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神助攻?這才是!符寶遭到表揚了,不由的得意的挺起小胸脯,笑靥如花。
楊慎滿臉如同滲血,連眼角都似要掙裂開來。渾身哆嗦着嘶聲叫道:“蘇默,你安敢如此辱我!我跟你拼……”
“辱你?”蘇默詫異的截然打斷,随即撇撇嘴不屑道:“我閑的蛋疼啊,沒那工夫。”
楊慎這被噎的,隻覺胸臆間一口氣不上不下的,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旁邊一人在後悄悄扯了扯他,低頭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楊慎微微一震,怨毒的瞄了一眼蘇默,眼神中的瘋狂之色漸漸褪去。
嗯?這是被提醒了?誰這麽多事?蘇默眼睛一眯,凝神盯了那個說完就躲到後面去的人影一眼,略一轉念,随即露出恍然之色。
華龍!那位戶部給事中之子,當日曾在武清文會上充當李兆先那死鬼的急先鋒,幾番跳出來跟蘇默鬥法,結果被虐的不要不要的,差點沒成狗。
後來李兆先病死,他沒了依仗,老實過一段時日。但是再後來,因着他老子參與彈劾科舉舞弊案一事兒,聲威大震,又再京裏抖起來過,甚至比當初跟着李兆先時還要嚣張。
及到舞弊案最終雷聲大雨點小的倉促落幕,他老爹的同黨林廷玉直接被打落塵埃,他老子也因此受到牽連,不得不縮回頭去,這才讓他不得不再次夾起尾巴,泯然衆矣。
若不是今個兒,蘇默甚至都要快忘記這個人了。想着往昔的一幕幕,他特意留神注目了人群一眼,果然從中看到了當初武清文鬥的另外幾個公子哥兒也在其中。
其中一個,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出奇的還帶着幾分擔憂之意,讓他倒是不由的愣了一下。略微回想了一下,才猛地記起來,那人似是禮部尚書徐瓊之子,叫什麽徐宸的。
當日武清文會之上,這個少年曾以一手頗爲不俗的琴藝技驚四座,按說本當因而揚名立萬。結果不成想,卻遇上蘇默這個穿越的妖孽,以後世成熟的經典曲目,作弊般的給生生比壓下去,打擊的小正太不要不要的。
不過這小家夥似乎人本性不錯,黯然過後,卻是對蘇默也不記恨,反倒更生出敬服親近之意。
今日這宴會本就是遍邀京中各家才俊,徐宸作爲禮部尚書家的公子,當然也在受邀之列。這才有了此刻雖然跟在衆公子哥兒裏面,卻暗暗爲蘇默擔憂的一幕。
對于這樣的朋友,蘇默從不吝于自己的友好。當下微不可查的對徐宸微一颔首,給了個放心的眼神。那邊徐宸登時暗松口氣,随即便是眼底一抹喜色閃過。
好了,接連鬧事的都被鎮壓下去了,衆人也便紛紛歸位,重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這可是小公主的祈福文會呢,皇後娘娘好一番心血,若是就這麽半途收場了,你讓一國之母如何下得來台?
所以,大夥兒都誰也沒有多提一句,完全如同什麽事兒也沒發生似的,三三兩兩的散開,繼續之前的吟詩作畫,一派樂央央的場面。
然則對于某些人而言,卻是怎麽也沒臉繼續留下來了。比如魯王世子朱陽鑄,又比如大腰子……呃,好吧,随便給人起外号是不對的。應該是楊慎,楊神童。
朱陽鑄臉皮厚,旁邊幾個稍稍勸解幾句,便也就順水推舟的重新坐了回去。甚至還特意沖蘇默這邊昂了昂腦袋,那意思就是:老子就不走,你待怎的?
蘇默表示對這種中二少年很無語。一個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的傻缺,他要是認真了的話,豈不也把自己放進傻缺行列中了?丫愛走不走,蘇小太爺根本懶得搭理。
可對于另一位堅決要走的,蘇默卻不想那麽輕易的放過了。當然,一來是大腰子實在自己作死,你說面兒都丢了,要走就俏沒聲的走了多好?非要先扔下幾句場面話,這頓時給了蘇默出手的空子了;
而其二,蘇默還有最重要的謀劃沒放出來呢,哪肯就這麽讓人走掉?尤其是,還是大腰子這麽個重要的人物!對的,在楊慎忽然跳出來,突兀的顯露出對蘇默滿滿的惡意之後,蘇默就将楊氏父子列爲了黑名單上的重要人物了。
“蘇讷言,今日場合不對,本公子暫且不與你計較。且待來日,咱們再來比過。倒要看看你這所謂的燕市公子,究竟有何能耐!還是說不過是個欺世盜名之輩、無恥卑鄙之徒!”
楊慎昂着小腦袋,努力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傲然對蘇默宣戰。随即不等蘇默回應,又對亭子裏張皇後躬身施禮道:“娘娘,晚生今日身體不适,請先告退了。之前一時情急,無禮之處還請娘娘寬宥則個。”
張皇後對這幾個帶頭在自己閨女祈福文會上鬧事的家夥早有不喜。隻不過一來朱陽鑄畢竟是皇室子弟,她也不好就此撕破面皮;而蘇默又對太康有救命之恩,更是自己皇兒的朋友,于公于私都不好過于苛責。
所以,此時對這個也在鬧事其列的楊慎也是生出了幾分惱意。如今聽他要走,自是不會挽留,當下隻是淡淡颔首,便要揮手打發了事。隻是還不等她那“去吧”兩字出口,冷不丁旁邊蘇默卻搶先開了口。
“你大膽!”剛死皮賴臉跟着在亭中一角落座的蘇默猛的拍案而起,一聲斷喝,吓的裏面幾個貴女一哆嗦,差點沒把手中杯子都扔了。
“走?你待要往哪裏走?”無視亭裏亭外衆人詫異的眼神,蘇默兩步站到台階上,冷然喝問道。
園中所有人都是一靜,都是面面相觑起來。怎麽個情況,這是要非得今日就整出個一二三來?哈,這倒是好熱鬧看了。
一起子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相互對視一眼,都是瞬也不瞬的盯着這邊,等待着接下來的好戲登場。
亭子裏,張悅臉兒都綠了,心中暗暗叫苦不疊。這哥哥又要做什麽?已經鬧得差不多了吧,再繼續的話,可就不是打楊慎的臉,而是在打皇後娘娘的臉了。
可這種場合,他卻又不好站出來說話,沒奈何,情急之下伸手過去,使勁戳了朱厚照一下,對着那邊使了個眼色。
朱厚照本來還興高采烈的等着看戲呢。話說小太子之所以喜歡跟某人整日胡混,不就是被每每總要搞出些熱鬧才吸引住的嗎?一如之前的離奇登場,還有剛剛的紛亂場面,可以說都讓小太子激動莫名,大感有趣。
不見連旁邊的符寶小姐姐都兩眼放光,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嗎?這簡直是太刺激了,太讓人心潮澎湃了。果然蘇讷言就是蘇讷言,不愧爲自己一眼就相中的,唯一的知己好友哇。
好吧,這位厚照太子果斷是标準的損友,也是大多時候裏的豬隊友!某些時刻,這貨牙根就是敵友不分、結果不顧啊。隻要有熱鬧看,其他都是浮雲……
不過好在這貨總算是個反應夠快的,被張悅狠狠戳了一把,再收到張悅的眼神示意,終于是回過神來。當下連忙蹦起來,搶過去拉蘇默衣襟,低聲道:“默哥兒,你……”
蘇默轉頭看他一眼,以目示意。朱厚照一呆,那話便又咽了回去,隻是對身後那邊暗暗使眼色。
蘇默順着眼色看去,果然見張皇後此刻眉頭微微蹙起,臉上有不渝之色。
而另一邊,楊慎也回過神來,不由的怒發天膺,咬牙道:“你待怎的?!”
蘇默卻不理他,屁颠屁颠跑到張皇後跟前兒,搖頭頓足道:“娘娘,娘娘啊,這事兒不對,他不對啊。”
張皇後微微一鄂,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他等他解釋。
蘇默一臉的激憤之色,慨然歎道:“今個兒若是别的名目便也罷了,誰願來誰願去的,大可自便就是。可既然是爲了秀兒祈福,哪怕隻是名義上的,但終歸卻是要着落在秀兒身上的。既如此,那這來了又走的算什麽?又會不會對秀兒不好?秀兒的命是臣付出諾大代價拖回來的,卻是容不得半分不妥的!”
他這番話一出,張皇後當即動容不已,原本那風輕雲淡的神情也繃不住了。
原本她就對自己閨女的病患得患失,總有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對于當時蘇默救治小公主時的神秘之處,也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畢竟嘛,那麽多太醫高人的,甚至連号稱有大能的張真人都束手無策,偏偏蘇默隻是進宮幾次,就那麽默默坐了一會兒,閨女的病就痊愈了,這實在是解釋不通啊。
但是眼下,蘇默終于說出了“付出諾大代價”幾個字來,甚至連對小公主的稱呼,都毫不避忌的直接以閨名相稱了,可見是真急了。能讓一直以來都穩得八風不動的蘇默着急了,又是關乎自己寶貝閨女的身家性命,由不得張皇後也不由的重視起來。
“可是……那……”張皇後不由有些糾結起來,目光瞄了亭外一眼,不知該怎麽說才好。
蘇默昂然道:“娘娘莫急,隻需靜觀便是。且待臣去正言教之,不遺疏漏。”
張皇後長長松口氣兒,欣慰的點點頭:“好好,默哥兒,便都依仗你了。”
旁邊小公主聽到一再提及自己的名字,好奇的轉動着大眼睛看着。蘇默轉身蹲下使出摸頭殺,給了她個大大的笑臉寬慰,小公主便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随即,蘇默緩緩站起身來,轉頭向亭外的楊慎看去,嘴角邊浮起一抹詭秘的笑容。這抹笑容落在楊慎眼中,頓時讓他有種不妙的預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