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是經過蘇默等人的開解,似乎不再那麽頹喪了。至于說回去以後,會不會還如曆史中那樣,徹底蛻變成一個風流才子就是在不好說了。
這讓蘇默有點淡淡的憂傷。
他憂傷的不是唐伯虎的離開,也不是世上或許要少了一個風流才子,而是憂傷這個時空,能和他一起深入探讨某種文學的人,又要少了一個。
說到某種文學,相比之與後世,這個時空簡直就是狼友的天堂。士大夫們或許會對某些事兒恥于宣之于口,但卻在私下裏極是推崇。無論是文還是畫,都傳播不禁,大行其道。
這且不說,便是此時閨中凡有女兒的,都會以這方面的抄本圖畫,作爲某方面的教材。
而唐伯虎這犢子便是以畫的一手這方面的好畫兒而聞名于世,其這方面的畫作,一向被無數人追捧,千金難求。
于是,伯虎兄因此遇難了。
以蘇默那種鹭鸶肚裏也要刮下二兩油來的性子,既然沒能将他這個人留下,又哪會肯那般輕易放他離開?
便在唐伯虎離開的頭天夜裏,就給蘇默連威逼帶利誘的揮毫潑墨,直直畫了大半夜帶着第二天大半個白天,才算堪堪滿足了某人的貪欲。
以至于在畫完了之後,唐伯虎比之剛從诏獄中出來那會兒還要憔悴。若不是體型身在太過消瘦,就憑那倆黑眼圈,妥妥的國寶大熊貓一隻了。
面對這種沒有人性的壓迫和剝削,唐伯虎也抗争過、求援過,但是然并卵。
在有機會深入觀摩、探讨人類起源,和各種人體奧秘的學術問題前,一直以來,表現的翩翩風度的張悅張小公爺,帶頭抛棄了友情。和徐鵬舉這個另一位世子爺一起,毫不猶豫的做了蘇默的幫兇。
最讓唐伯虎崩潰的是,向來以冷面正直面目出現的徐光祚徐小公爺,竟然親自抱劍守在房門處,美其名曰守護他,以免被某幾個發情的畜生傷害到他……
這個世道太黑暗鳥,伯虎兄走的時候腳步踉跄,一臉的生無可戀。這似乎更證實了京城之地不利于他的論斷,以至于他離開的時候,簡直如同身後有什麽怪獸追趕似的,跑的那叫一個快啊,堪比中箭的兔子一般。
蘇默哥幾個滿臉的遺憾和不舍,隻能望着遠去的帆影頻頻揮手。
“三成!”待到唐伯虎的坐船終于看不到了,還不等轉過身來,徐鵬舉小公爺便果斷豎起三根手指,堅定的向幾人發出了自己的訴求。
“想都别想!”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蘇默三人同時做出了回應。徐光祚甚至将手撫上劍柄,滿面冷笑的斜睨着徐鵬舉,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劍相向的意思。
徐鵬舉滿臉的悲憤,腳下不由退後幾步大叫道:“那要怎樣?大家平均分配,咱們這有四個人,便是每人兩成半。可總不能将一幅畫撕成兩半吧。你們講點道理好不好。”
張悅、徐光祚就冷笑着不語,蘇默笑眯眯的上前一步摟住他,語重心長的道:“鵬舉啊,你還小,這些東西現在還不适合你。放心,你那份兒老大我都給你收着,誰也不給。等你再大上幾歲後,一副都少不了你的,相信我!”
徐鵬舉震驚了,難以置信的看着他,“老大,你……你你,這不是真的,你不會那麽無恥的對不對?我可是你最親的小弟啊,唯一的、最最忠心的小弟啊。你不會那麽對我的對吧?”
蘇默一臉的慈祥,拍拍他肩頭:“鵬舉,我相信你,一定能戰勝自己的*,将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都抛開。嗯,我看好你哦。”
開什麽玩笑呢,兄弟幾個中,就屬魏國公他老人家家教最是嚴苛。徐小公爺在京裏根本待不了多少日子,這要是分給了他,等他回去後還不得都給魏國公他老人家沒收了?
所以,分給他就是浪費!兄弟幾個早說好了,一張都不會分給他。嗯,當然,在京的這段時間裏,共同觀摩學習,以及讨論還是可以有的。
張悅笑嘻嘻的過來,也伸手拍拍他肩膀,豎起個大拇指:“徐元帥,我看好你喲。”說罷,哈哈大笑着拉着蘇默走開,嘀嘀咕咕的熱烈讨論着下一步分贓的比例。
徐鵬舉愣愣的看着前面倆勾肩搭背的身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被遺棄了。待要追上去聲讨一番,旁邊徐光祚重重的咳了一聲,手中長劍猛地拉出一截,寒光閃耀。然後又再重重一推,锵的一聲合上,這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施施然跟了上去。
徐鵬舉激靈靈打個冷顫,腳下再也無法挪動半步。直在後面呆了半響,眼見着前面三人漸行漸遠,才猛然反應過來,頓時跳腳大罵道:“賤人!你們都是賤人!啊啊啊……。”
咆哮聲響徹半空,碼頭旁的草叢中,驚起一片水鳥,撲棱棱振翅飛上雲霄。
争渡,争渡,驚起一灘鷗鹭,留下滿天鳥毛……
諸事皆定,至少短時期内是這樣,蘇默于是轉而開始埋首自己的發展大計。
會所那邊陸續進了大批的材料,孫四海很給力,又有着相當深厚的人脈,隻不過三兩天便将蘇默要求的東西準備好了。
而蘇默也在這幾天内,進一步将整個會所的圖紙描摹出來,精細到一草一木、一亭一閣。後世精美的蘇州園林,終于跨越了時空,首次亮相于這個世界。
後房中,杏兒睜着美眸,癡迷的看着一幅幅圖畫,大眼睛中滿是向往期盼之色。
“蘇默,咱們以後便要住在這裏面嗎?好漂亮啊。”她伸出蔥白的玉指小心的撫摸着畫面,輕聲向蘇默問道。
蘇默從身後摟住他,将下巴輕輕在她發髻上厮磨着,鼻息間滿滿的全是少女處子的幽香,惬意的道:“傻瓜,這裏隻是咱們的買賣,怎麽會住在這裏呢。咱們的家啊,可要比這更漂亮百倍。我保證,到時候你絕對會喜歡死的。”
韓杏兒被抱住,粉白的臉頰上不由騰起羞紅。兩人雖然早在武清時就經常耳鬓厮磨了,但是這種親昵的舉動,仍是讓她忍不住的羞怯。
微微不安的扭動了幾下,但在感覺到男人的堅定後,便也就半推半就的順從了。
“你又來哄我,哪裏還會比這更華麗的?天呐,便是皇宮也不過如此吧。呀,這……這該不會是逾制了吧,蘇默啊……”
她嬌憨的撅起櫻唇,嗔了愛郎一個白眼,碎碎的念叨着。忽然猛地閃過一個念頭,頓時小臉有些發白。
這個時代,階級制度極是森嚴。這種森嚴始終貫徹于所有的衣食住行等各個方面。要是有所谮越,一旦被人抓住不放,甚至抄家滅門之禍也不是不可能的。
便如這修房蓋屋,官員之家的門檻有多高,普通百姓的家門檻是多高,都是有嚴格定制的。便是門上的對聯、字幅,甚至房檐上的裝飾,都是有着明确的标準。
像是後世影視中,常見一些人家門外豎兩個大石獅子,好吧,那都是身份到了一定的等級後才可以有的。一般人家要是敢往門口擺倆獅子,官府絕對分分鍾教你做人。
又比如那門檻,普通人家最多也就是有個坎兒的樣子,而像是那些個大戶人家,門檻高的能接近膝蓋那麽高。後世常有句玩笑的話說,誰家誰家門檻太高,不敢高攀雲雲,說的便是這個情形了。
所以,韓杏兒一見蘇默所繪制的圖畫如此精美,在初時的迷醉後,首先便是想到了這個方面,唯恐這個冤家一個不小心,招來無妄之災。
這裏可是京城呢,聽說京城到處都是官兒,說不得但凡出來一個,都是比武清縣尊都要大上好多。天天的,比武清縣尊都要大,那得是多大啊?
韓杏兒出身低微,想起這些便有些不踏實,心裏很是局促忐忑。再想想這裏可是皇帝爺爺住的地兒,就更是緊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是典型的社會底層小民心态,蘇默對此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輕輕将懷中嬌軀轉過來,愛寵的給了個摸頭殺,柔聲道:“傻丫頭,哪來那麽重的心思?相信你相公,有我在,你隻要負責快快樂樂就好,别的一切你夫君我都會爲你做好的。嗯,告訴我,你,相信我嗎?相信你的夫君嗎?”
他輕輕挑起面前少女圓潤細膩如瓷的下巴,輕輕的來回撫着,柔聲問道。
韓杏兒嫩白的臉頰如同胭脂浸入了水裏,迅速的洇了開來。兩隻明媚的杏眼中滿是愛戀癡迷之色,如同兩汪蕩漾的湖水,波光潋滟的,似要立即便要滿溢出來也似。
是的,她相信!她甚至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他。從當初他将她從田家的魔窟中救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全身心的信了他。從那一刻起,他便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一切,她的整個世界。
看着那張越來越近的面孔,男人粗重*的呼吸,讓她心中如同揣了隻兔子一般,整顆心似都要從腔子裏跳了出來。
這一刻,她隻覺的渾身發軟,除了眼前這張臉,整個世界再沒了别的。無意識的嘤咛一聲,羞澀的合攏了眼簾,卻見嬌靥微微仰起,準備迎接那接下來的熾烈。
“少爺,少爺!不好了,出事了!”就在眼看着兩座火山将要傾斜相撞到一起的關頭,冷不丁門外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傳來,頓時将滿屋的旖旎撞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