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族軍隊在素質方面即便不比許國軍隊強太多,弱也不會弱上多少。
追根溯底,強國即便是二線部隊,士兵心裏的底氣天然上會比小國更足。
隻要不是統兵的将領過于廢材,強國的軍隊對上弱國的軍隊,必然會在心理上更占優勢。
說白了就是國家強大帶來的自信Buff,跟士兵本身的戰鬥力無關。
比較關鍵的是,公族的那些貴族真的不行。
所謂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
有沒有一名好的将軍來統率軍隊,真的太重要了!
呂武一路殺上去,開始之初許國兵還有勇氣抵抗,看到同伴一個個死法那麽血淋淋,許國兵的膽氣盡喪了。
導緻呂武殺到哪,許國兵一看到呂武轉身就跑,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這樣一來,士兵膽氣盡喪根本不服從軍令,許國将領想再努力一把都辦不到。
呂武在後面已經沒有再親自發起沖鋒。
他幹的是觀察戰場局勢,指揮公族的士兵該攻擊哪個地方。
事實上,将領的個人武勇有利于提升本方的軍心士氣,可是隻依靠個人武勇的将領則是絕對沒有多少前途的,至多就是當把尖刀,指揮不了士兵數量太多的軍隊。
将軍該幹的事情是指揮軍隊,真不是沖鋒陷陣。
公族的士兵在士氣上已經恢複,甚至進入到對勝利深信不疑的程度。
他們現在考慮的是該怎麽去殺死更多的敵人,好在接下來的功勞評定中得到更多的賞賜。
渾身上下全是鮮血的呂武,血沒有一滴是他的。
戰甲上有着不少的碎肉和内髒,甚至還有一條斷臂被卡在護肩上。
兩百老呂家的士兵,粗略一看并沒有折損多少,他們成爲三道圓圈,守護着呂武所在的建築物。
這是一棟章台。
所謂的章台,其實就是将某個區域加高,上面建立“塔”一般模樣的建築物。
諸夏有“塔”這個字,還是需要等佛教大肆興起之後,要不類似的建築物都是叫“台”。
而“台”在諸夏泛指的就是一些高度較高的建築物。
呂武就站在章台的頂層,眺望着即将進入尾聲的戰鬥。
“主?”淩悶聲悶氣地問:“不取此處收獲?”
國君要讓公族攻取宮城,明顯就是盯着收獲來的。
一國宮城能得到什麽收獲呢?
人方面,除了守軍之外,就是宮女、宦官,嫔妃之類。
在物品方面,會有大量的銅器,再來就是名貴的木頭制品。
要是調來的部隊多一些,呂武怎麽可能放棄收獲,隻是兩百老呂家的士兵加入戰鬥,公族卻有四五千人。
要看國君到底還要不要臉,又或者公族的貴族會不會做人,不用呂武派出士兵參與在許國的宮城劫掠。
這裏畢竟是一國的宮城,一些事情還是需要顧慮一下,公族幹什麽會有影響,隻是不會太多,換作老呂家來幹就不一樣了。
畢竟,臣真的是臣,還是要尊重君權的。
觀戰的那些看客,他們對晉國獲取勝利已經沒有任何疑問。
“陰武果真悍勇!”魯君黑肱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說道:“同一軍旅,陰武統率則爲強軍。”
季孫行父偷摸着看了一眼晉君姬壽曼,壓低聲音說道:“君上,慎言呐!”
大家都有眼睛,看了兩次晉國公族拙劣的表演,等呂武上場卻是另外一種結果。
看破不說破,好不啦?
曹君姬負刍正在問晉君姬壽曼,要對呂武怎麽進行賞賜。
他話講得太直接,提到兩次進攻受挫,還是等呂武出現才獲得勝利,不好好獎賞呂武的話,很說不過去。
其餘的國君冷眼旁聽。
他們不喜歡曹君姬負刍,未必喜歡晉君姬壽曼,不想參與那種明顯是白癡人物才會現在講的話題。
晉君姬壽曼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問士燮道:“寡人該如何獎賞陰武?”
士燮沉吟了一番,答道:“身爲臣工爲君上效勞乃是本份。君上賞賜陰武亦是爲君者應做之事。”
這話一點毛病都沒有。
臣工爲國君效勞,沒有得到應得的賞賜,下一次誰幹活還出死力氣?
栾書說道:“陰氏僅出兵兩百。”
國君一聽不斷點頭。
士燮看了一眼栾書,眉頭輕微地皺了起來,問道:“元帥何意?”
“賞賜,自是應當賞賜。”栾書笑吟吟地說:“主攻爲公族,陰氏出兵寡也,得些許賞賜便是。”
“寡人聽聞陰武時時購買女隸?如此,宮娥盡賞賜陰武,可否?”國君覺得自己窮啊,銅器啥的肯定留下,宦官之類呂武也用不了。
至于說士兵類的俘虜?
國君想了想,之前呂武攻城已經有收獲,本來是想截取七成,看在呂武這次幫了大忙,照舊例收四成好了。
栾書眯着眼與深皺眉頭的士燮對視。
他覺得士燮這人挺好的,要不也不會讓士燮來當任自己的副手。
這一次,他講那些話,懂的自然懂,不懂他也不想解釋太多。
國君是個啥人?
做事一點都不講究,将要好處都做得那麽明顯。
去跟國君搶收獲,不怕被惦記上,時不時找麻煩?
有些時候,吃虧那是一定要吃的,遠比得罪一個什麽正治藝術都不顧忌的國君要好。
士燮安靜了一小會,說道:“君上可問陰武。”
“君上乃是君上,有何賞賜何必過問臣工。”栾書見士燮還要說什麽,拉着士燮聊起了别的話題。
“元帥,陰武乃是我之麾下。”士燮是老好人沒錯,也不是完全吃幹飯,不滿地說道:“我若無法看顧麾下,今後如何服衆。”
栾書笑呵呵地說:“陰武必會感激于你。”
士燮聽得一愣,想明白栾書的話是什麽意思,低低地歎了一聲。
“元帥爲何看顧陰武?”士燮感到了不解。
栾書卻是說道:“我爲元帥,亦是執政,豈會使國之悍将受辱?”
這一點士燮不信。
他們這些“卿”相處的機會太多,除非是一演就是一輩子,要不誰還沒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誰不知道誰呢。
孫林父一聲不吭地觀察着,心想道:“栾伯與陰武子有何關聯,爲何看顧陰武子?”
盡管不是太明顯,聰明又肯動腦子的人,都該看出栾書看似在拆士燮的台,卻實際上是在保護呂武。
這個是建立在晉君姬壽曼的确不靠譜的前提上。
而栾書爲什麽會幫呂武一把?
裏面的關系非常複雜。
的的确确是有栾書不希望一員猛将毀了的因素,基礎卻是呂武并沒有站在郤氏那邊。
栾書是個什麽人?他哪能看不出呂武是迫不得己才去郤至麾下效力。
要不然,明明都已經在一支軍團服役,哪怕是國君發出調動令,有軍團的軍将和軍佐同時拒絕,還是調動不了的。
而軍将和軍佐拒絕,是建立在不想放人爲前提。
栾書從中看出呂武并沒有投效郤氏,否則郤犨和郤至絕對不會同意,呂武這一次也不會調動到中軍。
他相信呂武不會是一個蠢貨,要不也沒可能隻用六年的時間将家族經營到現在的規模。
呂武不蠢的話,非但不會怪栾書,甚至必須心生謝意。
許國宮城的戰鬥以許君姜甯親自出現爲結束。
沒有公族的貴族會傻乎乎地去幹掉一個一國之君,他們喜悅地将許君姜甯帶到了國君姬壽曼那邊。
呂武見戰事結束,得知公族的貴族帶許君姜甯去了哪裏,後一腳也到了。
不搶功勞,不代表會完全放棄,是吧?
發現公族的貴族不會做人,呂武心裏很不爽快,到了現場冷着一張臉,看那些公族的貴族花樣表演。
公族的貴族在不斷誇耀自己的厲害,什麽指揮有方,作戰武勇。
順帶的,他們還不斷提到國君姬壽曼派他們出戰是一件知人善用的事情。
“陰武觀此些人等如何?”栾書是特意走向呂武,壓低聲音問了那麽一句。
呂武事先已經察覺到栾書的靠近,躲當然不能躲,話也要回答,道:“觀之,跳梁小醜尤甚。”
簡直太沒逼數,又特麽太不要臉啦!
跳梁小醜出自《莊子.逍遙遊》,栾書肯定不知道這個成語,一聽卻能品味得出來,不由露出了莞爾的表情。
“宗室之悲,國之喜事。”栾書發現呂武看向自己,與之眼睛現成對視,繼續往下說道:“陰武以爲如何?”
呂武恭敬行禮,答道:“元帥所言甚是。”
都是貴族哦。
國君一家子盡是廢材,還是一幫沒逼數的玩意,肯定對貴族階層有利的咯。
“君上喚你。”栾書先提醒,又說道:“得之宮娥,挑些許送于老夫處。”
呂武一愣,答道:“自該如此。”
他聽出來了,栾書在劇透,也是表明國君的賞賜是出自誰的建議。
果然,國君言語勉勵了呂武一番,沒講立下什麽功勞,當場就宣布要将許國宮城的宮娥賞賜給呂武,還出言講了不少跟顔色的有關的話題。
總而言之,國君交代呂武要顧好自己的腰子,不要操之過度了。
這破路,也能開車?
呂武聽得滿心無語,不過問國君會怎麽處置許君姜甯,更是看都不看那些公族一眼,隻在乎能獲得多少宮娥。
“宮娥啊?質量肯定很好的呀!”呂武滿心的期待,琢磨着怎麽進行處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