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壞……。殺蟲子,不帶……湯圓去。”
“嗷嗚——”
英國公後花園拱門外,蘇默一頭的汗,對大尾巴熊又是哄又是吓唬的。
這些天接二連三的事兒,程府之行必須要盡快了。衆人幾乎都是當世人傑,又有着老張懋在側提點,連何二小姐都能看出來的局,他們又怎麽可能看不清?
更不要說,現在回想回想,當日在宮中之時,弘治帝曾兩次暗示他處理好自己的家事。當時還有些莫名其妙,現在卻是恍然大悟。
皇帝畢竟是皇帝,以廠衛的能量,那些人的一些小動作,哪能瞞的過皇帝的耳目?旁人還要等事發之後才能被動的應對,可對于皇帝而言,那都不是事兒。
而且好在現在皇後一道懿旨發下,雖無法徹底消弭對方的謀劃,但卻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蘇默的壓力。至少,讓他有了充足的時間去籌謀應對,再想如之前那般步步連環,讓他氣都喘不過來的局面是不可能了。
而正式登門拜訪程敏政,便是第一步。
可沒想到的是,當蘇默準備出門的時候,他帶回來的動物們卻不幹了。大尾巴熊帶着太陽堵在門口,說什麽也要跟着一起。
也難怪,大尾巴熊也好,太陽也好,都是曾經嘯傲山林野慣了的。這忽然被限制在這狹小的宅院裏這麽些天,可把它們憋壞了。如今眼見得蘇默又要出去,哪裏還肯老實呆着?
蘇默也是無奈了。上回過去給程敏政救治那屬于特殊情況,連他自己都要掩飾一下。而這次則不同,這次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登門。而且還要去的大張旗鼓,正大光明才是。
可特麽誰聽說過毛腳女婿頭次登門,還帶着寵物的?尤其是在這個時代,最重禮儀。女婿登門的人數、攜帶的物品,那都是有定制的。這忽然跟隻熊去,怕還真是會給人誤會,這是送上一份全熊宴用的。
所以蘇默隻能安撫。
大尾巴熊覺得很委屈,明明是自己一直跟着蘇蘇的好不?憑什麽現在自己不能去,而那隻蟲子卻可以?好吧,那隻蟲子能藏起來,可湯圓覺得自己也可以啊。大不了不叫、不喊,然後再少吃點什麽的就是了……
不過蘇默說的要砍它的熊掌吃,還是讓大尾巴熊有了些擔憂。這貨别看長的五大三粗的,好像很兇悍的樣子。其實了解它的人都知道,那完全就是個樣子貨,實則根本上就是個小膽氣的。
也就是跟在蘇默身邊,它才敢裝模作樣的,所謂狗仗人勢,說的就是它這樣的了。
所以聽了蘇默的恐吓後,它雖然還在嘟嘟囔囔的不依,但是眼中明顯露出遲疑恐懼之意。
“你乖乖的,咱們西山那邊的園子就快修好了,到時候去了那邊,我保證你喜歡。那邊可是有整整一座山給你撒歡兒……”
蘇默拍拍它的大腦袋說道。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兒,對付大尾巴熊這樣的夯貨,絕對是不二利器。
“你他妹的又跟着起啥哄?人家熊掌還說珍貴些,要說有人觊觎那也得是有些身份的。可你呢,滿大街吃狗肉的不要太多。回頭信不信你一露頭就給人惦記上,說不定哪天就給迷倒抓去炖咯?”
蘇默安撫住了大尾巴熊,這才又轉頭教訓太陽。這隻狼王從跟着回來後,每日裏不缺吃不缺喝,這山珍海味的供着,現在都快給養成豬了,身子眼看的都圓了一圈兒,哪還有之前半分狼王的風采?蘇默也真是有些怒其不争了。
“嗷嗚——”太陽不服氣,但它卻沒有大尾巴熊它們那樣的本事,可以将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發出的聲音仍是最原始的嚎叫。
我是狼!狼王!我不是狗!
雖然它表達不出來,但是蘇默畢竟跟它們處慣了的,稍一琢磨也就理解了。
“狼?那更慘!我保證你一出門就會被打死。跟狗比起來,狼皮可是值錢多了,尤其是你這身皮毛,啧啧,漂亮啊。平日裏,沒少靠這個勾引妹子吧……”蘇默雙眼放光,摸着下巴說道。
那眼神在它身上瞄過來看過去的,太陽忽然感到一股惡寒,毛都立起來了。下意識的身子弓起,腦袋微微低垂,呲牙發出幾聲低吼。這幾聲低吼卻不似之前了,其中滿帶着桀骜兇狠之意,狼王的風範盡顯無疑。
空中忽的紫光閃過,啪的一聲脆響,緊接着又是狼王凄慘的一聲哀嚎。循聲看去,但見一隻靈動的小鼠,早立于碩大的狼首之上,一隻小爪子便按在那簇兒金毛上,耀武揚威的,說不出的得意模樣。
而狼王則耷拉着腦袋,顫顫的動也不敢動,尾巴都緊緊夾了起來,哪還有方才半分乍露的兇戾。
多多大人到!
鎮壓了太陽,多多蹭的竄到了蘇默肩上,兩隻小爪子扯着蘇默的發絲,叽叽叽的叫着,那毛臉兒上,竟人性化的滿是驕傲得意之色。那神情分明是:快,快來表揚我吧,看我多棒。
身後傳來一陣奔跑聲,伴随着高一聲第一聲的大呼小叫,正是跟着多多跑來的衛兒和小七兩個。
蘇默眼神有些冰冷的掃了太陽一眼,這狼王來的時間太短,還是有些野性難馴啊。
“嗯,咱們多多最棒了。你在家給我好好看着它們倆,回頭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蘇默反手撫了撫多多光滑水潤的皮毛,贊許的吩咐道。
多多大喜,連連點頭表示堅決完成任務。好吃的啊,對于最早跟随蘇默的多多大人而言,什麽都比不上美食的誘惑。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被一把炒瓜子就給拐走了。
提起來都是淚啊……
好歹是把動物們打發了,又和跑來的衛兒、小七嬉鬧了幾句,待到倆孩子和幾隻動物都離開了,蘇默這才轉過身來,微笑着看向凝立于身後的女孩兒。
“不用擔心,相信我,會處理好的。”上前輕輕擁了擁女孩兒,下巴抵着鴉發蹭了蹭,蘇默低聲說道。
杏兒柔順的讓他擁着,什麽也沒說,隻是伏在他懷中輕輕點點頭。稍傾,這才擡起頭來,伸手爲他整理了下衣領,柔聲道:“幾位姐姐并無惡意,不過隻是……”
蘇默擡手按在她丹唇上,笑着搖搖頭,道:“傻丫頭,不用說,我都明白的。”
杏兒便眼波柔柔的凝望着他,醇濃的愛意毫不保留的肆意傾撒,一雙杏眸似都要滿溢出來。
這般真正懂女子、重女子的奇男子,當世便唯有一個,再沒有第二個了。嗯,這是泌兒姐姐私下悄悄跟她說的。而他,則是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天、自己的地、自己的一切。
“咳咳,咳咳,那什麽,時辰不早了……。”正你侬我侬之時,旁邊不合時宜的響起個煞風景的聲音,頓時将這份旖旎打破。
韓杏兒呀的輕叫一聲,頓時羞紅了小臉兒掙脫開來,轉身跑了開去。
蘇默皺眉斜眼乜了去,臉上滿是嫌棄的模樣。
張悅一臉被喂足了狗糧的模樣,指了指頭上的太陽,無奈道:“哥哥若是想繼續,大可當小弟不在就是了。隻就是不知仙兒嫂嫂處,哥哥卻如何交代?”
蘇默臉色一僵,轉頭看看另一邊徐光祚和胖爺等人。徐少俠抱劍而立,仰首望天,一臉酷酷的。可你那眼神一個勁兒的飄啥飄?
胖爺低頭扒拉着自己的手指頭,好像上面忽然長出了花兒似的……。特麽的就你那豬蹄兒,這是要研究從哪兒下口好嗎?特麽的還敢再假點不?
小太爺就是怕媳婦兒咋了,就是氣管炎咋的?你們一幫混蛋懂個屁!情調這種高檔貨,你們永遠不明白!
蘇默悻悻的沖幾人豎起個中指比劃了下,轉身大步出了門。懶得搭理這幫牲口,沒的拉低了自己的情商。
身後傳來衆人一陣壓抑的低笑聲,“看到沒,老大臉紅了欸……”
“噓,小點聲,小心被報複。”
“對對,小點聲,小點聲……。”
這特麽是張悅那賤人和猥瑣的胖子,果然不是好鳥。話說小太爺臉紅了嗎?咳咳,明明是天熱的緣故嘛。還是光祚厚道,看破不說破,這才是好兄弟。
“抖了。”一個淡淡的聲音适時響起。
“嗯,啥?”
“他不但臉紅了,剛才還抖了。”徐光祚淡然的說道,竟然比平時多說了好幾個字兒。
“抖?真的假的啊?沒注意呢。”倆損友低聲嘀咕着,很有些遺憾的樣子。
“懼内,自然要抖。我爹也是……”
蘇默腳下一個趔趄,好懸沒一頭栽地上去。這尼瑪真是咬人的狗兒不露齒啊,至于的嗎?爲了诋毀小太爺,特麽的連你爹都拖出來了……。
蘇默心下悲涼,說好的兄弟情呢?說好的厚道呢?這世上還有可信任的人嗎?有嗎,有嗎,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