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恨的牙癢癢,這老貨,你敢再假點不?瞅瞅,瞅瞅,你如果把嘴角那笑收了,我差點就真信了。
“那什麽,這麽好的天氣,眼光明媚的,殺人不太好吧……”蘇默踟蹰着說道。
達延可汗和衆人就一起翻白眼。這尼瑪,風高夜黑的,你跟我這兒說天氣大好、陽光明媚,他喵的小混蛋,咱能有點專業的素質,稍微認真那麽一點嗎?
不過算了,重點是台階、台階、台階!重要的事兒說三遍。隻要有台階下,天好還是天壞,夜晚還是白日誰在乎?
于是達延可汗很大度的慨然點頭:“好吧,既然有大明欽差發話了,此番便就此罷了。來啊,将此寮給本汗拿下,好生看管,不得疏忽!”
嘩啦啦鐵鏈響動,幾個人擡着門闆沖了過來,然後嘩啦啦又是一陣響,場中不見了什麽鏈奴繩奴的,毛都沒一根。
這速度,簡直了,蘇默看的目瞪口呆。你妹的,達延你這老貨,說好的矜持呢?體面呢?你一個堂堂大汗,這樣做真的好嗎?
達延可汗使勁兒的翻着白眼,哼,這時候老子跟你講矜持,你當老子是傻子嗎?沒有矜持才能矜持,沒有體面才能體面。
蘇默表示點三十二個贊!
大小兩隻狐狸間的互動沒人看的到,圖魯勒圖卻是心花怒放。愛郎能這般知心體貼,甚至大度的主動站出來迎合自己,給了父汗台階,給鏈奴說情,這不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嗎?
蘇郎對我這般情深義重,這一生還有何憾?兀木爾和圖桑阿烏格這般對他這種事兒,卻是再也不能發生了。
小菇涼暗暗下定決心,跳到蘇默身邊,将愛郎一條胳膊緊緊的抱住,心中愛意泛濫,恣睢汪洋。
感受着那份特殊的彈滑挺柔,蘇默有些醉了。果然是天氣晴好、陽光明媚啊。要不然咋這麽熱呢?熱的自家兄弟都支起了帳篷透氣兒……
走路有些歪,趕緊拉着母兔兔往座上坐了,用袍子将醜處擋了。小家夥不乖,必須鎮壓之!
圖魯勒圖小臉兒通紅,眼神兒媚的如要滴出水來。她雖年幼,但蒙古風情開放,自是早知一些人事兒了。此刻就倚在愛郎身邊,愛郎的某些異狀又哪裏瞞得過她。
哎呀,看上去好大,心好慌啊,跳的好快啊,身上也好熱。小姑娘有些醉了,腿心兒裏濡濡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出來了,讓她不由的渾身發軟,整個人都快埋進男人的身子裏了。
達延可汗看的眼眶子直抽抽,狠狠瞪了蘇默一眼。小混蛋,差不多點行了啊,不然老夫要發飙了。
蘇默眉頭一挑,毫不退讓的瞪了回去。你倒是發個飙給哥看看,看哥怕是不怕?信不信哥當場給你來個更有深度的。
達延可汗面色僵住,鐵青着臉敗退。
“兀木爾,你大膽妄爲,竟敢擅自把鏈奴放出來,差點沒釀成大禍。今日有大明欽差爲你說情,本汗便不發作與你了,還不退下!”
滿肚子怒火發不出來,這太憋了,必須要找個發洩的地兒。好死不死的,兀木爾還愣愣的擋在跟前,頓時讓達延可汗抓到了,唾沫星子如滔天大浪一般噴了過去。
兀木爾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簡直快要憋出内傷來了。倔強的迎着狂風暴雨,直到達延汗的情緒之潮稍稍褪去,這才猛的擡頭大聲叫道:“大汗,我不服!”
達延可汗大怒,豁然回身怒道:“混賬,你有何不服!休得啰嗦,還不給本汗滾下去。”
兩個金帳衛便走過來,扯着兀木爾往外去。
兀木爾使勁的掙脫,回身沖過來對蘇默大叫道:“姓蘇的,你若是個男兒,便與我比過,便與我比過。否則我永遠不服,絕不放過你。”
“趕出去趕出去!把他給本汗亂棍打出去!”達延可汗暴怒大叫道。
兩邊廂又走出幾個金帳衛,手中各提軍棍,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衆人看得心驚膽顫,大汗這是要動真格的了咩?金帳衛的軍棍啊,那豈是好挨的?曾有三輥便打死一個千戶長的前事,兀木爾怕是要遭了。
兀木爾也面色大變,額頭上大汗沁出,有心要跑,但心下實在不甘。左右衡量一番,腳下一邊慢慢往後縮去,一邊卻仍沖着蘇默大喊不停。
這般一來,所有人隻會當他是被大汗壓住,同情他的一片癡心忠心,卻不會再覺得他對明使有什麽不對的了。
蘇默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旁人被兀木爾瞞過,但以他的靈識卻如何瞞得過?這孩子倒算是個奸詐的,遠比那阿魯爾狡猾。又有一個陰鹜歹毒的右帳汗王在後出謀劃策、暗中挑唆,若是不徹底解決了,總是這麽纏夾不清,确實也太過煩人了些。
這麽想着,當即緩緩站了起來,擡手道:“慢。”
金帳衛腳下一頓,轉身去看達延汗。達延眉頭微微一蹙,随即舒緩開來,溫聲道:“明使有何話說?”
口中問着,眼神兒卻暗暗瞪着蘇默:小子,你又要搞毛線?别不知好歹,老子這可是給你解圍呢。
蘇默翻了兩個老大的白眼:拉倒吧,你這是給自個兒找面子,關哥吊事?還有,沒看那小子不依不饒的嗎,這事兒不解決利索了,還有完沒完了?
達延汗氣結,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笑兩聲,懶得再去多管了。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大有警告之意。
蘇默波瀾不興,淡然道:“大汗,左右連個奴隸都恕了,何必再來追究這位兀木爾兄?倒顯得好像是我大明使團理虧了似的。不過顯然這位仁兄有些誤會,那便請回當面說清楚了吧。”
四周衆人微微一愣,再看向蘇默的眼神便柔和了許多。這位大明使者先是大度寬恕了鏈奴的刺殺,又主動維護了大汗的臉面,此時又放任兀木爾的惡意,表達出願意溝通和談的意願,這般仁心敦厚,果然不愧天朝上邦的名士啊。
多數人至此,已是暗暗接受了蘇默這個人,覺得便自家别吉随了他,似乎也不是多麽不能接受的事兒了。
但也有不少人眼中露出不屑嘲諷之色,南人便是如此虛僞懦弱。被人這般欺負了,卻還要裝出一副胸懷寬廣的模樣,放縱敵人。活該他們被欺壓,早晚必被我大蒙古再次征服,以彰我大元神威。
兀木爾也是心下暗喜,不過他卻總算是長了記性,臉上絲毫不露聲色,撥開金帳衛的阻攔,返身大步走了回來。
先是對蘇默撫胸一禮,正色道:“好,蘇默你肯爲我說了句公道話,兀木爾很感激你。不過還是那句話,我蒙古男兒最重的乃是武勇,你若不顯露出些本事,就這麽帶走我們别吉,我等雖不敢違逆大汗之意,卻是休想讓咱們心服的。今晚這篝火大會,算是我的不是,角抵什麽的也不必說了。但我蒙古征戰天下,橫掃八荒,靠的便是騎射無敵。不若你我約定,明日再比一場,便比這騎射之術,若你能勝出,我便從此徹底服了你,再不跟你爲難,你可敢應戰?先說好,此番卻必須你親自上場,不可使人代替你,你敢不敢?”
此話一出,旁邊莊虎唐猛,還有常家兄弟等人都是面色一變,暗暗對蘇默急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答應。
這騎射之術,聽上去似好像并沒什麽危險,實則不然。要知道這會兒雖然已經有了馬鞍馬镫,但單以騎術而論,後天靠着苦練而成的中原之人,仍是比不過蒙古這個一出生便在馬背上成長起來的民族。
而所謂的騎射之術中,更不隻是簡單的賽馬,還伴随着各種對抗行爲。這樣一來,途中出現個誤傷什麽的,簡直不要太容易了。
角抵摔跤什麽的,好歹是在地面上,還是在衆人眼前。便算有個什麽閃失,大夥兒豁出去總能救援一二。但要是比騎射之術,跑出去不知多遠,那可真是鞭長莫及了。
這兀木爾看似公平的提議,其中大有奧妙,暗藏着滿滿的惡意,卻讓人偏偏無法當面指責出來,衆人如何能不急?
蘇默卻似乎完全沒看到,面上仍是那副平靜如水的模樣。聞言隻是深深看了兀木爾一眼,略一沉吟,便慨然點頭道:“雖然我身爲堂堂大明欽差,與你比什麽騎射實在有失身份。不過你既然說到了母兔兔身上,我若不應你,倒似真怕了你。也罷,便如你所願,明日你我一決雌雄!”說罷,大袖一擺,徑直返身坐下,再不理會他。
這般做作,分明就是以上對下的态度。兀木爾站在席前,隻氣的面紅耳赤,兩手握緊張開,張開又握緊,恨不得給這小子臉上狠狠捶上幾拳才解恨。
隻是看看他身邊胖爺等人目中森寒的殺氣,終是深深吸口氣,恨恨的看了蘇默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去了。
他這邊去了,蘇默這裏卻是炸了鍋。不用别人開口,圖魯勒圖便先擔憂的道:“蘇默哥哥,你怎可輕易答應他比什麽騎射?兀木爾雖算不得什麽我蒙古的巴圖魯,但是一身騎射功夫卻是端的不弱。而你……你,你終隻是個書生,如何比得過他?這……這,要不我去求我父汗,就不要比了吧。”
旁邊常豹也皺眉道:“默哥兒,你究竟怎麽想的?竟以自己之短,與他人之長相争,殊爲不智!”
更有蒙簡也開口道:“仙……先生,騎兵之道,非一二日間可成。我中原之人,先天便比這些個一出生就在馬背上的民族差些。你們兩人之間的差距,就更是天差地遠了去,以小人之見,怕是先生你連百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除非……”
說到這兒,他忽然一頓,遲疑的看了蘇默一眼,沒再繼續說下去。因爲他忽然想起來,眼前這位是誰啊?那妥妥的是一位仙師轉世啊。如果說一定有什麽蹊跷,那麽必定是這位仙師藏着什麽仙家手段,到時候一旦施展出來,那便一切都說得通了。
然而他這話卻不好明着說,隻能點到爲止,目光卻是期盼的看着蘇默。
旁邊常家兄弟等人卻目光一亮,急聲問道除非什麽。蒙簡卻隻是搖頭,哪裏肯說。再被逼的急了,隻推說是想說奇迹出現雲雲,衆人不由的大失所望。
蘇默卻是心中一動,他既然應承下來,當然就早有了應對之策,隻不過蒙簡倒是給了他有一番提示,讓他心中的把握更大了一些。
此刻眼見衆人擔憂,不由哈哈一笑,擺手道:“諸位但放寬心,我自有計較便是。”說着,對蒙簡微微點頭。
蒙簡登時面色大松,露出驚喜之色。旁邊常豹目光一閃,暗暗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