力,我軍很難一口吃掉他們。”賈似道敲打着桌子問道:“咱們在鞑子軍隊裏地内線有什麽消息?忽必烈到底什麽時候滾蛋?”說這話時。賈老賊對高達、韓震等心腹連使眼色,并向全玖連連努嘴,示意他們别說出内線的名字。賈老賊那點小動神作書吧并沒有逃還心細如發的全玖眼睛,全玖不禁有氣道:“賈丞相,你就那麽不相信本妃?同爲大宋臣民,本妃難道會把你的内線出賣給蒙古鞑子?”
“王妃誤會了,小相不是不相信王妃。隻是爲了保密起見。即便是小相也不随便說出他的名字。”賈似道皮笑肉不笑的搪塞----對賈老賊來說,天才間諜黃藥師就是一塊無價瑰寶,将來說不定賈老賊還要拿黃藥師對付丁大全等政敵和全玖這個危險到極點的女人,自然不會随便把黃藥師地身份告訴全玖。全玖多少猜到一些賈老賊地居心。冷哼一聲将頭扭過去,懶得理會賈老賊那令人惡心的虛僞假笑。弄得高達、呂文德和韓震等賈似道心腹走狗莫名其妙。心說這位既漂亮又精明的忠王妃究竟與賈丞相是敵是友?到底可不可靠?
“内線來報說,忽必烈是打算提前回北方,不過得等到忠王爺接替了賈丞相你,忽必烈才肯離開。”韓震向賈似道答道。賈似道捏了捏下巴,微笑道:“忽必烈既多疑又狡詐無比,不會那麽容易就放下主力離開。看來本相還得想辦法再往忽必烈背後推上一把,把他送回北方才行。”
“瞧你那沒志氣的模樣!”一心想讓丈夫多立戰功在朝中奠定太子地位地全玖冷哼,沒好氣的向賈似道問道:“你幹嘛要讓忽必烈離開前線?你就不能努一把力,把忽必烈也一起幹掉嗎?這樣功勞還能更大一些。”
“奸婆娘,功勞再大到時候還不是被你搶走?”賈似道先在心底嘀咕一句,然後才慢騰騰地說道:“王妃太高估本相和低估忽必烈了,以他的才能。在野戰中本相未必能赢得了他。何況就算能殺了忽必烈。那北方的阿裏不哥也就沒了對手,我們大宋馬上又得面臨阿裏不哥的壓力。不如讓忽必烈回去和阿裏不哥打個你死我活,既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又給我們争取整軍備戰的時間。測試文字水印2。”
臘月十三地夜晚,蒙古軍高層完全是在美酒歡歌中度過,直到天色大明時,已經喝得微醉醺醺的忽必烈才命令人将中軍大帳的酒席撤去,向衆将宣布道:“賈似道老賊已被革職,傻子趙正式接管宋人軍隊,阿合馬、察必、廉希憲和張弘範也平安歸來,和約正式生效,本王得趕緊北上了。今天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本王走了以後,應該讓誰率領軍隊撤離?”
“咳,咳。”蒙古衆将中響起一陣低低的咳嗽聲,有資格接替忽必烈的蒙古王爺按嗔、塔察爾和漢軍萬戶張柔、解誠四人更是坐直了身闆,期盼忽必烈能點到他們頭上----開玩笑,指揮已經與敵人議和的軍隊撤離不僅容易,也更容易拿下功勞。不料忽必烈卻指着按嗔和塔察爾兩名蒙古王爺說道:“按嗔,塔察爾,你們倆不能留下,必須随本王北上,聯絡蒙古各部落的事情,本王還需要你們多多幫忙。”
按嗔和塔察爾兩人一陣失望,無奈地靠回座椅,而本來關系不錯地解誠和張柔兩人卻忽然變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敵,彼此向鬥雞一樣瞪着對方,仿佛都在說,“小子,别和我搶這功勞,否則那天我在戰場上砍你黑刀子!”這時候,子聰卻忽然說道:“王爺,依小僧看來,你還不能立即離開前線。”
“爲什麽?”忽必烈問道。子聰合掌答道:“原因還在那個賈似道老賊身上,昨日趙替換賈似道老賊之時,宋軍營中哭聲震天,聲傳十裏,可見賈老賊在宋軍心目中地位仍然崇高,假若賈老賊不顧一切地铤而走險,背着趙或者囚禁趙之後組織軍隊追擊,仍可對我軍造成重大損失。”
“有道理,以賈似道的性格與對本王的仇恨,不是沒有可能這麽做。”忽必烈皺起眉頭,沉吟着說道:“況且賈老賊年方四旬,正值身強力壯之壯年期。若不将他早早除去,有朝一日他東山再起,必然又是本王的心腹大患!”
“既然王爺仍然如此忌諱賈似道老賊,何不借趙之手将其除之?”郝經陰險地說道。旁邊剛從臨安回來的阿合馬搖頭道:“郝大人,賈似道與忠王趙的關系非同一般,我也說過這次王爺議和,所遭到最大的阻力就是來自趙夫婦----王爺的大計還險些被他們破壞。如此親密無間的聯盟。如何能借趙之手除掉賈似道?”
“賈似道與趙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如何能談得上親密無間?”郝經冷笑起來,“天下沒有絕對的盟友,隻有絕對地利益。爲了登上皇位,趙夫婦可以全力支持賈似道;爲了登上皇位。趙夫婦也可以徹底抛棄賈似道。”
“言之有理,但應該怎麽做才能讓趙夫婦與賈似道翻臉呢?”忽必烈盤算着問道。郝經笑得更陰,“很簡單,隻要讓那對想當皇帝和當皇後想瘋地夫婦覺得他們隻要除掉賈似道,就有希望當上皇帝和皇後----比如讓那對夫婦立下比賈似道更大的功勞,給他們一個積累戰功的機會。難保他們就不會心動。”大約兩個多時辰後……
“恩相,江北那邊來人了,正在與忠王夫婦密談。”廖瑩中匆匆跑進賈似道寝帳,湊到正在讀《握奇經續圖》的賈似道耳邊,壓低聲禀報道:“來地人是忽必烈的心腹郝經,表面上是在談交換戰俘事宜,可據我們監視忠王夫婦地人報告。郝經正在勸王爺和王妃對付恩相。說是王爺和王妃如果願意爲忽必烈報恩相兩度欺騙之仇,忽必烈願意把蔡、唐、随三州和信陽割讓給大宋。并且對外宣稱是王爺與忽必烈談判所得,把功勞算到王爺頭上。”
“别理他,他翻不起多大風浪。”賈似道的眼珠仍然盯在那本《握奇經續圖》書上,并不時參考标志宋蒙兩軍部署的軍隊沙盤,參悟行軍布陣之間的道理。廖瑩中大急,跺腳道:“恩相,你可不能輕敵,郝經還暗示王妃,隻要王爺夫婦替忽必烈報仇,忽必烈還可以讓朝廷中親蒙古的大臣全力支持王爺當上太子!還要獻給王爺美女二十名,獻給王妃奇珍異寶十箱,王爺聽說有美女,馬上就鼓掌答應了。”
“那個白癡,難怪他老婆會那麽……。”賈似道險些說走漏嘴,趕緊改口道:“沒事,全玖那個女人比鬼還精,不會上忽必烈的當。”廖瑩中并不清楚賈似道胸有成竹地原因,隻是焦急道:“恩相,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盟友,隻有永遠的利益,還是小心爲好!屬下建議恩相馬上去見王爺和王妃,别讓他們給算計了。”
“别急了,等本相先弄明白高達爲什麽會把這支軍隊安置的原因----這地方取水可不方便,高達這麽布置是爲了什麽?”賈似道随口答着,竹杆不斷在沙盤上指點指點,全然不管心腹走狗廖瑩中正爲他急得跺腳。還好賈似道的悟性甚高,不一刻就鼓掌道:“明白了,這個位置是附近的至高點,部署一支軍隊在這裏,雖然取水困難一些,但可以防止敵人搶山而守,遏制我軍三支部隊與主力的交通線。”
“恩相,現在可以去了吧?”廖瑩中焦急地話音未落,帳外就有人高叫道:“賈丞相在嗎?忠王請你到後帳議事。”廖瑩中臉上變色,失聲道:“不好,王爺王妃十有八九是和蒙古鞑子達成協議了。”賈似道卻一聳肩膀,大聲答道:“本相馬上就去。”廖瑩中更急,又拉住賈似道地衣角說道:“恩相,你不能一個人去,最好叫上韓将軍、高将軍和呂将軍,有他們在,王爺夫婦才不敢随便對你下手。”
“可以,你去通知三位将軍,本相先去後帳與他們虛與委蛇。”賈似道稍一沉吟,終于答應了廖瑩中的請求。廖瑩中大喜,趕緊快步趕往中軍大帳,将掌握地情況對高達、韓震和呂文德等人做了介紹,并請他們立即去支援賈似道,高達等人聞訊也是大驚失色,二話不說就一起沖往趙夫婦所在的後帳。但進得後帳時,賈似道已經當着蒙古使者郝經地面和趙夫婦吵得是天翻地覆。
“賈丞相。這麽說來,你是承認了屠殺蒙古戰俘的事了?”趙聽了全玖的一陣耳語後,鹦鹉學舌一般對賈似道喝道:“青石矶阻擊戰之後,賈丞相你抓獲了上萬名蒙古軍俘虜,可你不僅沒有依聖人之道善待俘虜,反而将其中的蒙古族俘虜挑選出來全數屠殺,又将色目人俘虜全部罰做苦役。在冰天雪地中凍死凍傷無數。有這事嗎?”
“有。”賈似道昂首挺胸的說道:“王爺你還說漏了一點,本相對漢兵俘虜可一個沒殺,還給傷兵提供藥物治療。”全玖又附到趙耳邊嘀咕了幾句,趙這才說道:“大膽。本王現在是問你爲何屠殺虐待蒙古俘虜與色目人俘虜,沒問你漢軍俘虜。”
“王爺。難道漢軍俘虜就不是人嗎?”脾氣暴躁的高達在帳門前吼了起來,“雖然當初賈丞相決定殺死所有蒙古俘虜時,末将也曾反對,但賈丞相善待漢人俘虜,又有什麽不對?王爺爲什麽不問漢軍俘虜的情況,反而再三糾纏蒙古俘虜與色目人俘虜地狀況?”
趙沒有全玖指點壓根就說不出什麽有主見地話。面對高達的質問自然是無言可對,全玖卻冷哼道:“賈丞相,你帶得好軍隊,區區一個安撫使也敢對王爺呼三喝四----本妃知道軍隊裏很多将領對王爺接替你的位置十分不滿,這件事情,背後是不是有人指使啊?”
“王妃,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高達大怒。沖進帳篷大聲道:“末将自己說的話自己負責,無須任何人指使!”全玖連聲冷笑。又湊到趙耳邊嘀咕了幾句,趙馬上說道:“高達,韓震,呂文德,誰給你們地權利私闖本王寝帳?這頂帳篷不僅是本王寝帳,也是王妃寝帳,你們私自闖入,該當何罪?”
“糟糕,我們怎麽進了帳篷了?”高達、韓震和呂文德三人一起心中叫苦,原來他們在憤怒焦急中竟然未經許可直接進了趙夫婦的寝帳----追究起來可是一項不大不小地罪名。賈似道當然不會讓愛将爲自己被趙治罪,站出來大聲說道:“王爺,高達他們是本相派人去叫他們來的,本相聽說王爺與王妃正在寝帳裏接見蒙古使者,還說了一些對本相不利的話,本相就派人把他們叫來,想一起向王爺王妃問一個究竟。如果王爺要罰,罰賈似道一人足以“好啊,原來賈丞相還有人在暗中監視王爺與本妃。”全玖俏麗妩媚的臉龐上閃過獰笑,一雙杏核眼惡狠狠掃過寝帳中的宋兵與專門給她配備的侍女,又飛快湊到趙耳邊嘀咕起來。片刻後,趙說道:“賈似道私自召集軍隊将領闖入本王寝帳,并指使眼線監視本王動向,圖謀不軌,罪當處死……。”高達和呂文德等人一聽大怒,一起怒吼起來,郝經則心中暗喜,誰知趙又接着說道:“但賈似道身爲丞相,是否判他死罪須當本王請示父皇之後再做決定。”
“死罪可暫不追究,活罪難逃。”趙大聲命令道:“來人啊,将賈似道拖出去,重責三十軍棍!”賈似道面色鐵青,呂文德和高達等人則齊聲怒吼反對,趙卻又威脅道:“再有爲賈似道辯解者,與賈似道同罪!還有,立即将本王寝帳之親兵與侍女盡數調換,由本王愛妃親自挑選補充。”高達等人再憤怒也不敢公然違抗王爺兼軍隊主帥地命令,隻能眼睜睜看着賈似道被趙從臨安帶來的親兵扒去朝服拖出帳去,隻在眨眼之間,帳外就響起木棍撞擊皮肉聲與賈似道殺豬般的慘叫聲。
“哎喲喲!媽呀----!”賈似道慘叫聲本來就十分難聽,到了最後幾棍的時候,賈似道的慘叫幹脆就變成了鬼哭狼嚎,聽得高達和呂文德等人心如刀絞,全玖狠毒微笑,趙卻不知所措,僅有一個郝經不動聲色----心裏當然是樂開花。好不容易等三十軍棍打完,趙的親兵将賈似道再拖進來時,賈似道白色裏衣上已經盡是斑斑血迹,屁股與褲子更是被血肉徹底粘下去,疼得賈似道慘叫呻吟不絕,瞪着全玖的雙眼仿佛在噴火,“臭三八!不是說好假打嗎?最後十下你怎麽給我來真地?”
“老奸賊,知道本妃厲害了吧?誰叫你在本妃地帳篷地下挖了地道,專門派人偷聽監視本妃動靜?”全玖臉上和心裏一樣得意,盯着被打得死去活來的賈似道妩媚嬌笑一陣後,全玖這才讓趙命令道:“将賈似道帶回他地帳篷,沒有本王命令,不許他出帳一步!待本王上本禀明父皇,再做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