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就不能消停一下呢?
呂武很是無語地看向了士匄,用眼神問: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那是一路統帥啊!
帶病出征這種事情發生在諸夏并不稀奇,死在出征半途的統帥也有不少,絕大多數得了一個半途而廢的結果。
能半途而廢還是好下場,搞到全軍覆沒才叫悲劇。
統帥死了,戰争卻打赢這種事情?沒聽說過呀!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呂武和國君開口了。
“大軍由何人統率?”
“山戎如何?”
前一句是呂武問的,後一句是國君。
看問什麽,其實就能看出關注點在哪裏。
呂武在關注戰局發展,更關心軍權的處置。
國君則是隻想知道戰事的進展現狀。
帶病狀态下的士鲂沒有耽誤軍事,他們已經将睢水邊上的山戎肅清,山戎被逼到南山裏面。
到了這一個步驟,無非就是形成包圍再慢慢收緊包圍圈,等待包圍圈縮小到一定的範圍,山戎不投降也是一個被殲滅的下場。
南山算是地标?那邊并沒有形成廣袤的山區,山地面積大概是五六裏的方圓。
如果單單是曹國獨自攻伐山戎,打起來估計赢面不大。
鄭國和宋國跟山戎也是鄰居,他們倒是能夠滅掉山戎,問題是鄭國要面對晉國和楚國的威脅,宋國則是長期被楚國針對,導緻兩國根本沒閑工夫搭理山戎。
晉國對山戎動武?士鲂出征時帶去了兩個“師”,打南燕的時候折損了一些,沒有補充兵力立刻讨伐山戎,直至士鲂病逝之前已經将戰争打到最後階段。
“乃是範裘。”士匄選擇先回答呂武,再看向國君,說道:“如無意外,半個月後君上便可聽到捷報。”
事實上,像陰氏這樣的家族比較少,除了一個呂武頂事之外,其餘的族人還在成長階段。
範氏是一個很龐大的家族,他們有自己的教育方式,士匄或士鲂身邊時時刻刻都是圍着一大群人等待出謀劃策和執行命令。
一個家族越是龐大,越不可能在突然間失去某個人而陷入長久的混亂,哪怕是一開始亂了一下很快也将平息,之後該幹麽還是幹麽。
所以,晉厲公對付郤氏沒想過單獨針對某個人,要的是一下子讓郤氏失去所有頭腦,緊接着立刻對郤氏全族動手。
那麽趕的原因太簡單,郤氏就算是失去了郤锜、郤犨、郤至三叔侄,不代表郤氏就沒有人能夠管事,時間不用拖太久,一天就足夠郤氏回過神來,半個月能将大半個晉國攪得天翻地覆。
國君改了個表情,一臉悲痛地說:“兩歲失二‘卿’,國中才俊亦……”
之前士鲂已經表态要辭職,國君以及衆“卿”認可彘裘接過權力的大棒。
講一句很現實的話,國家層面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士鲂死沒死其實無所謂,别死在任上就行了。
甚至可以說,士鲂死了對範氏是一件壞事,對國君以及其餘的“卿”則是好事。
沒太複雜的原因,士鲂活着有利于範氏的内部穩定,還能扶彘裘一程。士鲂一死,彘裘失去了老子和最可信的靠山,天曉得範氏内部會不會因爲利益出現什麽龌龊。
範氏是晉國明面上的第一家族哦。
大家要是不感到忌憚,是不是會很不給範氏面子?
範氏亂一亂也就那樣,家裏再亂還敢不全力應對南方戰事???
魏氏那邊不一樣,他們的核心利益不在南方,兩年間失去了家主繼承人以及小宗話事人,家族一亂絕對是大亂,不亂能不能保持“持續輸出”别耽誤到國家用兵?
士匄隻是過來通知,沒打算從國君和呂武這邊獲得什麽意見。
不耽誤國事爲前提,誰敢插手範氏的内部事務,不要怪士匄直接翻臉!
國君和呂武當然懂這項規則。
他們得知大軍不會回師,會繼續讨伐山戎,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知道對彘裘的考驗降臨了。
彘裘要成爲下軍佐啦?正好,攻打山戎就當作是上崗考驗呗。
“曹君在‘南山’。”國君霍地站了起來。
曹國是個挺魔幻的諸侯國,國家不大,實力不強,曆代曹君卻都是狠人啊!
之所以用“狠人”而不是其它,他們當然知道曹國不強,得到晉國的召喚卻一次次非常剛。
看吧,一樣知道失去了晉國的庇護會完蛋,魯國跟曹國一比就不是個人。
呂武明白國君不是害怕曹君姬負刍對晉國有什麽想法,怕的是彘裘壓不住曹君姬負刍給玩“國君帶頭沖鋒”那一套。
要知道曹君姬負刍的老子就是死在沖鋒路上,還是幫晉國打秦國給陣亡的。
這一次晉國要打下山戎的江山送給曹國,千萬不要好好的一件事情發展成壞事。
呂武說道:“臣即刻邀請曹君前來議事。”
沒什麽大事,就是一個借口,由元戎出面最好。
事實卻是國君和呂武想太多了。
當代的曹君也是個狠人,腦子沒自己那個老爹那麽耿直,才不會玩“國君帶頭沖鋒”呢。
他的君位是篡來的,還沒有好好的享受人生,哪怕是一切都享受過,找死是不可能找死的。
本來吧?呂武抵達“虎牢”休整個五六天就該率軍前往衛國,士匄則是需要馬上率軍南下鄭國,出現突發事件被搞亂了節奏。
帶來的影響是鄭國那邊先有動作,子驷親自來到“虎牢”這邊,出面迎接子驷的是士匄,後面跟子驷交流的卻是呂武。
晉國隻是集結大軍在“虎牢”而已,鄭國很識相地由執政過來商量投降條件了。
呂武的态度很是耐人尋味,幾乎是子驷說什麽就是什麽。
子驷對此感到極度的無奈。
鄭國的國家信譽早就破産是吧?
那麽,晉國不信任鄭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是,呂武認爲子驷說什麽都是廢話,隻想看到能拿到手的利益。
現在畢竟是一個要臉的時代,導緻呂武不能在沒有打一場之前開口勒索,子驷想說什麽盡管說,說完回去整軍備戰,打完了再來聊其它。
子驷對這個套路很熟,自從鄭國信譽破産之後,晉國和楚國都是這麽對待鄭國的。
“元戎如何肯信我?”子驷簡直想哭。
呂武來了個笑而不語。
子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