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君呂環一臉的呆滞。
他到現在都還感到難以置信,驚詫晉國怎麽有人敢率軍殺進營寨,還将自己給包圍起來了。
寡人是比不了楚君熊審。
可是,晉人也着實是太可惡啦!
怎麽能幹出這種侮辱君權的事情?
怎麽能這麽對待寡人!
不行!
寡人一定要找晉君姬周告狀!!!
呂武比齊君呂環還懵逼。
這、這、這……
殺到了跟前,齊人不反抗,怎麽辦?
看齊君呂環從呆滞到面無表情,又從面無表情轉爲憤怒?
難道不是俺帶兵包圍了齊人,是齊人在外面組織了一個反包圍圈???
可是也不對吖!
騎手在踐踏營寨,沖倒了那麽多帳篷,又踐踏了那麽多窩棚,全是空的。
齊君呂環所在的位置,方圓四五裏的範圍内沒有齊軍躲起來,超過這個範圍哪怕有所布置,能及時的反應得過來嗎?
另外,好歹是一國之君,用得着拿自己當誘餌嗎?
真那麽幹,純粹就是本末倒置!
又或者說,齊君呂環笃定自己不會被殺,舍得下本???
呂武還在邁步。
一邊走,一邊懷疑絕對是自己想太多了。
現在還不是“兵者,詭道也”的時代。
哪怕齊君呂環再怎麽離經叛道,以這個小機靈鬼的智商,不可能玩得這麽高端。
呂武走得再慢也有來到齊君呂環跟前的時候。
他站定,行禮緻意道:“寡君問候齊侯。”
齊君呂環眼角在不斷抽搐,看了呂武幾眼,将腦袋别到一邊去,不斷給幾個寵臣打眼色。
回禮,那是不可能回的。
接玉?
那更是不可能接的!
寡人還真不信這些晉人能拿自己怎麽樣。
呂武擡手一揮。
一些陰氏的士兵沖了上來。
這一幕吓了齊君呂環一大跳,差點發出小雞的哀鳴聲,又給強制忍住。
沖上去的陰氏士兵可算讓其餘的齊人有點動作。
這些齊人或是拔出腰間的劍,又或者将戰戈擺成交戰的合适方向。
然後?
外圍的陰氏弓箭手射箭,先行射倒了一批齊人。
沖上去的陰氏士兵則是與那些齊人戰成了一團。
呂武像是拍蒼蠅一般,将三個沖向自己的齊人拍死,一臉糾結地看着齊君呂環。
那可真的就是拍死。
一巴掌甩過去,能将人的腦袋甩得旋轉三百六十度的那種。
又或是,一掌下去,腦袋瓜子像西瓜那般碎掉。
齊君呂環老實說被吓到了,卻是咬牙吭聲道:“寡人、寡人……不降!”
别介啊!
呂武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俘虜齊君呂環呢。
周邊不斷鮮血狂飙。
慘叫聲和悶哼聲不絕于耳。
對于血腥場面什麽的?
愛玩小能手呂環怎麽可能會陌生。
他最愛幹的事情就是召集武藝高強的人,去到某個位置上演鮮血狂飙的畫面。
有點不同的是,齊人再怎麽武藝高強,還能把他怎麽着?
傷一根頭發都不敢的咯。
晉人又不是齊人,會幹出點什麽,很是不好預料哇!
所以,齊君呂環心裏還是有點小害怕的。
他看到呂武突然拔劍,再向外掄出一圈,幾個沖上來的齊人攔腰被切成兩半,眼睛瞪得跟銅鈴似得,臉上被濺到鮮血也顧不得了。
成了兩截的齊人并沒有第一時間死去。
他們臉龐扭曲地慘叫着,用雙手扒拉自己身體的下半截,又努力地想把跑出來的腸子塞回肚子。
畫面極具沖擊力!
呂武重新将劍回鞘,還是一臉糾結地看着齊君呂環。
齊君呂環露出有點詭異的笑容,說道:“卿之勇,實乃天下第一。若卿願來齊國,寡人願與卿共天下。”
呂武:“……”
啥情況啊?
以後要是誰敢說齊君呂環是個傻子,呂武絕對要跟那人急。
這是傻子幹得出來的事情嗎?
應該說應對簡直完美!
而齊君呂環腦子裏在想什麽?
他滿腦子的浮想聯翩。
卧槽啊!!!
陰武的牛逼不是吹出來的,是真牛逼。
要是這樣的勇士能在寡人麾下效力,該多好?
隻要這樣的勇士願意爲寡人效力,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啊!
尼瑪币的!
晉侯是燒了多少香,敲爛多少木魚,才有這種逆天運氣,能得到陰武這樣的猛人!
當然,現在燒香不是那種“香”,并且也沒木魚那玩意,連佛教都還沒有呐。
呂武越來越感覺到不對了。
愛玩小能手不該是被吓得屁滾尿流嗎?
那是什麽眼神?
怎麽好像小孩子看見了無比想要的玩具。
呂武越來越覺得真的俘虜齊君呂環會是一個錯誤。
周邊已經安靜下來。
有膽子反抗的齊人,不管是貴族還是士兵,躺在地上成爲一具逐漸冰冷的屍體。
一些棄掉武器的齊人貴族,一臉悲痛地站在原地。
正面戰場那邊。
戰場上的齊國貴族已經發現己方營寨被晉軍殺進去,暫時還不知道自家的國君是個什麽狀況。
崔杼對于無法抵住晉軍的攻擊,開打前就有心理準備。
他很清楚跟晉國打,赢了是一種僥幸,隻是希望不要輸得太慘而已。
另外,作爲一個有正治智慧的人,他更深知打赢會比打輸了更慘。
這一次晉國隻是來了兩個“軍”,帶兵的還是新晉的“卿”。
一旦齊國這一次打赢,下一次是不是要讓晉國四個軍團一塊過來?
齊國絕對無法扛住晉國的四個軍團。
關于這點,壓根就不用衡量!
晉國的這一位“卿”還是負責與齊國邦交的陰武。
輸給邦交的直接負責人,很多事情還能商量。
一旦是其餘的晉國“卿”作爲主将來攻打齊國,很多後果是無法預料的。
就在崔杼還有空思考戰局之外的事情時,正面硬抗魏氏兩個“師”的齊國中軍崩潰了!
那是戰線内凹到一定的程度,身處第一線的齊軍士兵心理底線扛不住,他們來個轉身想逃,卻被同袍擋住。
心理崩潰的齊軍士兵,他們想要的是逃離這個屠宰場,任何阻止的人都是敵人,會讓他們選擇刀兵相向。
打不過魏氏的士兵?
俺還打不過一幫同Low逼的貨色!?
結果很是顯而易見。
齊國的中軍本來就打不過魏氏的兩個“師”,再自己發生混亂,戰線毫無意外地發生了崩潰。
魏琦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命令部隊繼續緊貼,造成驅趕齊軍潰兵沖擊下一道齊軍陣線的事實。
他還讓魏颉去聯系左右兩翼的陰氏和範氏各一個“師”,發起鉗形攻勢。
人在營盤的士鲂也不傻。
去突襲齊軍營寨的呂武率軍殺了進去,能看到已經殺到“王旗”位置。
這支“奇兵”很大程度驅散了齊國的黎庶,又将一部分齊國黎庶吸引,選擇要跑回齊軍營寨。
更多的齊國黎庶好像突然間發現戰場很危險,一撒歡開始向戰場外圍跑,一跑直接不回頭了。
士鲂的選擇是讓趙武和士渥濁追擊齊國的黎庶,能抓多少就抓多少。
他則是打算帶上集結待命中的一個“師”,要去接應殺進齊軍營寨的呂武。
臨出發前,他發現正面戰場的齊軍出現崩潰,派人去提醒魏琦可以進入到總攻擊階段。
哪裏知道魏琦有自己的判斷,發現齊軍崩潰,已經想要來個包餃子。
而崔杼剛知道自家的國君陷入包圍,直接來了個五雷轟頂。
正面戰場的齊國中軍崩潰,有影響卻不至于讓戰局全面糜爛。
隻要齊國的上軍和下軍穩住,他們還是能跟晉軍繼續膠着拼殺下去的。
一旦齊君呂環被俘?
那還打個啥呀!
“君上可有接玉?”崔杼一臉急切地看着前來通報消息的晏弱。
而晏弱就是處在陣線的後方,得到兒子晏嬰的提醒,才知道齊君呂環遭遇到什麽危機。
更多的?
晏弱真不清楚。
崔杼心急之下,說道:“君上自食惡果也!”
搞什麽征召全國善于技擊的勇士。
又讓黎庶進行參戰。
先不遵守規矩,又怎麽要求别人不能幹些更激烈的事情?
晏弱說道:“晉之下軍将陰武子,亦非循規蹈矩之人。”
這個是晏嬰的一種評價。
事實也是那樣。
一個循規蹈矩的人,能幹出席卷齊國南部,大搞無人區的事情嗎?
對上這樣的人,該做的是不能讓他找到任何能肆意妄爲的機會,要不然絕對有得受。
偏偏齊君呂環是個愛玩小能手,一開始就先壞了規矩。
崔杼和晏弱來了個面面相觑。
他們需要承認一點。
今天這個局面,怎麽看都是齊國自找的。
崔杼盡管心裏有萬般的不滿,卻是絕對不願意國君被俘。
與丢不丢臉無關。
齊君呂環沒有被俘,齊國多少還能掙紮一下。
一旦齊君呂環被俘,齊國隻能老老實實自己脫光躺下,任由晉國施爲了!
崔杼想要放棄正面戰場,帶上軍隊去救援自己那個國君,卻是接到晉軍左右兩翼伸展,朝着左右側翼包夾上來的消息。
尼瑪?
這可是要親命了!
國君哪怕被俘,晉軍也不敢進行殺害。
一旦齊國的中軍、上軍、下軍葬送在戰場?
首先,齊國就會被扒拉個幹幹淨淨,失去一個國家賴以生存的武力。
再來是,三個軍團覆滅,齊國的統治階層也将面臨全新的洗牌,内部絕對要亂上一陣子。
畢竟,能夠統兵出戰的人,誰還不是個貴族?
那些貴族葬送在戰場,不止是他們自己陷進去,還代表一個家族的武力遭到覆滅。
現在是個什麽年代?
看人看血統沒錯。
關鍵是光有血統也沒有用。
一個家族要是沒有了武力,借着階級地位唬一唬平民還行,碰上想搞自己的同階層人物,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啦。
崔杼陷入了兩難之中。
晏弱以及另外一些齊國貴族來個一言不發。
現在這種情況說什麽都是錯的。
傻子才瞎哔哔。
崔杼非常艱難地說道:“老夫親尋栎陽琦罷戰。”
不打啦?
認輸啦!
也是。
現在是個能選擇投降輸一半的年代。
隻要輸得起,承認失敗還能保住更多。
崔杼親自上前,運氣非常好地找到魏琦。
晉軍看到崔杼車轅上的旗幟,很識相地沒有選擇攻擊,也才能讓他能跟魏琦面對面唠嗑。
這種事情在後世會很奇怪。
可是在當前年代再正常不過了。
哪怕是在戰場上,什麽人能殺死什麽人,都是有潛規則的。
崔杼向魏琦表達承認戰敗的意思。
魏琦有點不知道該不該接受。
晉軍的主将是呂武,隻有他能決定到底要不要接受投降輸一半的請求。
而呂武人在齊軍營寨。
會令後世的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
正面戰場被摁下暫停鍵。
晉軍不再追殺崩潰中的齊軍士兵,卻是依然保持着包夾的趨勢。
能夠喘口氣的齊軍沒有脫離戰場,整頓的同時老老實實被包夾着。
這個……
怎麽有點過家家的感覺呢?
然而,這就是春秋中葉的戰争。
今天的事情并不是個例,能從過往的很多次戰争中看到類似的情況。
崔杼剛能喘口氣,派去刺探齊君呂環到底什麽情況的人回來了。
“君上單車出營,往國都而去。”
啥?
齊君呂環跑啦???
還是單獨一輛車,逃出了陰氏的重重包圍,要溜回“臨淄”去???
這是呂武判斷正面戰場的齊軍溜不掉,不去“臨淄”逛一圈很不甘心,決定這一次放過齊君呂環,下一次再在“臨淄”好好快樂玩耍。
齊國的都城“臨淄”是一座商業之都。
呂武在這裏打赢齊軍沒什麽,一旦連齊君呂環都到手,還怎麽去商業之都溜達一圈?
就算能去,也幹不了洗劫……咳咳,也是純粹去旅遊的。
所以,因小失大這種事情,他怎麽能幹。
再則,俘虜一國之君着實是太驚世駭俗了一些,俘虜的還是個腦子有病的家夥。
天曉得腦子有病的一國之君會幹出什麽事。
呂武琢磨着還是不要這麽快給自己增加未知風險,選擇放齊君呂環一次。
齊君呂環回去“臨淄”是好事,并且對呂武來說是一舉兩得。
這麽一件事情必然成爲美談,會在史書上重重地留下一筆。
有了一次放過的事情,下一次碰上進行俘虜,也有點緩沖了。
也能繼續向“臨淄”進軍,有機會進入那座商業之都爽一把,豈不美滋滋?
呂武帶着部隊離開齊軍營寨,半路上接到魏琦的彙報。
“齊執政願降?”他做出了昂天看太陽的舉動,表情無比微妙地想道:“這一下,齊姑娘是真的脫光光了……”
再緩一天。
明天恢複兩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