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60年對于“東方世界”來說是相對平靜的一年。
楚國跟吳國打大了一場?吳國沒有屈服于楚國并且還想着報仇,等于局勢方面的變動不大,能夠對國際局勢産生的影響太過于輕微了。
齊國内部一再亂戰,新任齊君呂光一時半會無法威壓全國,不知道還要亂上多久的齊國很難對曆史進程起到什麽作用。
衛國、魯國、曹國這三個國家很熱鬧,有鑒于他們的體量和影響力也就那樣,給周邊列國看戲而已。過程是衛國跟魯國沒完沒了的打,後來曹國站到魯國那邊一塊打衛國,三方你來我往玩得不亦樂乎。
呂武某次提到曹國就直搖頭,表達的意思是:明明晉國剛剛奶了曹國一波,曹國不安分點汲取營養,爲什麽瞎幾把跑去搞事嘛?
也就是說,曹國本來有機會一躍成爲二流強國,不懂得珍惜難得的機會,估計隻能繼續當個三流列國了。
其他的列國?他們跟鄰國的邊境摩擦越變越多,大打特打的事情則是沒有發生。這種局勢不穩的局面在醞釀着搞大事,但是除非晉國和楚國抽不開手,要不醞釀隻會是繼續醞釀下去,根本沒資格踏上太高級别的舞台。
在沒發生什麽火爆大事的情況下,公元前560年就那麽悄悄地溜走,人們迎來了新一年的春暖花開。
“‘虎牢’遣人來報,楚吳兩使相遇,雙方亂戰之下吳使身亡。”士匄是拿這件事情當笑話講給幾位同僚聽的。
要說在公元前560年晉國發生了什麽,大多數的家族進行搬家再恢複生産,陰氏和範氏則是繼續跟伊洛之戎、陸渾戎和蠻氏過不去,其餘就沒什麽事了。
問題在于晉國是一個軍果主義國家,安安分分讓所有貴族總是感到不自在,不進行納賦被抽稅搞得心口一陣陣的疼。
去年晉國派出使節團到楚國,以時間來算應該還在進行任務?
楚國是接待了來自晉國的使節團,派出自己的使節團玩禮尚往來,還是有其它的什麽事情?
去楚國的晉國使節團沒有跟着一塊回國,看來是楚國有事找晉國。
另外,吳國派使節團到晉國的次數有些頻繁了。
考慮到吳國剛剛曆經一場慘敗,再次派使節團到晉國肯定是來裝孫子求支援的。
所以楚國使節幹掉吳國使節這件事情?晉國明面上表達了氣憤,内心裏則是狂呼“幹得好”了。
目前晉國就不愛搭理吳國,等哪天吳國真正認清自己的地位,兩家再坐下來好好談。
從“虎牢”到“新田”的腳程需要一個月。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抵達,需要感謝呂武還兼任司徒時在晉國大搞基礎建設,還特地劃出了兩條“大道”的修建,其中的一條就是從“新田”直通“虎牢”那邊。
楚國的使節團是在春播期間來到“新田”,一路上見證了晉人的農耕,看是給看了個清清楚楚,腦子裏卻是一陣陣的發懵。
主要是楚人看不懂晉人的太多新鮮事物,比如引水灌溉用的“水車”。
盡管看不懂“水車”是個什麽玩意,楚人卻是懂得引水方便與否對農耕的重要性,一個個對晉國展現出來的欣欣向上感到了憂心忡忡。
他們抵達“新田”之後先行拜訪晉君姬彪,親眼看到那位過了年才六歲的孩童,盡了應有的禮節就告辭,派人約見呂武這位晉國元戎了。
現在各個諸侯國根本不搞什麽大小朝會,一般是有事才會聚集起來,玩的就是有事說事,沒事少開各種會。
畢竟,大家公務、私事一大堆,哪有多餘的時間用來侃大山。
再則,相同的一件事情一再唠嗑,光動嘴巴不幹活是個什麽意思?
“郤犁?”呂武之前就知道來人是誰,見面時臉上帶着感概,說道:“你我一别已有十餘載,再次相會我爲晉臣,你爲楚臣。”
往事一幕幕在伯州犁的腦子裏進行回放。
當時的呂武是郤至想要拉攏的人。隻不過那個時候的呂武剛剛嶄露頭角,誰能想到某天呂武會成爲晉國的元戎啊?
呂武沒等伯州犁說話,視線轉到了其餘楚人身上,看到了幾個比較眼熟的人。
鬥棄疾、蒍以鄧、薳啓強三人最爲顯眼,他們等呂武目光看過來,行禮進行問候。
呂武不免有些愣神,驚訝地想道:“我了個去!楚國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僅僅是鬥棄疾、蒍以鄧、薳啓強,他們就代表了楚國三家戰鬥力強悍的家族,裏面也就薳啓強不是一家之主,鬥棄疾和蒍以鄧分别是鬥氏和蒍氏的家主。
當然了,楚國目前風頭最盛的已經不是鬥氏,換成了蒍氏。
鬥氏在經過叛亂之後急速衰弱下去,要不是楚共王念舊情制止衆多家族多少悠着點,鬥氏已經不複存在。
呂武裝傻問道:“諸位前來,乃是爲子囊一事?”
這一次楚國的正使是薳啓強,包括伯州犁、鬥棄疾和蒍以鄧隻是作爲随行人員。
一下子來這麽多楚國的大人物,他們主要是想親眼看看晉國的情況怎麽樣,好在接下來制定楚國那邊的國策。
薳啓強臉色難看地說道:“陰子,不談此事。”
嚯哒?
可算不是回一句“查無此人”了。
在“沫之戰”被俘的子囊當然一直在陰氏的控制之下,呂武得知楚國那邊态度堅決就是不想贖回去,安排子囊去了“呂梁”當行政官。
得到活幹的子囊稍微掙紮了一下下給同意了下來,不出意外他會重新娶妻生子,以後就在陰氏紮根,好好爲陰氏服務了。
這種事情在春秋并不是什麽怪事,相反是一種常态,好些家族的家臣就是這麽來的。
呂武問那一嘴隻是想讓楚國的一幫人主動提起來意,沒閑工夫也不想跟這幫人進行無意義的唠嗑。
果然就聽薳啓強說道:“我王邀陰子往‘許①’會盟。”
什麽!?
楚國去年光是跟吳國就打大了兩場,是個先敗後勝的局面,人員損失以及物資消耗應該不少,今年敢邀請晉軍南下再進行大戰?
呂武臉上帶笑說道:“如此,我盡起四‘軍’南下便是。”
一句話說得這些楚國大人物先是一愣,随後一個個眉頭皺了起來。
誤會,完全是個誤會。
楚君熊招并不是要邀請呂武率軍去大動幹戈,要是薳啓強處理不好回去會被點天燈的。
隻是呂武那麽回應,他們總不能慫了,氣氛一下子搞得有些詭異。
“咳咳。”薳啓強不能直接認慫,委婉地說道:“我王初聞陰子乃因‘鄢陵’,知陰子武勇無雙,後知陰子胸懷治國之術……”
話不少,表達出一位君王對有大能力者的欣賞,好奇長什麽樣子,想要親眼見一見。
呂武知道他們并不是來邀請交戰,真是邀戰楚君熊招随随便便派個臣子過來就行,用不着派出這麽多重臣。
“自‘邲’往後,我與楚再無會盟……”呂武并不避諱提起‘邲’這個地方,有黑點也是那些老牌卿位家族,再則晉國已經在‘沫’複仇成功。
薳啓強說道:“我與晉相争乃是君子之争,無關其它。”
啊,對,晉國與楚國并不是什麽生死仇敵,單純爲了争奪霸權而已。
還“而已”呐?多少國家想參加這種活動,沒那個資格。
總得來說,晉國和楚國确實打歸打,互相之間的仇恨值并不大,要不然兩國也不會一再接納對方來投奔的人。
伯州犁說道:“陰子南下與寡君一見,于晉并無害處。”
沒錯,伯州犁就是稱呼的“寡君”,也就是不承認楚國的王号。
這裏有點小複雜,晉國逃亡楚國的貴族,他們實際上還是心懷屬于晉國的驕傲,留守底線從不承認楚國王号,面對面交流也是稱呼“君上”而不是“大(dài)王”或“王上”的。
而來到晉國的楚國逃亡貴族,他們提到楚國的老大則是承認王号。
不管是晉國還是楚國,沒人對那幫逃亡貴族的稱呼有什麽意見,相反還挺欣賞他們能心懷母國。
畢竟,逃亡貴族的出身沒得選。他們能在逃亡之後各種诋毀故鄉,是不是能随時随地背叛新主人啊?
生而爲人,是個智障沒話說,正常人跑到有敵意的國家那邊,公開在有影響力的地方比較兩國的空氣,大肆闡述家鄉的空氣各種不好,再說來到異國他鄉哪怕連車尾氣聞着都是香甜的。這還配當個人?(聽說遭到驅逐,回國後連工作都找不到。請跟作者菌念:活特麽該!)
呂武稍微一愣,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吞咽下去。
“諸位遠來,還請先行歇息。”呂武需要好好琢磨再琢磨。
而這些從楚國來的人,他們明顯就是要找呂武爲主要目的,以當前時代的習俗也就會住在陰氏的府宅。
那麽多楚國的大人物住在陰氏,晉國的其餘人會不會往呂武要賣國的方向去思考?都說是一種既定習俗了,也就是依着規矩在辦事,根本沒有任何能過度猜想的地方。
“楚君竟然特别邀請我去見面,他在打什麽主意?”呂武是真的感到納悶,總不能當代楚君是自己的小迷弟吧?
然而,近現代有個尼古拉能将敵國皇帝視爲偶像的例子,現任楚君是呂武的小迷弟也不是沒有那種可能,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