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後悔

錢甯站在朱宸濠面前,微微低着頭,雖然竭力保持着平靜,但身子不可自抑的微微顫抖,終究是出賣了他此刻的緊張。

在他身後,小手巾忠兒早已吓的趴伏地上,連頭也不敢擡。對于他而言,大太監李廣已經是天一般的人物,而眼前這位卻是一位藩王,比李廣更不知尊貴了多少倍,如何能不讓他害怕。

有人說了,太監這種物種,整日裏就生活在皇宮内院裏的,每日裏所見的都是皇帝皇後的,怎麽可能碰見一個外來的藩王就吓成這樣?

其實不然,别說忠兒隻是一個根本不入流的小手巾了,便是如李廣這般大太監,也不會經常看見皇帝。除非像杜甫那樣的随侍跟班,又或者翰林侍讀、起居舍人這樣的近臣,否則便是内閣大臣都不可能做到每天都能見到皇帝。

也正是如此,李廣才心茲念茲的觊觎杜甫的位置。也才有了許多橋段中,多數壞事兒總是與皇帝身邊的太監、侍從有關。因爲這種人雖然身份卑微,但架不住離着天子近啊,他們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後宮的後妃們的能量都大。說不定那句話,就堪比枕頭風還要有威力。

而像忠兒這樣的最底層雜役,别說皇帝了,除了他伺候的李廣外,甚至連許多大太監都從不曾見過。他的人生便隻有那個小院子,經年累月看到的,便隻是頭上的那一方天空。

幸運的是,他機緣巧合的認識了錢甯,這讓他比其他的小監們,總算是多出了幾分亮色。從此他得以走出了那個小院,多了那個避風巷般的假山石林,也多了一份友情。

然而,誰又能知道,這于他而言,真的是幸運嗎?沒人知道,至少現在沒人知道。

而今日兩人之所以在這裏出現,正是源于那日兩人在石林裏的密謀。

錢甯因着年齡的緣故,又有他養父錢能的照拂,不但在宮裏自由許多,也因此消息靈通的多。由此,自然便知道了皇帝下旨,令諸王子侄入京的事兒。

而更巧的是,他還幸運的接觸到了一位極好的大人物。這位大人物性子極是溫和,對誰都彬彬有禮的,便是如他這般低下的小人物,也從不輕視半分。

不,那已經不能說是不輕視了,簡直就是投緣。是的,那個大人物就是這般說的,投緣。每次見了他都是笑眯眯的喊他“小錢”,時不時的還塞給他些好吃好玩的物件。

雖說錢甯能感覺到,這位大人物對他似乎并不是真如他所言那樣,隻是單純的投緣,更多的,似乎是想通過他了解一些太子的事兒……

好吧,錢甯每每思及此事,總是立即将這個念頭壓下去。他和太子混的再熟,但終歸是上下有别,遠未到親密的程度。即便是真有人别有用心,又能從他這裏得到什麽呢?若真是要打探太子的隐秘,遠不如去收買劉瑾那幾個更靠譜。

所以,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相信,這就是投緣。

而也正是因着這份投緣,才讓他在得知了好朋友忠兒的難處後,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帶着好朋友來向那位大人物求肯,若是能讓大人物看中,将忠兒收了到身邊伺候,那李廣的陰影便也就再不能困擾忠兒了。

至于說那位大人物有沒有這個能力,錢甯毫不懷疑這一點。因爲,那位大人物不是别個,正是眼前這位甯王殿下。

堂堂甯王殿下,看中一個小太監,要過去伺候,這事兒簡直太簡單不過了。李廣便再如何勢大,也絕不敢放半個屁出來。

而如果這事兒辦成了,不但能解決了好朋友的難處,還能将自己的人脈延伸出去,等若是日後多了一條路。養父錢能在日時,時常嗟歎自己的路子不夠寬,要不然也不會最終隻落得個僅以身免的下場。

昔日成化時,雖然大多數人都下場悲慘,但也有些人因爲有人幫着說話,得以平步青雲,搖身一變成了人上人便是這個道理。

所以,在錢甯小小的心思中,交往越多的朋友越好。如果能将朋友交到天下到處都是,那便可無處不可去的,再不用走養父的老路了。

而今天,正好宮裏有個往各家世子送賜賞的活兒,他便積極的接了過來,然後拉了忠兒過來。想着,或許有機會央求一二,将這事兒給辦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找過來後的時機那麽的不湊巧,正好聽到了魯王世子和甯王的對話。從話裏言間不難猜出,針對那個蘇默的陰謀,竟然都是甯王殿下背後出的主意。

他對蘇默并沒多少了解,但是占着在宮裏行走的便利,還是比外界更多知道些内情。貌似,聽說聖上對那蘇讷言頗有些看重,最近很有幾道密旨下去,都是跟那個蘇讷言有關的。

而甯王殿下,竟然在背後算計那個蘇默,這……這豈不是在跟聖上打對台?這麽一想之下,頓時就是一身的大汗。不知爲什麽,往日裏甯王或有意或無意的,向自己問詢關于太子諸般事兒的一幕幕,猛然清晰起來…….

錢甯現在還是太小,他猶自懵懂着,搞不太明白其中的意義,但這卻不影響他天生的直覺。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顫栗,似乎自己被某個存在注視着,冷厲而陰森。莫名的巨大的危機感,如要鋪天蓋地般将他湮沒……

他驚恐的想要躲閃,卻不料終是來不及了。廳中甯王殿下精光閃閃的眸子望過來的那一刹那,注定了他再也無法脫身了。

“小錢,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可是哪裏不适嗎?”眼前的甯王還是那麽的溫洵和熙,平易近人。可不知爲什麽,此時此刻落在錢甯眼中,卻隻覺得說不出的恐懼可怖,恍惚間,似乎在那溫和的背後,有一雙毒蛇般的眸子散發着幽幽的冷光。

“沒……沒,呃,多……多謝殿下關心,小的很好,真的很好。”他強自鎮定着,明明想要表現的與往常一樣,但卻怎麽也控制不住,嘴巴如同塞了個胡桃也似,說話都磕磕絆絆起來。

甯王就看着他,靜靜的一言不發。錢甯隻覺得背後一道冷氣直往上竄,那無形的壓力,讓他險險就要跪倒下去,将一切所思所想都和盤托出。

但是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行!一旦他真的那樣做了,等着他的結局,便是萬劫不複、屍骨無存!所以,哪怕他再如何不堪,也拼命咬牙堅持着。

他暗暗的催眠着自己,沒有事兒,什麽事兒都沒有。所有的猜想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一個少年的胡思亂想根本不會成爲事實,也絕對不是對王爺的惡意,自己不需要緊張,不需要害怕!對,不緊張!我不緊張!

他不停的在心底念叨着,額頭上的汗一滴滴滾落下來,淌成了小溪一般。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結了,恍惚中如同過了千百萬年似的。

就在他眼看要堅持不住了的時候,終于,對面的甯王殿下展顔一笑,又再恢複了往日春天般的和熙,擡手拍拍他肩膀笑道:“你這小子,往日裏那般跳脫,怎的今日如此老實?本王還當你改了性兒呢。說吧,你這麽晚忽然跑來見我,是不是有什麽事兒啊?”說着,目光斜斜瞟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發抖,卻不敢擡頭的忠兒。

忠兒雖然年幼,又特意換了一身衣裳,但是朱宸濠家中見多了太監,便是離着十裏地都能聞出那股味兒,又怎麽會看不出這是個閹人?

隻不過他隻當是這個小家夥又是個自己去勢,想要求富貴的,倒也沒太在意。

這個時代,宮裏沒過幾年,都會從外面收些雜役,許多窮苦人家過不下去了,便多有将自己孩子閹割了,巴望着能就此進去。雖然沒了傳宗接代的指望,但終歸也是一條活路,好過在貧苦中死去。

而這種詭異的慘況,曆代君王都有明令禁止,但卻久禁不絕。此時還算好些,到的再往後辮子朝時,更是形成了全以這種閹人聚集的村落,可謂世間奇聞了。

朱宸濠心思深沉,自然早看出錢甯的不對勁兒,但他卻另有打算,這才以目示意,給錢甯一個說話的台階。

錢甯果然機靈,大松口氣兒之餘,擡手不自覺的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這才将宮裏賞下來一些物件的事兒說了。待到說完這事兒,目光瞄了瞄被拉起來,仍顯得畏畏縮縮的忠兒,臉上露出踟蹰之色,嗫嚅着不知該如何開口是好。

他畢竟是個伶俐的,朱宸濠可以不當回事兒的說跟他投緣什麽什麽的,那是上位者俯視下等人時的一種大度和寬容。便被人說起,也隻能贊一聲賢王仁愛;

可如果他真拿這話兒當真,跟一位王爺說什麽投緣,那可就是不講上下尊卑,狂悖無禮了。

當日他沖動之下,光顧着算計其中的得失利弊去了,就那麽拍着胸脯承下了此事。可現在真事到臨頭了,卻猛然省悟過來,自己區區一個下等人,又哪來的資格,去要求一位王爺關注一個小太監?

這話說不說的出口是一回事兒,說出來了能不能辦又是另一回事兒了。而且,一旦忠兒的身份表露了,一切便再無挽回餘地。甯王若真是顧着自己的周全還好說,那樣最多就是個不允罷了;

可如果實情不是那樣的,甯王一旦翻臉,那自己和忠兒兩個,就都别想着再活了。要知道,宮裏的太監也好,宮女也好,還有雜役侍衛等等,都是皇家的家奴。

一個家奴,竟然想着自己挑主子,這簡直是膽大妄爲,悖逆扛上的大罪!而甯王是什麽人?說一千道一萬,那還是皇家朱姓之人,他又憑什麽爲了一個家奴,去做有違皇家規矩的事兒?

想到這兒,錢甯忽然再次冒出了一身的大汗,爲自己的輕佻後悔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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