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大祭司

王帳後方的一處隐秘院落中,達延可汗側耳聽着前方忽然傳來的歡呼聲,臉上露出寵溺的微笑。但是随即笑容又再收斂,低頭看看手中捏着的一張章折,重重的哼了一聲,滿臉笑容瞬間化爲冰寒,轉身往裏面走去。

這是一棟不起眼的房舍,與四周環境完全不同。仔細打量下,就可以看出,這裏竟完全是一派漢人屋舍的格局,處處透着漢文化的古拙與典雅。

蒙古王帳深處,竟然會有這麽一處漢人的居所,這要是被旁人知曉,不知要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但是顯然對于達延可汗來說,所有這一切都極爲正常,但看他行止間的熟悉便能見一斑。

“你來了。”暗沉沉的屋子中,随着達延可汗邁步而入,傳來一聲蒼老低沉的語聲。便如是與普通人間的尋常問候一般,毫無半分面對一位王者的敬畏。

然而達延可汗竟然也一點都沒怪罪的意思,反倒是臉上露出難得的恭敬之意,輕輕的回了聲:“是。”這才又回身先将房門關好,随即往前幾步站定。

昏暗中有微響振起,漸漸的一點暈黃跳躍着,驅散了黑暗,将屋中一角顯示出來。借着這點明亮,這才看出,便在那一角落處,一個渾身黑色衣裝的人盤膝而坐。

這人滿頭發如銀雪,黑色的袍子穿在身上,倒不如說是披在身上更合适些,那是因此身形實在太過消瘦所緻。

随着此人慢慢的回過頭來,火光照耀下,可見一張皺褶滿布的臉,如同萬年老樹的樹身一般,顯示着這個老人的生命,已即将走到盡頭。

而在他身後有一張睡榻,此時榻上仰面躺着一人,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露出來的面容若是蘇默在這裏看到的話,一定會認出來,這人竟然是那個曾被他罵的吐血而走的慕雨田。

“慕兄弟怎樣了,可好轉了些?”達延可汗小步的往前探了探,低聲向老者關切的問道。

老者面皮微動,渾濁的老眼中露出哀傷痛恨之色,但随即轉爲平淡,沒回答他的話,隻是從袖中伸出一隻幹瘦的手指,指着前方一個蒲團點了點。

達延可汗歎口氣,沖老者先施了一禮,這才也在那蒲團上盤膝坐下。

“大汗此時而來,可是有什麽爲難的事兒了?”待到達延可汗坐定,老者這才平靜的問道。

達延可汗點點頭說是,将手中捏着的那張章折遞過去,低聲道:“剛剛接到明朝皇帝的信,意欲以其王室子弟納格根塔娜爲妻。此中究竟何意,我一時拿捏不準,特來求大祭司解惑。”

大祭司!這個一看便是漢家老者的人,竟然是蒙古的大祭司!這事兒要是傳出去,簡直不知要驚掉多少人的眼珠子。

在聽到達延可汗這番話後,大祭司始終波瀾不動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波動。慢吞吞的接過那章折,就着昏暗的燈火看了看,兩眼微微合上,一時沒有言語。

達延可汗卻并不催促,隻是靜靜的坐在那兒等待。小屋中一時寂寂無聲,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之聲響起,竟似完全沒有人在内也似。

半響,大祭司緩緩睜開雙眼,看向達延汗道:“大汗欲要如何應對?”

達延可汗臉上露出憤怒之色,恨聲道:“明太祖昔日有不合親、不割地、不賠款之國策,難不成我蒙古便遜了他不成。更何況,勒圖兒是我的格根塔娜,朱明的狗屁子孫如何配的上以她爲妻?我當然是嚴詞拒絕了。”

大祭司閉上眼,默然不語。

達延可汗愣了愣,皺眉遲疑道:“大祭司,難道您……”

大祭司微微搖搖頭,睜開眼睛,渾濁的目光定定的看着達延可汗,良久才緩緩的道:“此反客爲主之計也。大汗可做好了兩線開戰,與大明撕破臉皮的準備了?”

達延可汗一窒,臉上露出憋屈之色,猶豫片刻後,頹然吐出一口氣,黯然道:“還沒有。但若是能給我多一兩年的時間,倒是大可一試。”

大祭司便點點頭,又道:“既如此,那若大明以此爲由,給你扣上個藐視大明皇室的帽子,趁機明助亦思馬因和亦不刺,你将如何應對?”

達延可汗臉上便露出屈辱之色,忿然道:“那難不成我便要答允他們不成?”

大祭司微微搖頭,将眼睛又再緩緩閉上,平靜的道:“既然看破了其中的利弊,爲何不因勢利導,将計就計?我的時日無多了,大汗以後遇事,當多多思考,從多個角度嘗試解決問題,不可被憤怒蒙蔽了智慧。”

達延可汗一驚,失聲道:“大祭司,您……”

大祭司輕輕搖頭,“我感受到了上天的召喚,人力有時窮,生老病死卻是由不得人。”

達延可汗匍匐在地,大恸道:“不,大祭司,我還需要您的指點,爲我指引正确的方向。請您不要離開我們,我們需要您,蒙古需要您。”

大祭司微不可聞的發出一聲歎息,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掌,輕輕撫在達延的頭頂,如視兒輩。

達延汗此刻再無半分平日的睥睨桀骜,孺慕的感受着那隻幹枯的手掌傳來的溫度,心中難過至極。

沒有人知道,這個老人在他心中的份量。對外,所有人都隻知道這個蒙古名字叫作特穆爾哈達克的老人極得達延可汗的敬重,卻從無人知曉,這個老人其實并不是真的蒙古人,而是一個真正的漢人。

但也正是這個漢人,在他極年幼之時收養了他,将他養大成人,并且教導了他無數的知識,最終讓他得以入了滿都海哈屯的眼中,終于成就了今日威震草原的孛兒隻斤?巴圖蒙克汗之名。

老人的來曆很是傳奇,但卻從不肯跟他提起。不過那有什麽?他隻管信服他、恭敬他、奉養他便是。昔日匈奴有中行悅相輔,使得西漢文景兩代帝王不得不屈辱低頭,得成一代偉業。

而在他眼中,特穆爾哈達克、他的養父,也等同于昔日中行悅一般,甚至還要遠遠超過中行悅。那中行悅不過隻是個閹人,即便有些道行也不過隻是謀算陰詭罷了,真正的學問卻是差的太遠。

但是他的這位養父卻不同,跟随這位老人這些年來,他早已深刻的知道,這位老人是何等的智慧和淵博。外面人都隻當他是個天生的雄才大略的君王,卻不知那些個雄才大略,若沒有老人的教誨,便全是無根之萍。

他的二兒子濟農,烏魯斯博羅特爲何那般信服漢家文化?其根源所在,其實便也在此。

可是,今日,這位老人眼看油盡燈枯,怕是再也不能繼續教導他了。去日無多,生離死别,這讓他有種天塌下來了的驚慌,更是讓他心中有着撕裂般的哀痛。

“回複大明皇帝,便說你寵愛圖魯勒圖之故,不忍強行逼迫。兩家聯姻之事,可期之以來日,順氣自然最好。不日,蒙古将送别吉往大明遊曆,可請大明皇帝遍邀諸藩王子弟相見,當能擇出俊傑英才相配,誠爲美談。如此,此計可破也。”

特穆爾哈達克一口氣說到這兒,顯然對他身體負擔極重,連氣息都透出幾分疲憊來。

達延可汗大驚,連忙爬起來,過去輕輕的撫着他胸腹,幫他理順氣息。

待到老人慢慢恢複過來些,這才爲難道:“大祭司,大明遠在千裏之外,勒圖兒若去了京城,那……那……”

“糊塗!”安靜的老人忽然暴怒起來,厲聲喝道。

達延可汗吓了一跳,不敢多言,忙又伏到地上,請老人保重。

老人喘息了一會兒,歎息道:“兩家聯姻,乃是國事,必要大張旗鼓、宣示天下。若此,又有誰敢行大不韪之事,對勒圖兒爲難?我料勒圖兒燕京之行,必将無驚無險,你大可放心便是。”

達延可汗不敢再辯,諾諾應了。心中卻又是憋屈又是難過,臉上便不由的露出黯然之色。

特穆爾哈達克閉着眼,卻好似能看穿他一般,歇了歇又繼續道:“我聽聞此番大明欽差副使,喚作蘇默的,很是被勒圖兒中意,欲要召爲驸馬可對?”

達延可汗一愣,苦笑着點頭說是。

特穆爾哈達克冷冷嘿了一聲,兀自閉着眼睛道:“此人當着重留意,萬萬不可小觑之。如老夫料不錯,其日後必爲禍亂源頭,對蒙古危害巨大。如今若能借此一事,正好行一石二鳥之計,既全了大明皇帝臉面,又能借此出去此寮。嗯,倘若此人因此死于大明宗室之手,正好也斷了圖魯勒圖的心思,你這做父汗的,也便不用爲難父女之情了。”

達延可汗愣住,随即大喜,急問道:“這話從何說起?其中可有奧妙?”

特穆爾哈達克幹枯的臉上忽然顯出一片陰森之意,一閃而逝。緩緩睜開老眼,示意達延汗上前,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達延汗先是迷茫,随即眼睛卻是越來越亮,最終不由的滿面笑容綻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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