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周氏如今都多大歲數了啊,特麽土都要埋到脖子了,冷不丁的跳出來說要當武則天,恁誰聽到也隻會當個笑話。
所以,蘇默當時拿這話出來吓唬清荷毫無心理壓力。可是如今被太皇太後拎出來,這可就真成了大把柄了。正如周太後說的那樣,一個“構陷後宮,挑撥皇家骨肉”的大不敬之罪,妥妥的沒跑啊。
那麽這個古代的大不敬之罪究竟是個什麽罪呢?嗯,大夥兒可以把它等同于謀逆之罪看待。也就是說,絕對夠的上誅九族的那種了。
蘇默這會兒臉都要綠了,雖然他明知道上面這老太太并不真的是要降罪與他,但是所謂伴君如伴虎,誰又敢真的笃定這不确定,會不會突然又變作了确定了呢?
尤其是放在一個枯寂在後宮中多年的老女人手裏的時候,這種不确定性的幾率,無形中又大了幾分。在蘇默意識中,這些個早早沒了男人的老女人,大多都是心理變态的。
心理變态啊,那得是多可怕啊!
“哈,咳咳,那個,誰?這是誰說的?簡直笑死人了。這種話也拿出來獻,大抵除了神經病外,豬聽了都會笑死的。太皇太後,咱不跟神經病見識好不好。”
蘇默使勁的眨巴着倆小眼睛,賣的一臉的好萌。
太皇太後氣急而笑,好懸沒忍住站起來一腳踹過去。
豬聽了都會笑死,神經病才會相信……好吧,這話乍聽上去沒毛病。可尼瑪再仔細琢磨琢磨,這味兒就不對了。
首先,太皇太後沒笑死;其次,太皇太後還拿這話擠兌他蘇默……嗯嗯,也就是說,太皇太後不是什麽就是那什麽……。
旁邊朱厚照驚恐的望着他,連害怕都忘了。這是神啊,果斷是神啊。要不然怎麽敢什麽話都往外說呢?好吧,大抵這就是所謂的花樣作死吧?果然是吧?
感受到太子小弟仰慕的目光,再瞅瞅上面太皇太後開始發黃的臉,蘇默砸吧砸吧嘴兒,猛然也回過味兒來了。
“……其實吧……那什麽……咳咳,豬也是挺可愛的哈。比如臣就知道一首歌,唱的可萌了……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感冒時的你還挂着鼻涕牛牛……嘎嘎,是不是很可愛很萌啊……好吧,臣錯了……”
又唱又跳的,還用手扳起自己的鼻子作豬相……爲了生存,蘇小太爺也真是蠻拼了。
結果一通忙活完後,卻見上面太皇太後臉歪嘴斜,渾身哆嗦,眼眶子都在直抽抽了,登時不由的心喪若死,頹然放棄。
“噗嗤!哈哈哈哈……”旁邊忽的傳來一聲憋不住的笑,轉頭看去,卻見小太子渾身跟犯了羊癫瘋似的,抱着肚子快要躺倒地上去了,這笑的,都聲嘶力竭了。
蘇默就郁悶了,你妹兒的,誤中副車啊有木有?該逗笑的沒反應,這不該笑的卻笑成這德行,怎麽自己的演技也進化出異能來了,還自帶方向屬性了?
可問題是,眼下是死到臨頭了啊兄台,你還有心思如此快樂,這麽二你媽媽知道不?
蘇默又有些淡淡的憂傷了,一臉的抑郁,爲着自己有這麽個二貨兄弟,而再三歎息不已。
“噗嗤——”
又是一聲憋不住的笑聲響起,隻不過這一次的笑聲卻是從身後的門外傳來的。
房中衆人都是一驚,齊齊轉向看去。卻聽門外一個聲音響起:“老祖宗,兒臣張氏,攜太孫太康求見。”
房中,蘇默猛地眼睛一亮,霎時間如同還了魂兒也似。張皇後來了,有救了!
太皇太後乜眼看看他,心下微微一動。随即展顔笑道:“皇後來了便進來吧,哀家的小太康也來了嗎,快進來讓老祖宗看看。”
老太太亟不可待的招呼着,甚至都沒用下人宣召。這一刻,這個大明朝最頂尖的存在,徹底化爲一個普通的老太太,滿臉滿眼都充滿了慈愛之色。
門外張皇後應了一聲,簾栊一挑,閃身走了進來。手邊還牽着一個小小的身影,打扮的粉妝玉琢的,卻不是小公主太康張秀兒是誰。
進得門來,張皇後目光先是一瞥站到一旁的蘇默一眼,眼中笑意怎麽也掩飾不住,随即才屈身對着上首的太皇太後再次行禮,恭聲道:“臣妾給老祖宗請安了。”
旁邊,小公主太康也一闆一眼的作禮,脆聲道:“太皇祖母,太康來看你來了。你别打蘇默哥哥好不好?蘇默哥哥是好人。”說着,大眼睛眨啊眨的,滿是期盼懇求的望着周太後。那小模樣萌的一塌糊塗的,讓人看一眼心都要化了。
周太後哪裏還繃得住?也不待人扶,忙不疊的站起身來,一邊沖皇後擺手示意平身,一邊往前來抱小公主,口中喚道:“唉喲唉喲,哀家的心肝兒,快來快來,莫跪莫跪,小心地上涼。好好,怎麽都好,咱們小太康說什麽就是什麽。”
旁邊幾個宮女慌的七手八腳去扶,有那機靈的早一步先扶起小公主,将她抱了起來送到周氏懷中。
周氏兩手接過來,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哪還顧得上别個。隻一個勁兒心肝兒寶貝兒的喊着,怕是此刻太康喊着要天上的月亮,說不得也要使人給摘了下來。
蘇默腳下悄悄挪動,移到朱厚照身邊,惡趣味又再發作,忍不住低聲使壞道:“我去,你不是說這老太太最喜清靜,最煩人來擾她嗎?怎麽眼下看來不太像啊。還是說隻是針對你這個太孫才煩。哎呀,你這位子不太穩啊,要被你妹子奪寵了。”
朱厚照翻了個白眼,不屑的乜他一眼,撇嘴道:“你懂個屁!秀兒是女孩子,年紀幼小不說,還一直被病榻纏綿,自然會關注多些了,這有什麽奇怪的?至于本太子,哼哼,堂堂男兒若是也如女兒家般這樣寵法,便羞也羞死了。”
蘇默瞠然,媽蛋,竟然被小屁孩鄙視了。貌似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啊,估摸着黃曆上一定是寫着:忌出行,不利于言……
蘇默撫着下巴尋思,暗暗決定,回頭定要好好研究下易經這本書。特麽一個兩個的都變聰明了,忽悠這口飯越來越不好混了哇。
張皇後在旁觑眼看着倆小子嘀咕,又再看看上面正和閨女不知說着什麽,笑的滿臉褶子都舒展開的老太後,微微苦笑搖頭,将身子半轉過來,低聲笑罵道:“兩個臭小子,膽大包天,竟敢跑到清甯宮來胡鬧。看回頭陛下知道了,可仔細你倆的皮。”
朱厚照和蘇默頓時都是一窒,然後幾乎是同時動作,毫不猶豫的一齊舉手指向對方,異口同聲的道:“不關我的事,都是他惹出來的。”
話音出口,兩人都是一愣,随即同時怒目而視。
朱厚照:“默哥兒,你竟污蔑我!真難以相信。”
蘇默:“殿下,你學壞了,我好痛心……”
張皇後看的嘴角直抽抽,擡手扶額,簡直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自己以前隻怕兒子耿直吃虧,這才一再鼓勵他跟蘇默那小子交好。可眼下看來,這效果似乎有些超乎想象了。這樣發展下去,大明朝的下一任皇帝陛下,會不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
皇後娘娘忽然好擔心。
“你們兩個小猴兒在那兒又鬧騰什麽?哼,今日看在咱們太康的面子上,哀家懶得再跟你們計較,都給哀家滾蛋吧。下次再敢頑皮,須仔細你們的皮!”
正鬥雞似的對持着,忽聽得上面周太後冷不丁一通訓斥。唬的兩人同時一個激靈,連忙眼觀鼻、鼻觀心的低頭垂首聆訓。待聽到最後兩句,卻又同時目光一亮,互相對望一眼,同時大聲唱諾謝恩,然後如同中箭的兔子般,抱頭鼠竄而去,甚至連跟皇後都沒來得及打招呼。
後面,周氏等人靜了一靜,忽的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卻哪還有半點之前氣惱模樣?
卻原來,早在張皇後進門前,周太後便肚中笑開了花。隻是礙于顔面,隻得努力憋着。那什麽嘴歪眼斜、眼眶子抽抽不假,不過卻不是發怒,實在是忍笑忍的太難過所緻。
直到張皇後母女進來,小公主太康開口就爲蘇默求情。待到湊到老太太懷裏,老太太悄悄問起緣由。小蘿莉便皺起蠶寶寶眉毛,小大人般歎口氣,埋怨道:“唉,太子哥哥和蘇默哥哥就愛胡鬧,真不讓人省心。太皇祖母,他們是不是不肯聽話,陪太皇祖母說故事?好吧,那就讓太康來吧,太康也會很多很多故事的哦,太皇祖母就不要怪他們了,放他們走吧好不好?”
什麽太子哥哥和蘇默哥哥就愛胡鬧,不讓人省心,全是平日裏聽張皇後說的多了,此時卻從一個五歲的小人兒口中蹦出,再配上那副強作哀愁的小模樣,那股萌差,瞬間就給周太後萌翻了。
再加上原本周太後也早醒過神來,并沒真的要對兩人如何。這下有了這麽個萌萌的小人兒攙和,還有皇後的面子也擺在那兒,周太後自是順坡下驢,當即佯作惱怒,将兩個小混蛋轟出去作罷。隻是那憋了許久的笑意,卻是怎麽也再忍不住了。
外面,一路撒丫子狂奔出來的哥倆兒好容易喘勻了氣兒,這才互相對視一眼,也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小太子自是因着這一番虎口脫險、驚心動魄而開心;蘇小太爺卻是另有一番暗喜。
這一次如同胡鬧般的舉動,他已然可以确定,裏面那個老太太或許還不确定是不是跟自家老丈人的案子有關系,但是卻絕不會跟那股神秘波動有牽連。
這讓蘇默不由的大爲松了一口氣兒,既然周太後這尊大神沒牽扯在内,那麽接下來,他便再無顧忌,可以徹底放手施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