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舉一動,似都帶着無限的風情,透着萬般誘惑。小孟臉上帶着傻笑,癡癡的看着,隻覺得這一次的訪親之行,真是美妙難言。誰又能想得到,原本隻是礙不過父母的情面走訪那位遠房的表親,竟能意外得了這麽一位美嬌娘爲妾?
嗯,看來回頭要多關照下那位表叔了。雖然隻是義女,但義女也是女兒,人家圖的不就是個養老送終嘛。
“夫君在想什麽?”女子妙眸流轉,輕啓丹唇問道,聲兒如同黃鹂鳥兒,呖呖清脆,似有百轉千回之意。
小孟回過神來,笑道:“沒什麽,隻是想着表叔将你這美人兒與了我,日後定要好生報答一番啊。”
女子嬌媚的瞟了他一眼,絹帕掩在唇邊,露在面巾外面的眼睛彎起來,似是輕笑嬌羞,顯然心中極是喜悅。這讓小孟不由的又是一陣失神,色授魂與。
“夫君啊——”女子似是有些吃不住勁兒,嬌嗔着輕道。
小孟打個寒顫,猛然回過神來,有些讪讪。女子眸光流轉,似是不經意的道:“對面攔路的也不知是什麽人,怎的卻忽然這麽早便紮營了呢?”
小孟不以爲意的道:“想必是有些來頭的吧,常家可不是一般家世,能讓他們如此相待的,少說也得是哪一處的頭領身份。唉,這些跟咱們沒關系,何必多想?你也是了,這大熱天的,咱們多在表叔家住些時日,待得秋風涼了再啓程多好?卻偏要來遭這般罪,現下可苦了吧。”
女子便露出嬌弱之态,泫然欲泣的道:“是,是奴奴的錯,不該任性,累了夫君了。奴奴不該任性的,願受夫君責罰……”說着,眼中似要垂下淚來。
“唉喲,這可怎麽了,我沒……”小孟心急忙慌的站了起來,手足無措的連忙解釋。
“我又沒怪你,你又何必這般多心?什麽責罰不責罰的,盡是些沒意思的話。我這不是怕你吃不得苦楚,累了你嗎?好了好了,隻要你喜歡,莫說來這草原上遊曆,便是去天涯海角,我也是陪你的。”伸手攬着女子的腰身,嗅着鼻息間隐隐的馨香,小孟心都要醉了,喃喃的發着豪言壯語。
“你真好,妾身何幸。”女子依偎在男人的懷中,眸中滿是歡喜愛戀之色,讓小孟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隻是接下來女子的話,卻又将他一腔旖旎迅速消去,代之而起的是百般憐惜。
“……奴本苦命人,幸得義父收留,這才終有了安身之所。後來又得夫君垂愛,按說已是不知幾世修來的福氣,該是滿足了。隻是昔日父兄終是因這草原而沒,便幾已成了嫣娘的心結,總是想要來看看的……”她戚戚婉婉的說着,眼見又要掉下淚來。
小孟慌了手腳,連忙又百般呵哄,這才讓女子轉啼爲笑。最後才道:“此番有了這一遭,奴奴心中也算了結了。待得回去,定會一生侍奉夫君,孝敬公婆,以報夫君恩情。”
小孟大喜,連連點頭道好。
女子卻忽又蹙起眉頭,歎氣道:“奴這幾日心裏總有些忐忑,隻怕這般突然的好日子太好,遭了天妒。今日冷不丁遇上那些人,總有些不安。但願老天保佑,一切安好吧。”
小孟微微皺眉,随即又舒展開來,安慰道:“莫怕莫怕,有常家幾位哥哥在,還有這許多人一起,有哪個賊子敢來?你怕是這些日子累的狠了,又想起……。唔,算了,不必多想,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
女子便柔順的點點頭,卻又輕輕搖頭,歎聲不語。
小孟急了,待要再說,卻聽懷中女子忽的咦了一聲,掙紮着要推開他,不由一愣。
女子卻急急的低聲道:“有人過來了呢,快放開奴啊。”
小孟一呆,轉頭看去,忽然喜道:“哈,我當是誰,原來是他們。诶,這可是來得巧,正好請了他們過來問問,也好解了你的心思。”
說罷,松手站起來,快步奔出兩步,老遠抱拳喊道:“常家三哥、四哥,何不來這邊坐坐,小弟這兒可有上好的收藏呢。”
來的原卻正是被趕出來的常熊常罴兩兄弟。兩人在帳中待得悶氣,得了允許,撒了歡的跑了出來,正踅摸着怎生找個由頭耍耍。一路商量着不得計,卻忽聽有人招呼,擡頭看時,見是小孟,常熊大喜道:“哈,這卻有了好去處。老四,我那囊好酒,便是小孟與我的。”
常罴聞言也是兩眼放光,喉頭都不由的蠕動了一下。兩兄弟都是好酒之人,此時正無聊,聽的有好收藏,哪裏還忍得住。
“哈哈哈,小孟兄弟果然是好朋友,那哥哥可不客氣了。”常熊大笑着轉身迎來。
小孟也笑道:“三哥原就不該跟小弟客氣,那可不是見外了?”
常熊哈哈大笑,點頭道:“是極是極,倒是我的不是……咦?這位是……”
他大笑着走到近前,才忽然看到了傘蓋下的女子,笑容不由的一窒,疑惑的看向小孟。
小孟不以爲意,轉頭看了女子一眼,女子早已起身,娉娉婷婷的遠遠施禮。
“那便是小弟此番新鈉的小妾,嫣娘。兩位哥哥不必避忌,都是自家人。”
常熊常罴連忙還禮,相互對視一眼,心下都是有些别扭。他們倒不是礙于男女之别什麽的,這個時代,朋友之間到了一定的交往,都會引入後宅與家眷相見,也算的一種親近的表示。
更别說作爲妾的存在,甚至在某些時候,都被當做物品以娛貴客,主人家毫不在意不說,有那豪爽的,甚至直接贈與都會發生。
所以,常熊常罴兩人的别扭,隻是覺得兩下裏遠未到那種交情,這忽然要待酣飲之際,旁邊卻多出個女子來,有些别扭罷了。隻不過眼見小孟熱情,便也轉瞬将那别扭抛開,安心随着過來坐下。
待到小孟喚人取了兩個壇子來,揭開泥封,一股芬郁的酒香飄了出來後,兩兄弟更是哪還顧得上什麽女子了,都是瞪着那酒壇,喉頭不由的連連吞咽,恨不得眼中伸出兩隻小手來。
小孟得意的一笑,嫣娘便乖巧的起身過來,捧起壇子,親自爲幾人面前酒盞填滿。
小孟隻顧得意,舉杯連聲邀飲。卻并未發覺,常熊常罴有那麽一瞬的僵頓,極快的對了個眼色,這才舉杯就唇一飲而盡。
“小孟啊,你這位如夫人……是誰家的閨女?原是做什麽的?”放下酒盞,常罴瞪大了眼睛問道。
旁邊常熊一皺眉,捅了捅他,不樂道:“老四,你怎的這麽魯莽?問話一點也不知道委婉。”
常罴怒道:“我怎的不委婉了?你沒看我是問的小孟嗎,要是不委婉,我就直接問這小娘子了。”
小孟和嫣娘聽的齊齊呆滞,看着兩兄弟忽然在那争吵起來,不由的面面相觑。好吧,這兩位的腦回路顯然實在清奇,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所謂委婉的解釋,竟能解釋成那樣,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呃,兩位哥哥,兩位哥哥且莫急着吵……”耳聽那兩人還在吵吵,小孟苦笑着搖頭,趕緊勸開,“……但不知四哥爲何問起我這小妾的事兒來了?”
小孟問這話的時候,心中未嘗不有些惴惴。這美人兒自己剛剛才收了房的,正是火熱的時候,若是常家兄弟開口讨要,那可如何是好?畢竟妾侍完全沒任何地位,這種讨要在上層社會的交往中,并不算的失禮。
那女子嫣娘則是垂首不語,似是預感到自己的不幸而木然,又似是認了命一般。隻是在誰都看不到的角度,沒人發現她垂下的眼簾中,一道森寒的殺機一閃而過。
“唔,也沒什麽。隻是見她好一把力氣,有些驚奇罷了。怎的,卻不能說嗎?”常罴瞪着眼睛粗聲道。
小孟恍然,心中猛地松懈下來。但随即又是一怔,這才省悟過來,轉頭看看低首不語的小妾,又再看看那隻酒壇子,心下也是忽然有些遲疑起來,不由的轉頭看向小妾。
這個小妾是他這次拜訪表叔時結識的,據表叔說是收養的一個義女。這個時代,這種收養并不算什麽出奇的事兒,他也就并未放在心上。當時也隻是被這嫣娘的美色所迷,就更不曾多問過什麽。畢竟嘛,這隻是納妾,又不是娶妻,完全沒必要去追根究底不是。若不是此時忽然被常罴這麽一問,他還真的沒發現這個小妾的異常呢。
那酒壇子雖然不大,但總也有些份量,即便是一個男子,捧拿舉放之時,也得有些力氣才行。但回想下剛才嫣娘的舉動,分明有種舉重若輕的樣子,這力氣可就有些出挑了。
此刻眼見小孟也看了過來,嫣娘終是慢慢擡起頭來,卻面上波瀾不動,淡然道:“奴家本是苦日子出身,自家道中落,父兄離去後,所有事都隻能親力親爲,艱難求活。天長日久之下,别說隻這點份量,便是再重些的柴禾糧包,奴也是曾背過的。常四爺乃是大世家的貴人,原是不知我等低賤之人的貧苦,也不足爲奇。”
她清清淡淡的說着,說到背柴禾抗糧袋的話時,也隻如再說吃了口飯喝了口水般平常,但是停在常家兄弟和小孟耳中,聯想到一個嬌弱的女子,艱難的彎着脊梁,背負着重物一步步前行的畫面,不由的都是一陣的失神。
小孟更是眼中露出疼惜之色,伸過手去輕輕握住嫣娘的玉手,心中愧疚憐惜之意大盛。
常熊常罴面面相觑,相互對視一眼,都是黑臉上一片讪讪,尴尬的不要不要的。他們雖然粗直耿介,但卻粗中有細,既明白此行重大,遇到可疑之處,當然要問個明白清楚。隻是卻不想這個小女子好生厲害,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連消帶打的将兩人的懷疑解釋明白不說,還不着痕迹的小小反擊了一下,讓兩人囧的尴尬癌都快犯了。
好厲害的小娘子!兩兄弟不約而同的心中升起同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