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當了官,并不是就能作威作福了。
講究的是有多大的權力,需要盡到相應的責任。
當然了,其實也能作威作福,關鍵的是要保證應盡的責任,有能力去做到。
一旦做不到?
某天該去體驗“落魄鳳凰不如雞”的下場。
要是呂武成了“帥”,下一次被征召就要帶上一百輛戰車和七千五百名士兵。
别看他這一次呼朋喚友組成了一個“師”,隻是因爲“新軍”得了個迂回攻擊秦軍後勤線的任務,屬于特殊情況。
下一次?他沒那個把握再喊來多少貴族,組成一個整編的“師”進行納賦。
“不對!”呂武腦子用最快的速度思考,想道:“一旦成爲‘帥’,我不是有五年的時間來作爲緩沖嗎?”
他就不信了,五年之後自己還帶不出一個整編“師”去納賦。
“取圓木來!”呂武一聲大喊,再對郤至行禮,道:“請新軍佐見證我的武勇!”
你特麽可要說話算數!
這邊正在進行攻城戰,曠野裏響徹了吵雜的聲音。
郤氏的士兵,他們正在賣力地攀爬木梯,很多沒爬上去就被秦兵丢東西砸翻。
城牆段上的秦兵,他們也會将搭上來的木梯推倒。
同時,不少秦軍弓箭手上了城牆段,他們幾乎不用刻意地瞄準,挽弓往人群密集的晉軍處射箭就是了。
呂武将搞來的圓木橫在自己的戰車上。
十分興奮的青得到命令,往馬匹的屁股一甩鞭子,駕馭戰車開始動起來。
老呂家的士兵,他們看到呂武上戰場,發出了歡呼之聲。
自家主人懷抱粗圓木撞破城門,他們是怎麽看都看不夠的。
作爲預備隊的郤氏士兵,看到站在戰車上的呂武,再看到那根粗圓木,臉色潮紅地加入到歡呼中。
“晉軍爲何呼嘯?”侯壯就是這座城池的主人,他不是在呂武所在的城牆面那邊,聽到歡呼聲臉色一變,對旁人說道:“此處你爲‘督’官!”說完,趕緊轉場。
秦人的言而無信徹底惹怒了郤至。
他沒有采用老傳統的圍三阙一,調動好軍隊後,立刻發起了全面攻城。
也是他們運氣不好,相比于“棫林”的守軍不多,“侯麗”這裏的不但主人在家,守軍數量亦是非常充足。
事實上,呂武跟秦國的侯氏有過“交往”,隻不過他不會記得就是了。
晉國和秦國在“交剛”進行會盟,秦君不講禮儀制度地要求緻師,選出來跟呂武較量的主将侯随,便是來自這個侯氏。
正在攻城的郤氏士兵聽到歡呼聲有些不明所以,等待看到呂武的身影,攀爬木梯的士兵趕緊下來,前沖的士兵則是改方向往呂武前方的城門跑。
城牆上的秦兵,已經有不少看到抱着粗圓木在奔跑的呂武,他們現在肯定滿腦子的問号。
“此人患有腦疾?”
“敵人怪異,與此人有關?”
“他要作甚?”
攻擊這一面的郤氏士兵不再攀爬木梯,蜂擁着朝城門處跑。
城牆上的秦兵被這一幕搞懵了。
“射!射他!”
“快射!”
下達命令的秦人軍官,他其實不相信呂武抱着粗圓木就能破門,隻是晉軍的舉動太過于詭異,下意識不想讓呂武靠近。
遠處。
魏相與韓起站在同一輛戰車上。
他們睜大眼睛看着,臉上滿滿都是期待。
“日後,遇武攻城……”魏相已經親自看過一次,還是覺得不真實,說道:“敵軍必然封死門洞。”
韓起小雞一般地點頭,說道:“武方上陣,兵士已然有必勝之心。”
他們也看到秦軍弓箭手正在朝呂武射箭,一想到呂武身穿的甲胄,很難生出憂慮感。
現在的箭矢連破開皮甲都不容易,射鐵甲就更難射穿了。
再來是,秦國并沒有養由基那般的人物,他們擔心幹嘛?
此時此刻,抱着粗圓木的呂武,他正迎着密集的箭矢在狂奔。
射來的箭矢隻要不威脅到眼睛的部位,他一概無視掉。
一支又一支的箭矢與甲片發生磕碰,密集的金屬碰撞聲響徹,箭矢掉落在地上。
射中皮革部分的箭矢,它們隻是穿透了一點點又被鐵片阻擋,卻是讓呂武看去身上插滿了箭矢。
“我必須改一下頭盔的構造,弄出能擋在眼睛前方的護具……”呂武看了一眼城牆上方,看到有些扛起石塊等着砸的秦兵,心裏開始泛虛:“甲胄能擋住箭矢,擋不了砸下來的石頭啊!”
幸虧郤氏有聰明人。
甲胄難以抵擋鈍器這件事情,懂一些軍事的人都知道。
有郤氏軍官發現扛着石塊的秦兵,呼喚弓箭手趕緊上來,頂着秦軍弓箭手的射箭,對着手扛石塊的秦兵接連射箭。
秦軍這邊同樣有聰明人。
正是因爲看到呂武都被射成了“刺猬”,還一點速度都不降的在跑,才讓秦兵扛着石塊過來。
“秦軍知曉陰武可破門?”郤至有點緊張,他又覺得不對勁,呢喃道:“便是國内知曉者亦寡,秦人如何得知?”
現在又不是信息時代,發生點什麽事傳遍全球。
當然,呂武懷抱粗圓木就能破門這件事情,由于太過于離奇了一些,必然是會傳遍各個諸侯國。
隻是吧,等列國多少聽說過這件事情,說不準是十年八年後了。
“侯麗”這座城說大不大,說小其實也不算小。
侯壯親自駕車急趕,花了些時間轉場過來。
他比較困難地在城門附近進行了停車,沒來得及下車就對旁邊的秦兵大聲問:“此處發生何事?”
沒上城牆段的秦兵,他又沒有透視眼,忙着不斷轉運物資,哪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侯壯側耳傾聽了一下下,納悶戰場怎麽安靜了下來。
下一秒,城門洞那裏傳來了一聲悶響。
城外,不知道多少晉軍士兵齊聲高喝:“威武!!!”
侯壯猜想敵軍制造出了撞城錘,已經推上來在撞城門了。
隻是晉軍突然發出呼喝,緻使他額頭冒出了冷汗。
他對晉軍多少有些了解,一旦晉軍在戰陣上斬殺了某國的貴族,晉兵都會這麽喊。
比較令他不理解的是,“侯麗”除了侯氏子弟之外,沒有其他家族的貴族在呀。
那麽,是哪個侯氏子弟被殺了?
侯壯正要下車,城門洞那邊又是傳來悶響。
他大聲喊道:“去人加固城門!”
話音落,又是一聲悶響傳出,一扇城門闆倒了下來。
不知道多少晉軍士兵,臉紅脖子粗地再次高喝“威武!”,神情狂熱地向着開了一扇的城門沖鋒。
侯壯臉色大變,不斷高聲命令士兵防禦城門洞。
他等彌漫的塵煙散去,看到的是一個渾身插滿了箭矢的身影,手扛一根又粗又大的不知道啥玩意,一掄就能将沖上去的秦兵砸飛。
那人身後跟着密密麻麻的晉兵。
而晉兵一個個像是看神明一般,表情十足的狂熱。
侯壯總算看清楚那人手裏是什麽玩意,是一根看着前端“開花”了的木頭。
成功撞破城門,又爲同袍開路殺進城内的呂武,他丢掉了手裏的粗圓木,抽出腰間的戰劍。
“身穿銅片甲?”呂武看到了侯壯,眼眸裏出現了驚喜,卻是舉起戰劍下劈,大喝:“攻!!!”
郤氏士兵仿佛是得到了來自天神的命令,高聲呐喊着“殺!”,以比平時高起碼數十倍的勇氣,發起了沖鋒。
呂武當然也沖,筆直地向着侯壯而去。
沖鋒向前的郤氏士兵,他們當然也能看出侯壯是個貴族,繞開侯壯殺向秦兵。
侯壯在看城門洞的另外一邊,很确定自己沒有看到攻城錘,一想到是呂武抱着粗圓木就撞開城門,腦子變得有些不夠用,整個人都傻了。
正在沖鋒的呂武看到前方那個秦人貴族一臉癡呆,不确定是不是被吓傻了。
呂武一邊跑一邊想:“我有帶玉佩嗎?”
他還沒有正兒八經地俘虜過敵國的貴族,覺得人生很不完整。
侯壯看到呂武僅僅是揮劍就能将沖上去的秦兵分屍,甚至看到呂武一踹直接将一個秦兵踹得飛出去五六米,本來都有些回過神來,瞬間又神情呆滞。
沖上去的呂武沒對侯壯揮劍,他将侯壯手裏的劍抓着丢開,拉起侯壯就是往城門洞跑。
要上前營救自家主人的秦兵,他們被郤氏的士兵抵擋。
“讓讓,都讓讓!”呂武今天還就必須俘虜個貴族,不斷高聲喊,時不時又扭頭朝侯壯解釋:“失禮,太失禮了!你請稍等一下。”
其實,侯壯劍被奪的時候就已經回過神來,隻是再被一把捏着胳膊就跑,一再掙紮和反抗。
越掙紮或反抗,他的胳膊就越疼,懷疑這個怪物一扯就能将自己的胳膊扯得分離。
他不知道呂武要幹麽,身不由己地被拽着跑。
很多郤氏士兵看到呂武拽着個秦軍貴族在跑,盡管不懂呂武是個什麽意思,不耽誤他們看到呂武就放聲歡呼。
郤至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自家軍隊攻了那麽久,呂武一來又破城了。
心情很矛盾的郤至看到呂武拽着個人再跑,情不自禁地愣了愣。
呂武一跑就跑到了魏相和韓起處,十分急切地說:“玉,借我一塊玉。”
魏相和韓起早就看到拽個人在跑的呂武,等呂武過來就開口借玉,來了個面面相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