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講數

四海樓上,蘇默一句話出口,讓氣氛蓦然緊張起來。

龐士言此刻先前的慶幸早飛的沒了影兒了,心下隻一個勁兒的念叨:就知道是這樣,就知道是這樣,原來小世子沒存了找蘇仙童麻煩的心,可蘇仙童卻存了找小世子麻煩的心啊。天啊,神啊,誰來救救我啊……

徐鵬舉也是呆住,隻是他這兒還沒反應過來,旁邊馬東來已是再也忍不住了,霍然拍案而起,怒道:“蘇默,你狂妄!”

馬老家主大驚失色,待要阻攔卻是不及,不由的暗暗跺腳,心中對這個幼子,生出無限失望來。

場上一時寂寂,沒人出聲。蘇默眼神連看都沒看馬東來一眼,先是對着馬老家主一笑,抱拳道:“這位想必是馬老家主了吧,先前鳳水招商時,老家主沒來,卻是緣铿一面。”

馬老家主微微一笑,欠了欠身,抱拳回道:“不敢不敢,老朽馬育德,有勞蘇吏員挂念。老朽老邁,家中事務多交由兒輩打理。久聞蘇吏員大才,老朽也是早渴望一會英才,今日卻是圓了這個心願了,呵呵。”

蘇默提及鳳水招商事兒,馬育德便以吏員相稱,端的是老到至極滴水不漏。馬東來這個兒子與之比起來,簡直猶如天壤之别。真個是老子英雄兒狗熊啊。

蘇默呵呵一笑,點點頭示意,這才轉向面色陰晴不定的徐鵬舉,似笑非笑的道:“小公爺,我讓他二人就座,不知小公爺是個什麽意思?也覺得蘇默狂妄嗎?”

他先和馬育德打招呼,又轉頭和徐鵬舉說話,生生的把馬東來漏了過去。

馬東來面孔漲紅的快要滲出血來了,正要豁出去大鬧一番,卻猛聽馬育德低喝一聲:“閉嘴!還不坐下,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一切都有小公爺和明府大人決斷。”

馬東來被這一喝,腦子猛然一清。他并不笨,聽的出他老子這番話的意思。這桌上徐鵬舉和龐士言的身份最高,蘇默打臉也不是打他馬家父子的臉,而是徐鵬舉和龐士言的臉,他又何必跳出來拉仇恨?

想明白這個理兒,隻得忿忿的哼了一聲,終是悶着頭坐下,就此一言不發了。

這父子倆的機鋒沒人理會。龐士言是早已心神不屬,蘇默和徐鵬舉卻都是根本不在乎。

徐鵬舉沉默片刻,深呼吸幾下,這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蘇兄,你這究竟是何意?小弟自問沒有失禮的地方吧。”

他這話說自己沒失禮,自然就是暗指蘇默失禮了。這些大家族中出來的子弟,哪怕再怎麽纨绔,一些言語的技巧卻如同天生的一般,讓蘇默暗暗贊歎。

蘇默露出個無奈的表情,搖頭歎道:“世人但認衣裳不認人,這般陋習何時能轉變呢?”

這話卻是暗指徐鵬舉狗眼看人低了,罵人都不帶有髒字的,徐鵬舉面上紅暈一閃而過,卻隻得悶着。這話沒法接啊,接了可就真是傻逼了。

對着一直恭立的福伯和石悅擺擺手,蘇默道:“福伯,石頭,沒法兒了,你們自己介紹下吧,也免得人家以爲咱真不通禮數,沒有家教。”

這話卻是連馬東來和徐鵬舉,甚至馬育德都一并捎了進去了。偏偏人家又沒明言,把這幾人憋得喲。

蘇老師這條毒舌,果然堪稱天下第一了。

福伯微微一笑,先對着蘇默恭聲應了一聲是,這才上前半步,對着徐鵬舉等人抱拳一禮,溫聲道:“老仆英國公舍人福全,奉命于我家侄少爺座前聽用,這裏給魏國公世子、龐明府、馬老東家、馬少東家見禮了。”

侄少爺?!舍人?!

這話一出,徐鵬舉面色猛然一變,眼中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連旁邊侍立的魏壹也是面色大變。

馬育德父子早已呆滞,腦子裏完全空白一片。尼瑪,這上面坐着一個國公世子,這猛不丁的卻又來了個國公舍人。舍人啊!啥叫舍人,放在戰國時,那就是門客的意思。雖仍然是下屬,但卻畢竟帶了個客字。

國公都以客禮待之的,人家要坐,誰有那個資格攔着?馬育德現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這個兒子。招禍的祖宗啊,你這是完全坑爹的節奏啊,你還要不要一家人活了?老馬同學若是懂後世的話,一定會大叫,當初就該把丫的射牆上去!

龐士言則是吧嗒一聲,将手中的筷子落了下去,一張嘴張的老大老大,涎水都快流下來了。

這已經不是意外了,這簡直就是專門來吓人的啊。可憐他一個小小的縣令,七品芝麻官兒喲。

尼瑪,官兒小沒人權嗎?就該這樣被吓唬嗎?會不會太沒道德了?龐大人有些淩亂了。

甚至連蘇默都有些詫異,他一直知道福伯是英國公府上的仆從,卻沒想到,竟是舍人。

眼見衆人被震住,石悅也不甘示弱,踏前一步,悶聲報道:“某,英國公近衛統領石悅,見過諸位。”

噗通!

旁邊一個人從椅子上滑下去了,衆人循聲看去,卻見馬東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臉兒都發青了。

一個舍人,一個近衛統領…….自己這是做的什麽孽啊,怎麽就惹上這麽些煞星呢?馬東來這會兒算是真的怕了、後悔了。你說你蘇默既然有這麽牛逼的背景,那你早說啊,幹嘛藏着掖着的,這簡直麻子不是麻子,這叫坑人啊!

馬東來欲哭無淚,悔得腸子都要綠了。

良久,徐鵬舉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慚慚的道:“原來竟是福先生和石統領,呵呵,哈,這個,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這個,不打不相識哈。”

震驚之下,他話說的都不利索了。跟馬東來一般心思,這蘇默實在太壞了!你有這身份,幹嘛不說啊?坑人很好玩嗎?咦?貌似這麽坑人确實挺好玩的,看來本世子以後有必要學習一下,這尼瑪才叫爽啊。

誰也不成想,這不着調的小世子,此時竟忽然能想到這個。

蘇默微微一笑,笑眯眯的對徐鵬舉柔聲問道:“小公爺,你看,他們現在能坐了嗎?”

徐鵬舉拼命的咧着嘴,連連點頭。肚中暗暗咒罵:你妹的,我能說不嗎?這還要問,太尼瑪欺負人了。

隻是他這答應讓坐了,福伯卻不會真的去坐。蘇默在家裏不講究也就罷了,但是今個兒是來長臉面的,他又豈能讓人看低了?

當下躬身對蘇默道:“少爺,尊卑有别,老仆不敢谮越。少爺體貼老仆,便在旁邊另開一桌,老仆和石悅正好陪世子身邊這幾位侍衛兄弟坐坐就好。”

蘇默當然不會真的非要他們坐,剛才不過是震懾下徐鵬舉這些人而已,如今效果達到了,自然便順勢下坡,點頭道:“也好,那便招呼店家,另開一桌吧。”

福伯再次謝過,待要轉身去傳話,那便魏壹早先搶了出去,沖樓梯口的兄弟使個眼色,那人便蹬蹬蹬跑了下去。

另開一桌是開了,可等福伯和石悅過去坐了,魏壹他們可不敢自己就這麽過去坐了。

蘇默眼神兒便掃了過去,徐鵬舉咳咳兩聲,裝模作樣的擺擺手,沖魏壹道:“還不快去,陪福先生和石統領多喝幾杯。”

魏壹這才恭聲應是,招呼着幾個兄弟去那邊坐了。

等到衆人都坐定了,這開場戲好歹算是過了。當然,劇本肯定與徐小公爺設想的差了太多。而且,這次搶戲的人變成蘇默了,狠狠的爽了一把。

搶戲果然很過瘾哈。

可是有人爽,就必定有人郁悶。徐鵬舉現在就再次郁悶了,還是那種憋的要吐血的郁悶。

侄少爺?這蘇默竟然是英國公的侄子,自個兒怎麽從沒聽說過呢?

可要是假的,那福全和石悅可都活生生的在這兒呢。若說他們也是假的,那是萬萬不能的。畢竟這種事兒瞞不住,一查就知,沒人會傻的整這種腦殘事兒,來忽悠一位國公世子。

那既然是真的,自個兒昨天跟魏壹商量的事兒豈不是黃了?尼瑪,讓英國公的侄子去給自個兒當跟班,每天變着花樣逗自己開心……這個,實在太玄幻了,徐鵬舉覺得自己真心沒那麽大膽兒。否則不用别人,家裏那位老祖父就很可能親手用掐死他。

妙芸那小娘皮更不用想了,否則一旦這事兒傳到祖父耳朵裏,蘇默會怎樣他不知道,首先倒黴的肯定是他徐鵬舉。

這尼瑪太憋屈了!原本的算盤盡數落空不說,現在簡直是連裏子帶面子都沒了,整一個完敗啊。看來這兵法還是學的不到家啊,徐鵬舉暗暗默哀。

不成,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得想辄,想辄啊!咦?有了!

徐鵬舉心思轉念之間,猛然靈光一現,忽然有了主意。魏壹昨個兒曾說了個朋友,這要是自個兒和蘇默成了朋友,那朋友妻不可欺,有了這個框框,誰還能因此笑話他?而且,雖然不能再将蘇默招攬到自己門下,但是自己可以跟着蘇默啊。那樣的話,他有什麽新鮮玩意兒,自己還不是頭一個看到?

反正南京那邊整日也沒個事兒,自己便逗留在這武清一兩個月的也沒啥。更何況,祖父一旦知道了自己和英國公的侄子交好,也定然會開心的。如此一舉兩得,豈不更妙?

想到這兒,徐小公爺終于再次心情轉好。頻頻舉杯和蘇默邀飲,臉上笑的跟朵花兒似的。

這小子既是個纨绔,性子裏便帶着三分憊賴,下定心思交好人了,那好聽話都是一籮筐一籮筐的,家裏的老祖父便常常被這種籮筐砸暈咯,如今運用到蘇默身上,果然也大見成效。隻不過轉眼間,那稱呼便從“蘇兄”變成“蘇老大”了。

蘇默其實也是措手不及,原本他鼓着勁兒今天是來講數的。何謂講數?江湖專用語:談判。

可誰成想,這不過才扔過去兩塊磚,對手直接就給跪了,後續的招兒全沒用上。

不過好在他也真的挺喜歡徐鵬舉這小子的性子,至少不做作,不扭捏,愛憎分明。在昨天剛看到他對馬東來的手段時,當時就還遺憾沒機會結交來着。不料今天這事兒峰回路轉,不用他想對方就主動靠上來了。

所以,他便也就順勢下坡,接納了。隻是想想昨晚連夜逃離的妙芸主仆,不由的又是一陣歎氣。早知如此,怎會讓兩個可憐的女子這般狼狽呢?

想到這兒,他攔下徐鵬舉再次舉起的酒杯,正色道:“鵬舉,妙芸姑娘……”

他話剛說一半,徐鵬舉就擡手打斷,瞪着眼睛道:“老大這說的是什麽話?妙芸姑娘是你的人,那就是小弟的大嫂啊。小弟雖頑劣,卻也不是個不懂禮法的,又怎會再去胡來。也罷,小弟今日便自罰三杯,這事兒便算過了成不?”

蘇默一呆,待要解釋,徐鵬舉卻早已咣咣咣三杯下肚了。蘇默摸着鼻子苦笑,卻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隻不過蘇默提了頭,徐鵬舉倒想起了先前既定的項目了。紅着眼曳斜着馬東來,歪頭對馬育德道:“馬老頭,你兒子昨個兒在大街上罵的我好啊,你有沒有啥說法?”

馬東來手一哆嗦,臉上又是委屈又是驚懼。昨個兒可是自己占着理兒,最後也是自己吃了虧的,自己這苦主都不說啥了,咋你這兇手反倒來要說法了?這還有地兒講理去嗎?

馬育德老臉苦的快成苦瓜了,長歎一聲,看了眼兒子,終是忍不下心來。

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對着徐鵬舉道:“小兒無狀,還望世子念在他年幼,寬恕則個,老朽代這不肖子給您磕頭賠罪了。”說罷,一撩衣襟,便要跪下去。

馬東來面色大變,一把扯住老父,大叫道:“爹!”。

馬育德不理他,使勁的推開他,又要再跪。

徐鵬舉撇撇嘴,跪一下就要老子算完,那老子的面子也太不值錢了。正想要譏諷幾句,冷不丁卻見蘇默霍然起身,兩步跨了過去,一把挽住馬育德的胳膊将他拉起來。

扭頭看着徐鵬舉沉聲道:“行了,鵬舉,你既然叫我一聲老大,那這事兒我做主了,就這麽算了。馬老一把年紀的,真要跪下去了,你就不怕折壽嗎?”

徐鵬舉被他這麽一說,面上登時挂不住了,梗着脖子叫道:“老大你這是說的啥,小弟是那種人嗎?這不是……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嘛。再說了,罵我的是那小子,跟這老家……呃人家有何關系。成成成,既然老大你說話了,這事兒就算了。”

馬育德身子顫顫,老淚縱橫,滿含感激的望向蘇默,顫聲道:“蘇公子!”

他可是人老成精了,哪裏會看不出,徐鵬舉剛才壓根就沒打算罷手的意思?若不是蘇默這麽插上一手,馬家的結局是什麽可真就不好說了。不說整個南方那邊的生意,怕是再也保不住了,就是兒子馬東來,估計也不會有好下場。一個國公爺世子,想要整一個商人,手段不要太多了。

再想想自家兒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蘇默,蘇默卻仍在此時伸出援手來,這如何不讓老頭兒感激感動?

顫顫的喊了一聲後,忽然轉頭對着一邊呆立的兒子大罵道:“孽子!還不過來給蘇公子叩頭,謝過他的救命之恩?你真真要氣死老夫不成!”

馬東來這才回過神來,神色複雜的看看蘇默,再看看老父,眼底終是閃過一抹愧然,上前兩步,沖蘇默拜倒,口中相謝。

蘇默眼底閃過一抹欣慰,不待他真的跪下去,便伸手托住。最先從端午那天在雙山峰頂上,蘇默便覺得這孩子就是個青春期叛逆,并不是真正的性情惡毒之輩。

方才故意站着不動,就是看他會不會體諒自己老父的心,結果果然沒讓他失望。

一個人,隻要還有孝心,哪怕再壞,也絕壞不到哪裏去。能借此讓一個頑劣的孩子回到正途,蘇默還是很欣慰的。

昨天整件事兒至此,算是圓滿解決了,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至于何家兄妹,蘇默既然都說了這事兒完了,徐鵬舉自然更不會再去節外生枝。要知道,何瑩那個惡婆娘可是給他留下了老大的陰影呢。

這頓酒直吃到掌燈時分,才在徐鵬舉醉醺醺之中散了場。八健卒攙着仍在不停嚷嚷的他,向蘇默等人告辭,自往官驿中去了。

馬育德讓兒子扶着,臨行前一再向蘇默表達謝意,并邀請蘇默有空去馬家坐坐,表示日後但凡蘇默需要,馬家上下必将傾力相助。這讓蘇默暗暗歡喜不已。

如果再有了馬家的網絡補充,加上何家的廣進錢莊,還有即将全面發展的四海樓,自己的消息網絡便完全成熟了。

送走了所有人,蘇默才登上馬車,和福伯、石悅往家中返回。馬車吱吱呀呀的過了城門,蘇默忽然想起一事兒,挑開車簾,看着駕前的石悅,嘿然道:“嘿!石統領,啊?”

石悅一張黑臉頓時發赤,扭捏着呐呐道:“我叔不讓說的,說是即跟了少爺,就沒什麽統領舍人的了。”

蘇默看看他,又望望跟在車旁的福伯,慢慢的嘴角漾起笑容,最後終是化爲暢快的笑聲。

有這麽多有情有義的朋友幫襯,便日後如何狂風暴雨,又耐我蘇默何?

隐隐的星光下,蘇默豪情湧動,快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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