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真的可以有。”
“這個真沒有!”
“唉,右帳汗王閣下,作爲一隻老王八,你非要一勁兒的不承認自己的一身王八氣,莫非你真的想要的是王霸之氣?哎呀,抱歉,這個才是真的沒有呢。”
“我說了沒……”
呃,等等,話說了一半,右帳汗王忽然一愣。這小豎子說的啥?老王八?他說的不是王霸之氣,而是王八之氣,他在罵我?他怎麽敢罵我?
右帳汗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再看看蘇默滿臉戲谑的眼神兒,再聽聽旁邊衆人也都反應過來,使勁壓抑着的吃吃的低笑聲,瞬間,右帳汗王一張老臉就漲紫了。
“小畜生,你怎麽敢……”他渾身哆嗦着,滿臉鐵青的戟指罵道。
“停!”一句話沒罵完,原本一直細聲細氣說話的蘇默,卻忽然大吼一聲,好懸沒把他吓個跟頭。滿臉驚慌失措的連退兩步,緊張的看向蘇默。
這小王八蛋說罵就罵,說打就打,完全不按理出牌,右帳汗王還真的怕他就此沖上來動手。這要猛不丁挨上兩拳,那可不要冤死?
衆人再次發出轟的一陣低笑。蒙古衆王公都是眼中露出不屑鄙視之意,作爲右帳汗王,卻被人一聲喝退,如此表現簡直是丢盡了蒙古人的臉。
右帳汗王退出兩步後也反應過來,不由頓時羞的滿臉通紅。然而蘇默卻仍是不肯放過他,緊随着上前兩步,戟指喝道:“你一隻老王八,才是真的畜生之身。大汗憐你年邁,準你列班左右,不過充當個吉祥物而已。何以竟如此大膽,竟敢谮越指責大汗的不是?你究竟是妄自尊大,不把大汗放在眼中,還是要圖謀不軌,欲圖謀反?你個老烏龜,好大的膽!還不退下!”
這一連串的逼問出口,直把右帳汗王唬的面無人色。剛剛因羞惱才鼓起的一口氣登時又再洩了,被蘇默最後一句“還不退下”喝的又是不由自主的蹬蹬蹬連退好幾步,一個趔趄,差點沒一屁股坐倒地上去。
這一下,旁觀衆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隻不過這次笑的已有些肆無忌憚了,卻大部分都是大明使團這方的人。而蒙古衆王公大臣們的臉色就有些難看許多。
若說開始,他們還都覺得這位往日嚣張跋扈的右帳汗王出醜是一件快事,那麽此刻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醜,這可就有些不是那個味道了。連帶着看向蘇默的眼神,也開始淩厲起來。
蘇默多精啊,馬上就感受到了這種敵視。當即又再上前一步,一臉的悲痛,長歎一聲道:“看看,看看你什麽樣子?不過幾句話而已,便驚吓成這個模樣,哪還有一點兒蒙古勇士的風采?你又怎麽配做這個蒙古的右帳汗王?要知道,蒙古勇士武勇之名,天下皆知。你今日這般表現,簡直太讓我失望了,完全就是給蒙古兄弟們臉上抹黑。如果我是你,就自己辭了這個右帳汗王,讓更有能力的人來做。比如這位兄弟,哎呀,一看就威武不凡、天生貴氣;還有這位,瞅瞅,瞅瞅,别的不說,單就這把胡子,就平添三分威猛啊。啊,還有這位……那位……”
這次輪到大明使團衆人捂臉了,節操,節操啊蘇副使!你前面爲了挑撥他們内讧也好,爲了自保也罷,谄媚他們幾句也無可厚非。可這連人家的胡子都谄媚上了,我去,咱還能有點底線不?
昔日三國時,曹操谄媚關羽,盛贊其須,可人家那是爲了求才,所以不但無損聲譽,反倒是成就了求才若渴的名聲。但是你呢,你這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好不好?
蘇副使嗳,刹車,刹車!快停!後面于冕老大人都咳的聲嘶力竭的了,就是爲了提醒他。估摸着再不趕緊停下,老爺子能把肺給咳出來。
蘇默總算是回過神來了,意猶未盡的砸吧砸吧嘴兒,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回來。臨了還加上了一句:“老烏龜,我是真心爲你好,一定要三思呀。”
“小畜……哇!噗!”好吧,這最後一擊出離的強大精準,果斷造成暴擊效果,再加上前面的連擊,右帳汗王圖桑一張老臉青了又紅,紅了又紫,紫了又白,張口一聲大罵不等說完,已是一口老血噴了出來,身子搖了幾搖,噗通一頭往地上栽去。
衆人齊聲驚呼,連忙七手八腳的上前将其扶起,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後背的,卻是怎麽折騰也不管用。右帳汗王眼睛閉的死死的,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大明使團這邊衆人這邊面面相觑,我去,蘇副使好強大啊,不是給這老頭兒直接罵死了吧。天呐,一直有聽過三國段子裏有諸葛亮罵死王朗的橋段兒,還當隻是誇張呢,今個兒可是真個見識了。哎呀,話說以後千萬别得罪蘇副使啊,不然惹出這般毒舌來,那死的冤不冤啊。
大明使團這邊衆人嘻嘻哈哈,如同迎接英雄一般将蘇副使迎了回來。隻是再看向蘇副使的眼神兒,不免就多了幾分敬畏之意。
那邊,達延可汗痛苦的閉上眼睛,心中這叫個無奈啊。原本蘇默一開始大罵的時候他沒攔,隻是也氣右帳汗王的嚣張,欲要借蘇默之口給他個教訓。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這右帳汗王竟如此不堪,竟然給人活活罵吐血了都。
好吧,你吐血就吐血吧,竟然還玩起裝死這一套來,這……這簡直是丢人丢到天邊去了,達延可汗現在真心想要掐死這老王八了。
對,右帳汗王就是裝死。旁人或許是真沒發覺,可達延可汗卻是看的真真的。那麽個死掐狠拍的,老家夥痛的手腳都勾勾了,偏生還要咬牙忍着,這尼瑪是騙人呢還是騙自個兒?
常聽聞海外有鳥,一受驚吓便把頭埋進沙中躲避。自以爲得計,殊不知那屁股撅的老高,早把自己暴露的一幹二淨了。眼前這一幕,是何其相似?
唉喲不好,既然自己發現了,以那小豎子的奸詐,又豈能瞞得過他?
這般想着,達延可汗下意識的那目光去瞟,卻正迎上蘇默清亮的一雙眸子,裏面滿是促狹嘲諷之意。
達延可汗當即就是胸口一悶,這憋得。
“擡下去,擡下去!傳薩滿好生救治,不可輕忽。”趕緊讓老家夥滾蛋,這尼瑪太沒面兒了。達延可汗臊着臉,揮手喝令人将右帳汗王弄下去。
“好了,咱不鬧了成不?各退一步,早早談定然後開始比賽,這都什麽時辰了……”看着右帳汗王下去了,達延可汗湊近蘇默低低的說道,語氣中又是憋屈又是無奈,還透着深深的疲憊。
這尼瑪,真心是太累了。不過一場簡單的比賽而已,愣是給整的*不斷、詭異難測,達延可汗也是醉了,再不想跟這小狐狸玩下去了。
此時此刻,他隻盼着趕緊将這事兒結束,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小瘟神送走。媽蛋,滾回你們大明禍害你們大明去吧,草原人民真心傷不起啊。
蘇默心領神會,回了一個了解的飛眼,把達延可汗驚的身子一晃悠,好懸沒一頭從馬上栽下來。
“十萬戶,最少十萬戶漢奴,不然我就……”
“十萬?你瘋了?沒有,最多八百戶!”
“你看,沒誠意了不是。九萬,九萬行了吧。”
“……你愛咋咋的吧,不賽就不賽。”
“嗳嗳,你看你這人,怎麽這麽心急呢。都一把年紀的了,一點也不穩重。好吧好吧,我再讓一步,五萬戶,我隻要五萬戶,可以了吧,減半了都,你别太過分啊。”
“……一千戶,你愛要不要。”
“你這,沒意思了啊,算了,大家一拍兩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一千五百戶!不能再多了!”
“三萬!三萬戶,這是我的底線了,你别逼我哈。”
“小豎子,是你逼我還是我逼你?兩千,我隻有兩千。”
“少來,我都早問過母兔兔了,你手裏絕不止這點。别鬧了,算了,我給母兔兔面子,一萬,一萬戶!什麽?還沒有,我操!你這是要耍無賴……好好好,五千,你要是說五千都沒有,老子也懶得啰嗦了,轉頭就走。”
“你,你走!你他媽隻管走!最多三千,這是我的全部了,你愛信不信。其他的是有,但都分在下面各頭人手中,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收攏。”
“成交!”
“……”
一老一少兩隻狐狸,在那裏簡直如同在菜市場上,爲了一斤豬肉貴五毛還是減五毛似的锱铢必較,隻把四周下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最後,終于還是以蘇副使棋高一着,得意洋洋的先勝一局。達延可汗滿面鐵青、唉聲歎氣着。沒辦法,誰叫自己籬笆不緊,自家閨女竟給人家策反了,直接把他這老子給賣了呢?
不是我無能,實在是敵人太無恥了。女大,不中留啊!達延可汗捶胸頓足,一臉的生無可戀。
那邊,圖魯勒圖紅着小臉低着頭,踮着小腳在地上畫啊畫的。哎呀,這死人,怎麽就把倫家給說出來了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好了,值得慶祝,第一輪談判圓滿成功。下面開始第二個議題,亦不刺駐地的問題。”蘇默抹了把嘴角的唾沫星子,伸手從弗朗西斯科使徒手中取過水袋,仰頭大大灌了一口潤潤喉,精神抖擻的乘勝追擊。
達延可汗臉色大變,猛地擡頭盯着他,低聲怒道:“小子,别得寸進尺啊。割地一事絕不可能,否則,我蒙古不惜一戰!”
蘇默臉上再次浮起優雅的笑容,豎起一根指頭搖晃着,“不不不,慷慨仁慈的大汗啊,我是一個高尚的人、純良的人,怎麽會那麽貪婪呢?談判吧,任何問題都可以談,不是嗎?隻要利益足夠!”
達延可汗頓時眼神一窒,緊緊抿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