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歸途,沒有再發生點什麽事情。
便是往常偶爾能看到的野人,今次也是一個都沒見到。
其實也算合情合理。
兩個軍團去了“交剛”護衛國君進行會盟,随行的輔兵也有十多萬,合起來就是将近二十萬人,來時該清理的早被清理幹淨。
哪怕是有野人躲過清理,他們怎麽也不敢留在原處,不然等大軍回來又要被清理一遍。
呂武渡過汾水進入“陰”地之前,又接受了兩個小貴族的依附。
選擇依附老呂家的貴族,他們都有在呂武麾下效力過,一樣來自“霍”地。
而“霍”地之前并沒有什麽大貴族。
上一次站錯隊滅了不少,才讓“霍”地變成了共管。
秦國也已經有兩次東出,曾經實力不錯的貴族在頻繁的戰事中,變得衰弱了。
出征的部隊歸來,封地裏早得到了先回來的斥候通知。
老呂家的第一家臣虞顯,領着其餘的家臣,還有一些武士,知道消息自發前來的屬民,到封地北邊最外圍的亭子進行迎接。
這年頭建造亭子,其實不是專門用來讓旅人歇腳。
亭子的用途隻有一個:迎來送往。
另外,有亭子的話,很容易讓外來者知道一點,自己一旦繼續往前走,就進入了某位至少是中等貴族的封領。
小貴族,比如以前呂武還是“村長”的時候,财力和勞力不足就沒建什麽亭子。
迎接的儀式一般般,不顯得寒碜,也沒有多麽隆重。
“主!”虞顯的腰彎成了九十度,喊道:“康泰安順!”
其餘的家臣也是彎腰九十度行禮。
武士則是行持兵禮儀。
屬民卻是全部跪地服拜。
呂武下了戰車,走到了一衆留守家臣前面,回了一禮,說道:“此次,我……”
就是介紹一下自己這一次出去幹了什麽,重點講是如何如何的威風。
先回去的斥候已經大體上禀告過,可能比呂武描述得還繪聲繪色。
呂武的吹噓是一種“封建規則”。
無非就是告訴家臣、武士和屬民,自己是何等的牛逼,跟着自己混絕對有前途。
迎接程序走完。
呂武邀請衛睿和梁興與自己同車,以此來表彰這兩位家臣的功勞,給他們露臉的機會。
出征歸來的隊伍繼續向前開拔。
一路上,能看到成片的田野,相隔大約十裏左右能看到一處農莊。
現在并不是農忙的季節,看不到太多的人在田野中忙碌。
呂武貪婪地注視着自己的封地,能發現有一些相對明顯的變化。
例如,他率軍出征時沒有像樣的道路,回來卻已經在走平坦的路了。
還有,一些水渠在他出征前隻是一個雛形,回來卻看到成型後有着潺潺流水。
當然了,他最感到滿意的是,耕地肉眼可見增加了不少,另外一些荒地上充滿了忙碌的身影。
那些人是在清理放火燃燒後的地皮,将植物根莖、石子等雜物找到,并放在簍子裏,會去集中起來等待下一步的處理。
呂武粗略地算了一下,他們走了大約兩個月,封領内又開辟了大概三萬五千畝的耕地?
“虞顯将大多數勞動力都集中起來開墾耕地了?”呂武記得很清楚,想道:“老呂家的奴隸有多少了來着?”
不是他記性差,主要是平時一直在減少和增加,一直沒個準确的數字。
走過了“棘門”,武士歡呼一聲,來了個四散。
随行出征的屬民,他們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想着跑回家跟親人炫耀這次所見所聞。
無論是在什麽年代,出門總是不易。
現在是春秋時期,出門更加的不方便,很多人從出生到死亡,可能離家最遠不會超過三十裏。
呂武當然是回自己的宅院。
他剛剛進入,看到的是趙牽着懷抱呂陽,領着其餘的從夫人。
兒子在。
女兒卻是沒看見。
當然還有衆多的男女家仆,他們卻是早早就跪在地上,看到呂武立刻頓首拜了下去。
她們看到呂武,像是配合了數千上萬次那樣,齊齊地行跪拜禮儀,口呼:“您辛苦!”
呂武看到的是一片的紅色。
也就是說,她們身穿盛裝,主體顔色都是選擇紅的顔色。
仆從穿着的顔色也是盡量顯得喜慶。
呂武走過去,蹲身将兒子抱了過來,才說道:“起身罷。”
“主?”趙跟随抱着兒子的呂武進入大堂,看到呂武在逗弄兒子,臉上帶着溫馨的微笑,對其餘姐妹說道:“卸甲。”
早就在等待的韓妏、魏晗和趙辛,湊上去手腳麻利地幫呂武卸甲。
有女仆捧着各種東西,比如水盆、濕布巾、頭梳、換洗衣裳……等物,跪在旁邊。
“夫人也辛苦了。”呂武看到家裏整潔,幾位夫人相處也融洽,肯定是要表揚趙。他被脫得隻剩下内衣,自己邁步走向浴室,一邊說:“家中可有事?”
趙等夫人肯定是要跟上,後面又是一大群的女仆。
出征時夫人穿甲,歸來由夫人卸甲,其實就是一個很古老的習俗了。
卸甲完畢再進行梳洗,是一種洗塵的流程。
這個過程中,男人什麽都不用做,等着被伺候得幹幹淨淨就是了。
拾搗幹淨之後,呂武第一時間去見了老祖母。
而老祖母則是帶着他來到家祠,叩拜了祖宗牌位,一陣細語的念叨。
呂武跪着聽老祖母向祖宗進行彙報。
講的是呂武再一次去納賦,安安全全地回來了。
展望未來的同時,懇請祖宗繼續庇佑。
其實這次向祖宗彙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可能是老祖母出身的關系,不懂得太多?
不然的話,以呂武取得的成就,需要準備好“犧牲”,慎重其事地祭一下祖先的。
他很努力地想要當一個春秋人,隻是很多習俗以及禮儀,還是不那麽懂,自然是老祖母怎麽樣就那樣。
在家祠聽老祖母向祖先彙報了大概兩刻鍾,跪得腿麻的呂武,出了家祠拜别老祖母,孤身來到了大堂。
而這裏早就有家臣在進行等待。
大堂之前沒擺案幾和坐蒲,家臣們現在卻有各自的位置,他們原本是在暢快地聊着,看到呂武停下各自的舉動,一緻對呂武行禮。
“坐罷。”呂武自然是來到主位坐下,等待家臣分别就坐後,直立起了腰杆,雙臂前伸,雙手的手掌向内,手指除了大拇指向上,其餘手指内凹成爲九十度并左右相疊,說道:“諸位辛苦!”
家臣嚴肅着臉等呂武行完禮,以相同的姿勢,隻是多了一個彎腰前拜的動作,齊聲答道:“職責所在!”
呂武看向了大堂左右兩邊。
那裏有端着盤子的仆衆列隊在等待。
在他的示意下,仆衆端着盤子進入。
他們當然是送來宴會該有的一應東西,小心翼翼放在各張案幾上,該走的離開,該留的則是留下。
呂武掃了衆女仆一眼,給稍微愣了一下。
他沒記錯的話,自己之前收了不少白種女仆來着。
怎麽一個都看不見了???
當然,現在并不是關注女仆的時候。
他率先舉起酒盞,大聲說道:“諸位,共飲!”
家臣應和,爽快地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喝完了之後,大堂之内響起了“哈哈”大笑聲。
“主!”虞顯站起來,挺直了腰杆,說道:“臣持農耕,今已開辟四萬畝有餘。”
沒有一個準确的數據,差不多是古時候的常态了。
沒發生明明隻有那麽點,卻是爲了好聽誇張化,都該值得慶幸。
比如,瀑布明明就是幾十米的高度,來個“飛流直下三千尺”的華麗辭藻。
當然,不是說藝術加工不好,看着美,讀起來美,想象起來充滿了意境,關鍵真不是那麽回事啊!
呂武單獨邀請虞顯飲了一酒盞,以示感謝。
宋彬站起來,一臉懊惱地說:“臣該随主出征!”
幾個家臣聽到又是大笑出聲。
梁興一本正經地說:“當有時。”
宋彬是真的因爲沒看到呂武大放異彩而感到懊惱,忍不住才提了那麽一嘴。
不然的話,爲人臣者基本都是各司其職,被安排了什麽工作,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好還朝三暮四,肯定是種不稱職。
一位又一位家臣出來向呂武彙報自己的工作進度。
呂武沒有半點不耐煩,認真地聽着,沒明白就會出聲問。
總體來說,呂武出征之後,老呂家沒發生什麽大事,之前安排的工作比較順利,自然也存在不順利的。
老呂家當前最爲重視的是耕地數量,以至于大多數勞動力都是在忙開墾荒地的事情,其餘項目多少是會出現缺乏勞動力的情況。
呂武沒有做什麽點評,等待家臣都彙報完了,說道:“‘霍’有三家歸附于我。”
這事除了衛睿和梁興之外,其餘的家臣還沒有得到消息。
他們卻是沒太激烈的反應。
宋彬驕傲地擡起了頭,說道:“此爲理所應當。”
其餘的家臣皆是頻頻點頭。
老呂家是韓氏、魏氏和趙氏的姻親,之前就已經展露正處于上升期的态勢。
這一次呂武在會盟上表現得那麽出色,腦子正常都能看出呂武又捅破了一層晉升的天花闆。
心思靈活的話,有機會誰不想搭順風車?
所以了,呂武一路上也不是個貴族想依附就答應,卻也沒有明确拒絕,隻是需要靈活運用話術罷了。
梁興樂呵呵地說:“臣以爲,拜訪者必衆。”
衆家臣跟着笑了起來。
有道是:人窮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現在這個年頭,有錢并不算什麽,能掌握“渠道”才值得巴結。
現實歸于現實,成爲會被巴結的人,誰又不是覺得很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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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