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一張大床上,柳山緩緩睜開了眼睛。
自從之前的商議過後,他昨晚直到後半夜才睡着。
感受着體表被曬的陣陣的暖意,柳山惬意的伸着自己的懶腰。
他單手一撐,身體便快速跳了下來,穿好衣服這才走出了房間。
客廳内,隻見一個女孩正在目不轉睛的看着一隻花盆,在她的手中擺弄下,花盆上綠葉一片片點綴起來。
夜雨在插花,她的動作如此認真,目光看上去極爲專注。
柳山看着她,腦海中不由得想起昨日那雙充滿壓抑的神情的眼睛。
若非今日看到,恐怕也不會想到夜雨情緒轉變的這麽快。
不過想到這裏,柳山又接連搖頭不已。
心情壓抑到極點,人也會想辦法舒緩,至于插花,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今客廳内,除了夜雨外,在她身旁同樣陪着一名少女。
玫瑰同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夜雨手中的動作,一絲欣賞之色浮現在臉上。
她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表情已經對夜雨的插花技術有了幾分贊賞。
“東山。”
玫瑰感應般的擡頭,朝他看過來。
柳山臉上當即露出笑容,來到近前,目光同樣打量着眼前。
他沒有說話,倒是玫瑰露出好奇之色。
“你也對插花感興趣。”
柳山點點頭,回答道:“還不錯。”
雖然口中說這話,但他其實不懂插花,此時也不過是爲了觀賞一下。
聽到他的話,玫瑰反而更加追問道:“不知道你的技術怎麽樣?”
搖搖頭,柳山極爲誠實的做出了回答。
看到他這番舉動,玫瑰立刻笑道:“那我可以教你,你學嗎?”
“好啊。”柳山點點頭。
聽到這話,玫瑰立刻眯起了眼睛,拿出一隻花瓶和一些花卉,然後開始講解起來。
柳山一邊聽一邊試着學習了一下。
等他歪歪斜斜的整理好一隻花瓶,夜雨已經将手中的花盆完成。
完成後,夜雨的目光随之朝柳山看過來,落在他手中的花瓶上後,嘴角一撇,眼中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神情。
隻聽玫瑰興奮的開口:“不是吧,這麽快就完成了。”
“很簡單,不是嗎。”
夜雨淡淡開口道,他的語氣簡直一番嫉妒死人不償命的味道。
“我剛剛學會的時候,弄這麽一盆花要花費很長時間,不過是比另一隻要好不少。”玫瑰呵呵一笑,目光又瞅了瞅了旁邊。
一個花瓶一個花盆,就像醜小鴨和白雪公主,對比效果立竿見影。
“我的學習能力比較好,所以才會那麽短的時間變得娴熟。”夜雨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
她的笑容落在柳山的目光中,盡管常人察覺不出異常,但是柳山能夠感覺到,這笑容下隐藏的一絲悲傷。
對于花瓶和花盆的比較,他自然不會在意,對于玫瑰的話更是淡淡一笑。
在他的笑容露出時,夜雨目光一動看過來,似是被引動了情緒,一絲複雜之色隐隐露出,但這股神色剛一出現,便被她狠狠的掐滅了,誰也沒有看到。
柳山目光微微調整,便與夜雨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他的目光沒有絲毫異常,看上去僅僅是被夜雨的目光吸引過來。
不爲人察覺不代表感覺不到,柳山敏銳的感覺到了夜雨的變化,爲了不使對方察覺,又保持着神情不變。
隻聽夜雨語氣一頓,忽然開口道:“我想今天去祭拜一下我的父親。”
話音落罷,柳山立刻思索起來,另一旁,玫瑰也是思索不語。
兩人不得把思考,畢竟現在有一個強敵正虎視眈眈,任何舉動都有可能帶來危機。
過了一會兒,柳山這才開口道:“确實該去看看了,我也該探望一下老朋友了。”
說完這話,夜雨臉上這才露出欣慰之色。
看着她的表情,柳山随即沖玫瑰吩咐幾句,後者便拿起手機撥打起來。
時間不長,便看到地動和梵天出現,兩人目光疑惑的看着他們。
“今天去墓地。”
“不錯,去看看夜白。”
“祭拜墳墓我同意,但是現在可還沒有想到對付影子的對策。”地動眼中露出遲疑之色。
“即便不去墳墓,對方想要動手,一樣會動手。”
地動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好吧,隻要一起去,就算對方出現,也能夠與之一戰。”
随後四人準備一下,然後離開了小院,奔墓地而去。
乘車行駛了不久,車子拐進一座墓園。
一座座低矮的墳墓整齊的排列着,每一座墳墓前都放着光滑的墓碑。
這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墓園,面積大約相當于一個小山頭。
車子停在墳墓前便不能前行了,柳山等人又步行了一段時間。
夜雨走在所有人的前方,地動和梵天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玫瑰同樣一副戒備的樣子,倒是柳山一副輕松自如的樣子。
其實他的意念力量早已擴散出來,隻要有動靜出現,他就會第一時間察覺。
夜白的墳墓漸漸出現,潔白的石碑上,刻着一行令人感到悲涼的文字:兄弟夜白之墓。
看到這行字,地動和梵天全都沉默了。
從他們的目光中,可以感覺到一種沉重的悲痛感。
兄弟如手足,斷足之痛即便傷口愈合也會留下不可磨滅的傷疤。
地動和梵天的神情中透着一份執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念。
相比于兩人的情緒,夜雨的眸子中反而一片平靜。
她靜靜看着墓碑,良久之後,深吸一口氣。
一個十分好聽的聲音從她的口中發出,“父親,我來看你了,這麽多天來,我一直在爲了你而努力着,希望你能保佑我成功,希望你能夠支持我一路走下去。”
說完這話,夜雨的眼眶不知不覺濕潤了,她伸手抹了抹擋住視線的淚水,然後絮絮叨叨的說着。
她的語氣十分的平靜,完全不似神情那般。
眼中雖然淚水不斷,但是能夠看出她一直在堅持,那一個字一個字連珠般吐露出來,如同一個女兒在向一個安靜的父親訴說着心事。
說到半途,夜雨終于被自己的淚水擊敗了。
她沒有哭泣,聲音依舊如初,但是語氣中彌漫的情感,令身後之人無不感同身受着她心裏的痛苦。
地動和梵天更是沉默如舊,靜靜傾聽着她的聲音。
唯有柳山暗中歎息了一聲,一直壓抑的情緒,在此時爆發出來,威力果真難以想象。
或許從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她已經在控制着。
随着一些列的事情,她的情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至于插花之類的根本無法影響這樣的情感,于是她今天忽然提出要來探墓。
這不是一個善于吐露心事的女孩,但卻擁有着遠比同齡人要堅強的心智。
距離五人不遠處,一處偏僻的角落裏,一條影子悄然遊走開來。
它從一片陰影中掠入另一片陰影中,若是從高處觀察就可以發現,影子的路線幾乎能夠連成一個圓。
至于影子圍繞的中心,自然是柳山等人。
在遊動時,它身上沒有絲毫氣息露出,而且身形細如一條蚯蚓,即便站在近處,都令人難以察覺到。
柳山雖然時刻保持着戒備狀态,但同樣沒有發現那道影子的存在。
在說了許久後,夜雨終于停下來,眼睛早已經一片紅腫。
凝視了一會兒後,她戀戀不舍的轉身離開。
夜雨的身形讓開了一旁,梵天和地動雙雙面對着墓碑,但是兩人哽咽了半天,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似是因爲夜雨的情感,将他們給感染了。
不大一會兒後,五人将準備好的花獻上後,這才離開了此地。
看着他們的身影,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再次一動,一道影子出現,悄然跟随過去。
隻見它的速度越來越快,慢慢朝前方的隊伍靠近。
眼看就要到達時,隻見影子一閃躍起,直奔隊伍撲了過去。
這一撲下,它的身影完全暴露出來,速度同樣也快如疾風一般。
在影子出現時,柳山當先察覺到,口中一聲小心,手中一道銀光抛出。
銀光幾乎迎着影子的方向撞上去,兩者眨眼間相撞,影子當即被一斬爲二,慢慢消散在半空中。
柳山這才揮手一招,銀光奔他飛來。
就在這時,四周陰影中再次一動,一道道黑影出現,瘋狂朝隊伍襲來。
看到這一幕,柳山目光一寒,剛剛飛至半途的銀光輕顫一下,蓦然交織起來,朝黑影迎上去。
銀光看似氣勢驚人,凡所觸及,黑影輕易被斬滅。
但後者數量極多,幾乎無孔不入,這番情形自然與之前那人形黑影最後逃離時使用的方法一般無二。
此時隊伍中其餘人也拿出了武器,朝黑影攻擊起來。
厮鬥中,一道黑影趁人不備,閃電般的朝夜雨襲來。
後者面色一驚,但緊跟着,就有另外三道黑影突破進來,同樣先後朝她撲來。
眼看就要臨身,一道銀光忽然飛落,三道黑影先後被快速斬滅。
柳山面露陰沉之色,手掌一翻,數把匕首再次出現在手中,一抛一下,銀光幾乎化爲一面銀牆,将四周護的密不透風。
但黑影無窮無盡,幾乎要将他們淹沒。
就在這時,一聲長笑傳來,隻見一名青衣男子從天而降,大步奔了過來。
這人看上去不過三十歲的樣子,身材高大,目光犀利。
望着隊伍所在之處,一股戰意直接從他身上冒出來。
臨身時,他一掌劈落,掌刀中一道紫刃飛出,兇狠的撞擊在銀牆之上。
“砰”的一聲,紫刃破滅,銀光同樣倒卷,一柄匕首身影飛出,與此同時,銀牆也出現了缺口,黑影一湧而入。
其中一道一閃落在夜雨身上消失無蹤,她神情一滞,眼中很快露出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