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有些壞壞的樣子,很是讨女子歡心,晉王平和文雅,也是很多女子的夢中情人,成王放蕩不羁,情人最多……
想來想去,太子也拿不定主意,這頂鮮綠的帽子,到底是哪個兄弟給他扣上的。
無論是誰,這人都好深的心計,将來自己如登大寶,皇位卻等于傳給了此人的子孫,隻是太子身體欠佳,行不得房事,卻也無可奈何。
此事留待日後再說,太子當機立斷,還是先解決掉眼前危局爲妙。
太子果斷拉起太子妃,瘦弱蒼白的手死死攥住太子妃的手腕,扯着她道:“走,你去抱起孩子,我們就和齊王妃公堂上見。”
太子此時危機緩解,也怨恨起齊王妃來了,他隻想和柳芽過上幾天安心日子,爲何齊王妃好生生的日子不過,非要來尋自己的麻煩?!
太子妃踉跄着回到了寝殿中,孩子已經醒過來,正在奶娘懷裏吃奶,看到她,立刻松開嘴巴,對着她張舞着小手,喜笑顔開。
太子妃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的孩子,把他從奶娘懷裏輕輕抱了過來,用沒有受傷的半邊臉貼近了孩子的臉,喃喃道:“寶貝,娘親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太子妃換上明黃色的朝服,戴上紗帽,莊嚴肅穆地抱起了孩子,和太子一起上了馬車,夫妻二人一人坐了馬車一頭,中間間隔可以坐下兩人有餘,相互之間不但毫無交談,就連眼睛也不向對方偏轉一下。
馬車很快到了大理寺前,太子先行下了馬車,隻是他身子虛弱,難免趔趄了下,多虧宮人伸手扶了他一把,反過身來,太子又風度翩翩地攙着太子妃下了馬車。
太子妃緘默不語,不動聲色地退了半步,任由太子行走在前,很快到了大堂之中。
此時諸位大人早已經用完午膳,一個個等的心焦,卻又不敢派人催促,隻得耐着性子等待,眼見太子終于到來,俱都露出了笑容。
汪大人上前一步,先做了個長揖,笑道:“辛苦太子了。”又對太子妃深施一禮。
齊王和晉王亦是迎了上來,隻是齊王面色之間頗多尴尬,對着太子不免閃爍眼神,太子卻不以爲忤,對着兩個弟弟和顔悅色地打了招呼。
待太子和太子妃坐定在了齊王晉王讓出來的位置,太子妃摟住孩子,這才有閑暇打量堂内情景,她一眼看到了顧盼坐在了太師椅中,嘴角不動聲色的冷笑起來。
随後又感到了旁邊灼灼的視線,太子妃不用轉頭,也知道定然是晉王殿下,她沒有紅腫的半邊臉亦是發起燒來。
衆人坐定後,一起把視線又投向了汪大人,汪大人如坐針氈,隻得硬着頭皮道:“既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都已經到了,咱們便開始吧。”
費大人點了點頭,揮了一下手,立刻就有宮人捧上一個紅漆托盤,托盤裏放了一個純金打造的九龍禦碗,碗裏盛放了半碗清水,碗邊一方白绫,白绫之上放了兩支長針。
宮人身旁又跟了一名白發老者,看那服飾,卻是個太醫。
太醫先到了太子面前,恭聲道:“殿下,得罪了。”
太子對他安慰的一笑,自動的伸出白皙的右手,一撩袍袖,露出蒼白的幾近沒有血色的手臂,太醫拿起針,仔細地在他的手腕上紮了一下,動作又快又猛,片刻後,一滴血珠滴落到了金碗中。
旁邊自有人奉上白帕,爲太子輕輕按住傷口。
太醫又到了太子妃身前,低頭道:“娘娘失禮了。”
太子妃拍了拍懷裏的孩兒,抓住他稚嫩的小手,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忍,囑咐道:“太醫輕一點罷。”
太醫點了點頭,在孩子的小手上又是一紮,場上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金碗之中,就見一滴血珠從孩子手上滑落,一路滴到了金碗之中,兩滴血碰撞一下後,旋即分開,竟然是泾渭分明,毫不相溶。
太子嗖的一下從椅上站了起來,晉王和齊王兩人也站了起來,三人的眼睛緊緊盯住金碗,似乎要把那碗看出一個洞來,可無論三人怎麽看,那兩滴血就是互不幹涉,絲毫沒有要融合到一起的迹象。
場上所有人的視線又刷的一下看向了太子妃,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個結果,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太子妃,給太子戴了綠帽子。
一想到這一點,場上的幾個朝廷大員頭上刷的一下冒出無數冷汗,此事可大可小,卻涉及了皇後一脈,若是稍有不慎,隻怕又一個世家就要從此消失了。
太子妃呆呆地看着金碗,她很明白這個結果意味着什麽,她自己必然會被賜死,她的孩兒,亦是不可能活下去,這代表着皇家的恥辱。
太子妃同時想到,孩子既然是晉王的,和太子的血不可能會發生不融合的現象,除非,太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親生子,太子妃想到這點,臉上瞬間變的毫無血色。
如果把這一點捅出去,隻怕皇後會倒下,賀家也會被牽連,太子妃不禁猶豫起來,懷裏的孩子突然伸了下小胳膊,小腦袋緊緊的貼在了她懷裏,太子妃低下頭,看着孩子沉睡的小臉,紅撲撲粉嫩嫩,煞是讨人喜歡。
太子妃心中大恸,突然間,什麽家族榮辱俱都被她抛諸腦後,作爲一個母親,她一心向往的,不過是讓自己的孩子能夠活下去,而做到這一點,隻要證明孩子是皇家血脈就夠了。
縱然孩子以後可能會被終身監禁,可是他還活着,這比什麽都強。
主意剛剛拿定,就聞得外面衙役拖長聲音的通報:“皇後娘娘駕到。”
太子妃不再猶豫,伸出右手指着太子鼻尖,厲聲喊道:“我的孩子是皇家血脈,太子,并非皇上親生!”
皇後娘娘面無表情的一腳剛剛踏進了大堂,就聞得太子妃如此聲嘶力竭地呐喊,她聞言一頓,随後若無其事地把另外一隻腳也邁了進來,站定後,冷冷地看着太子妃,毫無感情地道:“雖然你是本宮的親侄女,可做下如此不知廉恥之事,本宮也萬萬容不下你。”
話罷,皇後娘娘掃了一眼堂上諸人,最後定格在了費總管身上,喝道:“費大人,還不把這等淫穢肮髒之人打殺出去?!”
諸位大人早已經呆愣掉,今日的戲碼實在精彩,劇情一波三折,先是滴血驗親,太子和皇太孫的血液互不相融,接着太子妃指責太子并非皇上親生,然後皇後跳出來,辱罵太子妃紅杏出牆與人私通。
一樁樁皇家隐秘被抛出來,幾個大人的腿腳都發了軟,這些事情,随便拿出來一件,若是無意間知道了,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可偏偏又是在這公堂之上,走的又是天朝立國以來,最容不得私情,最公正無私的聯合審判席的程序。
費總管縱然老奸巨猾,又是皇上心腹,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事實已經很明顯,太子和皇太孫間必有一人爲假,若是皇太孫并非太子親生,太子無後,日後能否登上皇座實在難說;若是太子爲假,皇後一脈必然遭到緻命的打擊。
無論結果如何,賀家的颠覆已成必然,隻是時間早晚問題,想到這一點,費大人突然有了底氣,他看着如同眼鏡蛇一般死死盯住自己的皇後,淡淡一笑道:“娘娘,咱們這裏是審案的地方,不是刑堂。”
費大人微微一頓,繼續道:“何況,就是施刑,也得等這案子申理清了再說,到時候,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費大人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稍微舉起一些,陽光下,他的五個指頭白的幾乎透明,顯示出一種病态的美,他近乎癡迷地道:“咱們内廷,這兩百多年來,也打殺了不少娘娘了。”
這話近乎和皇後公然的對抗了,引得其他幾位大人俱都側目,一個個心中電石光火,開始思索費大人這番話的深層含義,是否代表了皇上并非站在賀家一邊呢?
皇後娘娘一張臉瞬間變的鐵青,她怒極反笑:“哈哈,好,好,本宮就看看,費大人要如何理清這事實俱明的案子。”
話罷,皇後娘娘提起裙擺,大步向着主審官的位置行來,汪大人被皇後一雙鳳眼狠狠盯着,像是被毒蛇盯上的老鼠,一時間驚慌失措,屁股立刻就擡了起來,抱頭鼠竄卻不知道往哪裏逃。
費大人及時咳了一聲,不急不緩地道:“汪大人,還不給皇後娘娘上座?”
汪大人如夢初醒,連連點頭道:“對對,上座,上座,來啊,給皇後娘娘上座。”
皇後娘娘已經行到了太子妃身畔,她凜然道:“不用了,我就坐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