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喊聲叫一個溫柔,叫一個酥軟,叫一個銷魂啊。蘇默等人齊齊不由的打了冷顫。
一個大男人,居然能發出這種聲線,尼瑪,實在是讓人受不了啊。
泌兒妹妹?這家夥原來和王泌這麽熟嗎?張悅和徐光祚下意識的都看向蘇默,臉上那神氣說不出的詭異。
蘇默一腦門的黑線搭下。你妹的,一個兩個的這都是啥眼神啊?怎麽看都有種同情中帶着敵忾,好像蘇某人頭上忽然綠光大放一樣。媽的,老子和那個王泌沒關系好不好?蘇默這個冤啊,太蛋疼了!
這三人一時無語,徐鵬舉卻是如釋重負。目光望向剛剛發出盛贊的何女俠,忽然發現這兇婆娘還是很可愛的嘛。你看,隻一句話就給徐小公爺解了圍,将火力全部吸引走了。好人呐!
至于說又被喊“淫賊”了?這個,不要在意細節嘛。徐小公爺這一刻心胸忽然很寬廣,非常滴寬廣。
王泌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微微向旁讓開一步,淡淡的道:“哦,原來是李世兄。隻是還請李世兄自重,王泌家教甚嚴,世兄如此稱呼,實在是不妥。”
她心中暗暗歎息,不是說此人被李東陽禁足了,要全力準備,參加這次的鄉試嗎?怎的竟會出現在這武清縣城?早知如此,便給鹿亭也遮上面巾才是。
她乃是極聰慧的女子,方才固然是因爲何瑩突然的一聲喝彩将李兆先的目光引了過來,但真正因而認出了她的原因,卻是跟在自己身邊的小丫頭鹿亭。
小鹿亭畢竟年紀幼小,這一出一出的事兒目不暇接,讓小丫頭頗是惶惶,一直便死死的拽着自家小姐的衣襟。
那李兆先自然是認得鹿亭的,方才目光便是先落到鹿亭身上呆了一呆,那再認出自己來當然也不是什麽難事了。
而小丫頭鹿亭呢,這會兒固然是有些不知所措,但同時小心思裏也充滿了詫異。
自家小姐不待見這個李公子沒錯,往日相見也都是不假辭色也不錯。但兩家終究是有些交情了,所以王泌雖然每次都是淡淡的應對,卻從不曾像今日這般,一出口就給了李兆先這麽大一個難堪。
尤其是當着眼下這麽多的人,小姐那番話不啻于狠狠的打臉了。而且,似乎還有些刻意顯示跟這李公子不熟的意思。
所以,下意識靠緊了些小姐的同時,鹿亭還是忍不住仰頭去看小姐,大大的眼睛中滿是詫異探尋之意。
王泌與她朝夕相處,小丫頭眼中此時那點疑惑哪裏會看不出?心中沒來由的忽然一慌,随即便又是羞惱又是不自在的。莫名的煩躁的瞪了一眼小丫頭,心中卻也對自己剛才的表現多出幾分奇怪。
李兆先果然被打擊到了,向前的腳步頓時就是一頓,滿臉的驚喜也瞬間凝滞僵住。下一刻,便由白轉紅,由紅轉青,然後便徹底黑了下來。一個身子也是不可自抑的微微顫抖着,望向王泌的眼中震驚之餘全是滿滿的不甘和憤懑。
這個賤人,這個賤人竟然如此對待自己!枉自己這般苦苦鍾情于她,何以竟換來今日如此羞辱?自己到底哪裏不好?哪裏不好?!爲什麽?究竟是爲什麽?
他僵在了那兒,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心底宛如咆哮的火山一樣呐喊着。
這一刻,嫉恨羞惱之下的他,早沒了先前那溫潤君子的模樣,臉孔扭曲,表情猙獰,目中噴火直勾勾的瞪着王泌,直如同欲擇人而噬的野獸。
這讓小丫頭鹿亭更是驚恐,死死拽着王泌的小手都不由抖顫了起來。不單是她,便是一旁的何瑩也是有些心底發憷。
隻是何女俠畢竟是何女俠,哪怕心底再發憷,臉上也是不肯示弱的。女俠嘛,女俠會怕惡勢力嗎?必須不怕啊。
不過,這麽多大男人對幾個弱女子兇神惡煞的相向,難道旁觀那些人不該站出來伸張正義嗎?對,他們應該如此,否則便不配爲男兒!自己應該點醒他們,這是喚醒他們正義之心的舉動,不是害怕。對,不是害怕。何女俠使勁攥攥粉拳,暗暗給自己找到了相當合适的理由。
于是,下一刻,她的目光轉向了蘇默幾人這邊。
“喂!蘇小賊,你還是不是男人,就這麽眼睜睜看着這惡人欺侮泌兒姐姐嗎?虧泌兒姐姐一直維護你,你的良心真讓狗吃了嗎?”
蘇默頓時就是一陣的天雷滾滾,這尼瑪躺槍可以這樣中的嗎?什麽叫一直維護我啊,我和她才剛認識不到半天好吧,甚至話都沒說的上幾句,這咋就跟不是男人扯上了,還良心讓狗吃了。你妹的,自己這得多衰的運道才能碰上這種奇葩事兒啊?
蘇默這個悲憤喲!死拉拉,你究竟要搞哪樣?
死拉拉顯然并不在乎某人的悲憤,沖蘇默喊完這一通後,矛頭一轉,又将炮口對向了另一個人。誰?徐鵬舉徐小公爺。
“淫賊,你方才說的倒是大義凜然的,怎的這會兒就蔫了?光說不練,莫非你就頂着張嘴嗎?上,打倒他!去狠狠的毆打他、教訓他!那才是言行一緻大丈夫。”
徐鵬舉頓時淚流滿面了。豬隊友啊!這尼瑪真真的就是蘇老大說的豬隊友啊!都這會兒了,怎麽就調轉槍口沖自己人開火了呢?糊塗了吧你,搞搞清楚目标好不好?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啊?
唉喲不對!這婆娘不是糊塗了,這是禍水東引啊。徐小公爺心底哀嚎了半天,正幽怨的看向某隊友時,不經意間卻發現這位隊友閃爍的目光,不由登時猛省過來。
什麽可愛,什麽好人,全都是假的,假的!我要收回剛才的贊美,這婆娘壓根就是天生惡毒、卑鄙陰險的産物!
這一刻,徐小公爺覺得很受傷。他覺得自己被欺騙了,還是感情上的欺騙。哥好容易純潔一次容易嗎?醬紫真的好嗎?
徐小公爺面色凄苦,淚汪汪的看向蘇老大,他很想求安慰啊。那婆娘,那婆娘這會兒了,還喊自己淫賊,她……她……她她……
蘇默歎息一聲,同情的看了看徐鵬舉,搖頭歎道:“過了,真的過了。”嘴裏低歎着,擡手拍拍徐鵬舉肩膀以示安慰。
張悅和徐光祚對視一眼,同時上前一步,擡手,然後做出同樣的動作。
徐鵬舉傻眼了,這……這就完了?重點呢?重點是你們把招接過去啊,不能讓我一個人扛啊兄台!
蘇默仰首向天,長長吐出一口氣,滿臉是說不出的抑郁,眼神看都不看他一眼。
張悅徐光祚低頭看着腳下,哎呀,有螞蟻在打架,好有趣的樣子…….
幾人忽然都不說話了,何女俠沒等來預計的結果,不由的登時急了。眼珠兒一轉,扯着王泌主仆幹脆大步走了過來,一邊大叫道:“好,果然都是好男兒。不用喊了,我們自己過來了。别讓我們先走,我們不走,我們就在這裏,在你們的身後爲你們助威。看你們痛打這惡心的惡人!伸張正義!”
何女俠一臉的凜然不屈,滿面的贊賞激昂。蘇默和徐鵬舉好險沒一頭栽倒,痛打惡人?有嗎?我們什麽時候有說啊?你們不走?大姐,祖宗!你們還是走吧,求你走吧行不行?
蘇默這會兒确實想打人了,不過不是打惡人,而是打這個奸詐的死拉拉。
對于對自己起了殺心的李兆先他當然不會放過,可那總要暗中進行好不好。畢竟人家身後站的是堂堂内閣大佬啊。要是真這麽明打明的動手打了人,不啻于當場掌掴李東陽的老臉了。
蘇默絕不認爲李東陽是屬忍者神龜的,能唾面自幹,被人打臉後能當沒事兒發生。他也不相信李東陽會自律至嚴,真的去查明誰對誰錯什麽的。就算肯去查,那也是做給人看的把戲。最後的結果,絕對是将一大堆的罪名扣到自己幾人的腦袋上,然後正大光明的明正典刑。
這個死拉拉做俠女做的腦子秀逗了。她真以爲李兆先會動手嗎?那好歹也是當朝大學士的兒子好吧,就算再愚蠢,也絕不會做出這種授人以柄的事兒來。更不要說,是當衆對幾個女子施暴這種惹人非議的事兒了。
蘇默很鄙視何拉拉的智商,這眼力價兒、這手段簡直太沒技術含量了。在他看來,這種争鬥,來不來的就直接對敵人進行肉體打擊是最下等的手段。想法子打擊對方的精神,摧毀對方的意志才是王道。
顯然,李兆先果然不是低能兒,人家對得起高能人士血脈的因子。
目光随着王泌三人移動着,直到看見最終在蘇默身邊站定,臉上又是一陣血色湧起,須臾,那血色卻漸漸褪去,隻餘一種鐵青。
臉頰不可自抑的突突抽搐着,咬了咬了,忽然閉上了眼睛。半響,才睜開眼睛望向蘇默,冷冷的道:“你不是号稱才子嗎?那麽,可敢當着天下人的面,接受某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