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密旨

牟斌獨坐靜房之中,卻怎麽也靜不下來。一顆心起起伏伏的,無處安置。

今個兒蘇默忽然沖進鎮撫司來要人,他連見都不曾見,便直接使人将其趕了出去。這事兒究竟做的符不符合皇帝的心思,他實在有些摸不準。

早在武清那一次,他就隐然感覺到了蘇默這個人的不凡。不過當時也僅僅是覺得不凡而已,并沒太多放在心上。

可是之後一系列的事兒發生後,他再次審視其人,卻不由的暗吸口冷氣,數次在心中重新給予定位。之所以如此,一來自是蘇默的種種作爲令他側目;這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他作爲皇家的近衛,能明顯的感覺到,皇帝對這個蘇默的不同。

尤其是這一次,皇帝竟然直接下旨将程敏政放出诏獄,轉至刑部受理一事,其中内情别人或許還要猜測一二,他卻是最明白不過了。

什麽程敏政于社稷有功,什麽君臣相得全都是幌子。真正的原因,就是向那個叫蘇默的小子傳達善意罷了。

煌煌天子,竟然向一個平民示好,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你說蘇默不是平民是欽差?好吧,傳奉官聽上去是官,但是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清楚,那根本不算數。至少,在此時的大明朝,真的是不算數了。

但是不管那官職如何,就算蘇默是一個白身,可單就這份聖寵,可比任何官職都重要了。這樣一個人,牟斌得罪他真的妥當嗎?

實話說,今個兒蘇默上門,牟斌真的掙紮過。考慮是不是适當的滿足蘇默的要求。不敢說應他所求直接放人,但至少可以讓他見一面那囚徒,也算是一樁人情。

可轉念一想,他又咬牙否決了這個念頭。無他,他是皇帝的家臣,那就必須先對皇帝忠心。否則一旦失了皇帝的信任,那他便什麽都不是。

蘇默固然得了皇帝的青睐,但皇帝不也沒明面上表示什麽嗎?更何況,這小子此次還是偷摸跑回來的,他作爲皇家耳目,不直接拿人就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再暗中勾連……。牟斌才不會認爲自己身邊就幹淨了,沒有皇帝暗中吩咐的眼線盯着。怕是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所以,他終究還是決定一切行動聽指揮。沒有明确的命令,他就按照正常程序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錦衣衛指揮使,聽上去好厲害的樣子。往昔錦衣衛的威風煞氣,确實也夠霸氣。然而牟斌卻清醒的認識到,那些所謂的威風,所謂的煞氣,都不過是過眼煙雲。

錦衣衛所有的權利,都來自于皇帝的一念之間。文武官員們如果犯了錯,還要經過什麽三司會審、六部合議的,但是若他們廠衛如果犯了錯,卻根本不需要任何手續,皇帝說殺便直接殺了,沒有半點顧忌可言。

這便是家臣!

不過雖說如此,他也從不去做太過分的事兒。其中固然是本朝弘治帝善心仁慈,有意識的約束廠衛的原因,但和牟斌自身也時刻自省有着極大的關系。

錦衣衛是家臣,是天子的耳目、鷹犬,按說就該張牙舞爪,就該全心隻爲天子一人之利而動。換成朝中大臣的說法,那就是必須要做一個純臣、獨臣才對。

可是牟斌卻有着足夠的清醒,他知道真要那樣做的話,那他的下場絕對和他曆屆前任沒有太多差别。比如當初的紀綱……

家奴就是家奴,天家無情也不是說說玩的。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或許皇帝會開心,但是一旦到了需要的時候,卻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将他抛出來頂罪。

那樣的話,即平息了民憤,還赢得了朝野上下的支持和好評,簡直不要太合适了。

牟斌不想做那種傻乎乎的犧牲品,所以從他執掌錦衣衛以來,面上雖嚴苛冷峻,但實則手下卻極有分寸,從不做過頭的事兒。甚至在某些時候,還會暗暗對某些涉案之人給予些照顧。這也使得他在士大夫們的眼中,一改昔日錦衣衛的惡劣形象,從所未有的得到了文臣們的認可。

正是本着這個原則,今天蘇默來鬧騰的時候,他雖然沒有放水,但也沒多爲難蘇默。否則的話,真當錦衣衛是那麽好闖的?張悅這個英國公世子有面子不錯,可那面子要他這個指揮使給才算有,若是不給,那便什麽都不算,任誰也說不出個不字。

畢竟,張悅隻是英國公的兒子,還沒有真正襲爵,這是其一;其二,即便是真正英國公駕臨,可這裏卻是北鎮撫司衙門,隻對天子一人負責的所在。英國公再如何位高權重,卻也沒那個資格指手畫腳。

所以說,他能輕描淡寫的放過兩人,任其離去便已是天大的人情了。

然而事情做完了,他還是有些不踏實。别人如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怎麽想!

皇帝對蘇默有所求,自己這麽斷然拒絕蘇默,會不會打亂皇帝的布置?皇帝會不會遷怒?

反過來說,在某種程度上,自己縱容了蘇默的闖衙,也算是下了皇家的威儀和臉面,這麽做會不會讓皇帝誤會,覺得自己有私心?

這其中種種微妙,實在不好把握啊。如今這位天子,在外向以仁孝著稱。世人但凡提起來,便皆贊不世仁君。可是牟斌卻知道,這位天子仁則仁矣,卻絕不是前朝北宋時,那位以仁著稱的仁宗之仁。

北宋仁宗那是真的發自骨子裏的仁,便是對敵手都盡可能的從仁的角度出發對待。這也是爲何,他薨逝後,甚至連當時的敵國大遼,無論從遼帝還是臣民,都莫不恸哭失聲,哀悼不已的原因;

而自家這位弘治天子,他的仁隻是對忠于自己的人才會展露。若一旦讓他認定是敵人了,那酷戾的手段,便想想都令他不寒而栗。

牟斌可絕不曾忘記,昔日弘治帝剛剛繼位伊始,是如何犁庭掃穴般的打擊成化衆臣的。那叫個幹脆利索,果決狠辣。若有人看到當時那場面,又誰會跟一個“仁”字和這位聯系上?

牟斌微微阖目,心緒萬端的想着。正煩躁之餘,忽聽得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待到門前才将将停下,随即一個聲音在外喚道:“督帥,宮裏來人了,有旨意。”

牟斌微微一窒,連忙起身開門,卻見正是心腹魏敞躬身侍立着。眼見牟斌出來,急上前一步靠近,低聲道:“督帥,來的是杜大官。”

牟斌遽爾一驚,臉上不可自抑的動容起來。略一點頭,腳下又緊了幾步,直往前廳而去。

皇帝有旨意,往日最多就是派個小黃門跑一趟就是,何曾勞動過杜甫這尊大神?可以說,這十幾年來,杜甫已經俨然是弘治帝的化身一般了。能讓他親自跑一趟的事兒,這得是多大啊?

牟斌有些不淡定了。

“哎呀,杜大伴,怎的勞駕你親自前來了?斌迎接來遲,罪過罪過。”到的前廳,牟斌一眼看到廳中安坐的那個身影,可不正是杜甫是誰。連忙人尚未至,笑語歡聲便先傳了出去。雙手抱拳,邊邁步而入,邊唱諾賠罪道。

廳内,杜甫橘皮似的老臉微微抽動,堆起個假模假樣的笑容,也同時起身還禮,尖聲笑道:“都是爲陛下效力,何來罪過一說?督帥卻是客氣了。”

兩人都屬皇家家奴,平日裏多有交集,倒也不須這般假作。但是這畢竟是在宮外,兩人誰也不敢大意,露出什麽過分的熱情。否則一個天子近侍,一個密探頭子,走的太過親近想要做什麽?

是以,互相打着哈哈稍一客套,便直接進入正式流程。杜甫轉身往上位一站,牟斌則微微躬身在下首站定,屏氣凝息,靜待旨意。

然而杜甫卻并沒馬上宣旨,而是先四下掃視一圈,淡然道:“此乃單對牟斌一人之旨,無關人員便都回避吧。”

牟斌一愣,随即趕忙沖衆人揮了揮手。魏敞等幾個親衛不敢怠慢,踮着腳招呼着一衆下人瞬間走了幹淨。待到出的門去,又謹慎的回身将門也關上。

直到屋中隻剩下杜甫和牟斌二人,杜甫這才輕咳一聲,低聲道:“好了,此番聖上旨意乃是口谕,督帥好生聽着便是,不需跪接。”言罷,上前一步,附在牟斌耳邊,輕聲說了起來。

牟斌先是一愣,随即趕忙仔細聽着。隻是越聽越是驚訝,到的最後,已是滿臉的震駭不信之色,直勾勾的看着退後半步的杜甫,嘴巴張開又閉上,閉上又張開,卻是半響沒說出一句話來。

杜甫看的明白,眼底閃過一抹複雜,面上卻是再次點了點頭,示意他沒聽錯。

牟斌長出一口大氣,似要将萬般震驚都吐出去。随後又使勁閉了閉眼,将剛剛聽到的旨意消化了一番,這才重新睜開眼來,躬身道:“臣,領旨。必不負聖上所命!”

杜甫嘎嘎一笑,點頭道:“好,如此,雜家便先行告辭了。”說罷,大袖一揚,徑直推門而出,竟是半刻也不多留。

後面,牟斌目送着這老太監的背影,臉上滿是複雜難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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