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跟着賀大娘在竈上忙活,竈上幹活的媳婦婆子年紀最輕的也有三十多了,顧二就成了救火員,仗着年紀小,腿腳快,到處幫忙。
但她敏銳的發現,賀大娘的權威是大不如前了,手下的婆子們時有偷懶,一旦賀大娘沒有注意就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顧二一邊燒飯一邊看向矗在門口的三座大山,幾個奶奶爲了如何分配老太太留下的金銀珠寶房産地契争論不休,前幾日據說還大打出手了,搞的人盡皆知,隻是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去,最後變着法子在其他地方撈回場子。
竈房就成了硝煙彌漫的第一戰場,大太太身邊的郭媽媽,三太太信得過的鄭嬷嬷,還有四太太身邊的魏嬷嬷,天天一大早就來這竈房報道。
第一天郭媽媽說大太太要吃銀耳糖水,鄭嬷嬷就說三太太補胎需要炖些燕窩,魏嬷嬷趕緊過來湊趣:“我們太太最近胃口不好,想是累的,有沒有魚翅鮑魚,來上一碗開開胃。”
總之,人人都要壓了旁人一頭。
賀大娘徹底無視她們,銀耳紅棗羹做了一式三份,三個婆子面面相觑,卻是誰都挑不出理來。
隻是這兩天,幾個奶奶越鬧越厲害,三座大山卻也不像往日那般好打發了,連帶着竈上的婆子們也蠢蠢欲動,巴不得哪個奶奶發作一下,把賀大娘給處理了,自認資曆深輩分高的婆子還是大有人在的。
顧二幾個夜晚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賀大娘看出她的擔憂,摸着她的小腦袋,笑呵呵地道:“傻孩子,隻要咱們還是三個奶奶一起當家,大娘的位置就是穩如泰山。”
顧二回到賀大娘身邊後,人卻是又單純起來,什麽心思都寫在了臉上,賀大娘見她一臉困惑,淡淡地道:“若是有那個奶奶把我撤了,另外兩家必然死命阻攔,畢竟我是老太太的人,再提一個上來,卻不知道是跟着哪個奶奶的了。”
顧二恍然大悟,自此安心幹活,更加專心的學着各種竈上的手藝。
隻是心裏終究有根刺,時不時的擡頭看向那三個婆子,總有竈上的婆子跑去溜須拍馬,奉上一碗甜湯又或者一碟小菜。
顧二再次擡頭的時候,卻見那三座大山居然不見了,她揉了揉眼睛,門口依然空無一人,心中暗暗困惑,天要下紅雨了嗎?
卻是李府出了大事兒,那王老夫子畢竟是一介秀才,總也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之人,先前老太太惱他不知輕重,吓壞了自己,卻是連殓葬都沒有,叫人尋了草席把屍身裹了,随便找了個荒山野嶺匆匆埋了。
隻在知府那裏報備了一下,因了老太太的身份,知府大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去了。老太太去了後,若是無人揭開此事,怕是就此過去了,偏偏那王老夫子背井離鄉,家中卻也是一個大族,尚有一個親兄,在地方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王家大兄和王老夫子一直都有書信往來,連續月餘沒有接到弟弟書信,卻是有些擔心,派了兒子日夜兼程地趕來,王家大郎來了後,在李府上尋了個有頭臉的管事,使了些銀錢,知道了叔叔已不在人世。
他卻是不敢獨自做主,又派人快馬加鞭的回去通知父親,王家大兄勃然大怒,這個弟弟生性最是溫和,當初分家産的時候是一點便宜都不肯占的,隻說自己是讀書人,有功名在身,靠着坐館教書自可衣食無憂。
王家大兄就是靠着手上的祖産起家,正想着過了今年,派人接了弟弟父女,一家團圓,哪裏想到就此天人永别。
王家大郎卻是不敢把堂妹的死訊告訴父親,等老爺子來了以後,他奉上茶水,又給老爺子順了順氣,才大着膽子說了,直把王老爺子氣的額上青筋暴突,大吼道:“真真欺人太甚”
按照王家大兄的想法,這裏面有大大的貓膩,想自己那侄女溫婉可人,最是知理,平日裏都被他拿來當做典範教育幾個女兒的,怎麽會就因不守婦道勾引了有婦之夫而被沉塘了?簡直是奇恥大辱,定然是李家那無恥之徒毀了侄女兒清白,弟弟父女二人勢單力薄才被人欺了去。
想到這裏,王老爺子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斬釘截鐵地道:“走,去見官”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王老爺子獻出些黃白之物後,知府大人變的異常和藹可親,真是一個體恤下情的優秀父母官。這李府的主子們有面子,李府的下人們還顧忌什麽,當下就令衙役捕快提了相關人等。
王家銀子使的夠多,李府下人受不住刑法,一一招了,也怪李府辦事不地道,當王老夫子被從埋骨之處起出之時,王老爺子見到乃弟暴露在外的一雙光着的腳丫已經白骨森森,上面猶有諸多螞蟻爬蟲穿來繞去,登時臉都青了,連知府大人聽說後,也是怒發沖冠,這王老夫子好歹也是讀書人,還曾在李府執教席整整十二年,卻被東家如此對待,叫天下讀書人情何以堪
這事情可是鬧大發了,還好知府大人尚記得與三老爺的同年之誼,派人來知會了一聲,三老爺最近潛心研究詩詞,漸有沉迷其中不問世事的趨勢,聞言愛答不理地推給了三太太。
三太太卻是心神大亂,這官場上的人最愛的就是個聲名,她頭一次惋惜老太太怎麽去的那麽早,若是老太太這個伯府嫡長女還在,誰敢欺壓到李家頭上?
三太太到底是個有主見的,她摒棄前嫌,立刻就尋了四太太和大太太來,這事情雖然對三房影響最大,卻是因了大太太而起,大太太亦是心急如焚。
四太太卻有些幸災樂禍,兩條腿肆無忌憚的翹起,抓了一把瓜子兒邊磕邊道:“大嫂惹出的事情與我有什麽相幹,我家又沒有當官的老爺。”
她一雙漂亮的眼睛有意無意地瞥了下三太太,卻是帶了幾分惡毒。
三太太惱她不知顧全大局,與大太太對望一眼,兩個人居然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三太太忍氣吞聲地爲四太太分析利弊:“若是這件事情處理不好,隻怕咱們李府頃刻間就要散了,雖然是大房做出的事情,那官府俱都是如狼似虎之輩,咱們又還沒分家,若是賴到了全家的名頭上,卻也是無話可說的。”
四太太放下雙腳,站了起來,粉臉上滿是決絕,連蹦帶跳地喊道:“那就分家,立刻分家”
大太太氣的一拍桌子,拿出了長房長媳的架勢,罵道:“老爺子還在,你不要臉面了嗎?”
四太太卻别過臉去,明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因了四太太不肯妥協,最後也沒商量出個子午寅卯來,三個奶奶不歡而散。
回到房裏,大太太心中氣惱,卻是把大少爺又叫出來罵了一頓,王家小姐被沉塘之後,李思齊很是鬧騰了一陣子,大太太卻甚是了解他,從手下的婢女裏挑了兩個年輕貌美的塞到他屋子裏,李思齊很快就忘了王婉兒。
大太太暗歎,老太太若是早點死就好了,她早就給兒子擡上兩個姨娘了,何止于惹出王婉兒這種禍端
李思齊被母親訓了一頓後,回房靜思片刻,卻是叫貼身小厮給四太太送了一封書信。
他本有幾分廉恥之心,當初對四太太不屑一顧,自然是顧忌着她嬸娘的身份,傳出去是在是有辱門風。
隻是他和王婉兒事發後,日日裏被大太太罵上一頓不知廉恥,臉皮卻是厚了不少,想到四太太窈窕的腰身,不禁有了幾分意動,索性破罐子破摔。
四太太将信将疑的赴了約,這李思齊也夠奸猾,選了憐江閣作爲二人私會之所,這裏自漣姐兒走後,無人居住,大太太卻派了人來時時打掃,又享受得,又避了人耳目。
四太太一進門,卻沒見到人,正奇怪着,一雙大手摸上了她的細腰,一股熱氣直沖耳根吹來,李思齊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乖乖,你可來了。”
四太太打了個哆嗦,從頭到腳都受用的酥軟了,她強自鎮定,卻伸出玉手推了一把李思齊,嗔道:“你這是做什麽,當初不口口聲聲勸我要守好婦道麽?”
李思齊見這個嬸嬸粉面含春,媚眼如波,端的是生了一副好容貌,暗罵自己以前瞎了狗眼,放着如此有風情的婦人不要,偏去招惹王婉兒那個青澀的小丫頭片子。
當下就上前一步,伸出手強把四太太又拉到了懷裏,四太太半推半就的也就順了他,擡起頭來,啐了一口:“怕了你這個冤家了。”當真是風情萬種,看的李思齊**大動。
顧不得其他,李思齊把四太太打橫一抱,直奔了床榻之間,**一點即着,四太太愛他年少,齊哥兒有意奉承,侄嬸兩個當真是如魚得水盡享床第之歡。
四太太意亂情迷被齊哥兒送上巅峰之時,齊哥兒咬着她耳垂輕聲說了一句,四太太似嗔非嗔地看了他一眼,齊哥兒趕緊賣力的又動了兩下,四太太喘氣連連,求饒道:“好郎君,一切都依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