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沒有意義了?”
少年“箫連”看了眼方吳爲,緩緩歎了口氣,喃喃說道:
“因爲你們一來到這裏,就說明新的輪回已經開啓了。這個爲了保護玉墜而存在的小世界,已經不再需要了。”
聽到這句話,方吳爲整個人一怔,一種不知名的悲傷瞬間從心頭湧出。就仿佛自己的心髒被一雙大手用力抓了一下,心塞與糾結的感覺在胸腔來回亂撞。
方吳爲動了動嘴唇,此時他的嘴唇就如同被抽幹了水分,莫名地有些幹燥,小聲問道:
“這個小世界沒了的話。。箫連怎麽辦?”
頓了頓,方吳爲覺得自己話有些歧義,于是又補充道:
“我的意思是。。我的徒兒箫連,他該怎麽辦?”
少年“箫連”溫柔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箫連,然後淡淡笑了笑,就如同看見了明日的希望一般,緩緩說道:
“方師父,還希望你能爲他找一個容身之處。我想他與你待在一起的話,一定會很快樂的。”
“但是。。”
方吳爲有些激動地插嘴說道。
“他身邊所有的朋友、弟子,甚至是他最喜歡的人!都已經。。已經消失不見了。。不是嗎。。”
慢慢地,方吳爲的聲音卻越來越小。就像是感受到了箫連醒來發現所有人都消失時,那種失望與難過的心情。在他心底也不禁也替箫連感到難過起來,畢竟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也太讓人難以接受。
“箫連”隻是淡淡地笑着,雖然他的微笑,顯得有些落寞,不過卻還有着一些淡然。那種淡然是看破了生死,看破了俗世,再無牽挂的一種淡然。
“方師父,你的徒兒會走出來的。因爲他有一個好師父。而且,你跟我第一位師父一樣,都全心全意爲了别人而努力。所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讓他振作起來。”
方吳爲愣了愣。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最終方吳爲還是歎了口氣,不再說話。隻是無神地看着半空中靜靜飄浮着的饕餮玉墜,沉默了許久,忽然小聲問道:
“事隐。。他是個好師父嗎?”
少年“箫連”咬了咬嘴唇,像是回憶起了過去。一時間神色黯然。方吳爲并沒有注意到少年“箫連”黯然的神色,喃喃繼續說道:
“因爲,我也體會過弱小之人的無力。。我也體會過沒有力量的悲劇。。我也希望。。能夠變得更強。也許,我隻是說也許,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拿起這個玉墜。。”
當方吳爲說到會拿起這個玉墜的時候,少年“箫連”整個人微微震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又平靜了下來,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
“事隐師父在最後問我,我會原諒他嗎?
其實。我早就已經原諒了。因爲無論他做了什麽,他都是我的師父。”
方吳爲愣了愣,一種無名地苦澀悄然而生,然後神色複雜地看向了少年“箫連”。
少年“箫連”淡淡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所以方師父,你無論做什麽,我想你都是對的。不用在意你做的是對是錯,因爲你已經比我們走得更遠。”
方吳爲輕輕搖了搖頭:
“我并沒有走得更遠,我還不夠強大。。”
少年“箫連”笑了,他的笑就像是釋懷了一切。就像是再一次看見了自己曾經最思念的師父一般,小聲說道:
“方師父,你已經走得更遠了。
因爲你即使沒有力量,即使明白自己可能什麽都做不到。但是你也選擇與你的徒兒一起并肩作戰。不是什麽一人默默奮鬥,也不是什麽借助外力,而是靠着自己的力量,陪伴在箫連的身旁。
雖然你不是一個英雄,但是你至少不會逃跑。”
說完之後,少年“箫連”輕輕拍了拍手。伸了個懶腰,就像是不願意再去想那麽多的事情了一樣。然後走到了一塊巨石之上,從那巨石上看着遙遠地天際,大聲喊道:
“方師父!這一切都是那過往的雲煙,誰都不會在意,誰也不會記得!就連我,也會無人曉得,消散在世人眼中!如同蝼蟻!如同砂礫!一切都将被時間的大浪洗淨!
這句話,是第一位師父常說的話,現在我将這句話贈還給您!蠻荒大陸很快就要結束了,我已經能感受到它們的氣息了。你們快準備動身吧!”
方吳爲愣了愣,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站在巨石上的少年“箫連”,疑惑地問道:
“誰要來了?”
少年“箫連”站在巨石上,迎着陽光做起了廣播體操,作爲他大戰前的熱身準備。然後說道:
“就是那些觊觎玉墜的人。我在跟事隐師父打鬥的時候,就已經用到了這個小世界的力量,将整個小世界的平衡打破了。之前的地震,就是靈氣脫離小世界時産生的。
所以這個小世界再也沒有辦法作爲一個儲寶盒,掩蓋住玉墜的氣息。而洩露出的玉墜氣息,将再次被大千真界心懷不軌的人察覺,它們很快就要來了。”
方吳爲詫異地看着站在巨石上的少年“箫連”,心想難道大千真界的敵人那麽快就要到了嗎?而且雖說要準備,但是自己這幫人根本沒有什麽好準備的呀。
少年“箫連”像是了解方吳爲心中的想法一般,在做完一整套的廣播體操之後,站在巨石之上,轉過身看向方吳爲。
剛才的細雨在此刻也徹底停了下來,晴朗的天氣出現在這片土地之上。
柔和的陽光清明而和煦地照在他的肩背上,也照在了他腳下的巨石。天上沒有一絲雲彩,一片碧藍的天空,連接在西山起伏的峰頂上。遠處雕落了的樹叢,像一團團煙雲似的,疏淡地散布在山林之中,一切都顯得分外靜谧而安祥。
他身上的白色戰袍,在風中飄動着,少年“箫連”就如同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一般,充滿着朝氣,雙手插着腰,嘴角微微劃過一道弧度。
“方師父,你們先用法寶離開吧。它們快到了。”
少年“箫連”的話音剛落,之前被吳萌改造的“浴缸”,便從倒在地上的箫連身上,緩緩漂浮了出來,落在了方吳爲一行人的身前。
随即少年“箫連”又說道:
“方師父,請你把那個玉墜收好了。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使用!帶上您的徒兒,快進去吧,我會先送你們回去的”
聽到少年“箫連”這麽一說,方吳爲急忙脫下身上的外套,将靜靜浮在半空中的饕餮玉墜包好,緊緊抱在了懷裏。不過,方吳爲卻沒有着急動身進到“浴缸”中,而是抱着那坨布團,朝站在巨石上的少年“箫連”喊道:
“那你怎麽辦?”
少年“箫連”在巨石上,伸出了拳頭,然後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就好像在告訴方吳爲,不需要擔心他一樣。
和煦的陽光,從少年“箫連”的身後照來,讓方吳爲一時間看不清少年“箫連”的臉龐,是否是在自信的笑着。不過,當少年“箫連”轉過身的一瞬間,方吳爲卻看見了一滴閃耀着的淚花,從他的臉側滑落。那一滴淚珠,就如同水晶一般,閃閃發光。
方吳爲隻好拖起倒在地上的箫連,與吳萌、鄭口毛、上官傲麟,一起坐進了“浴缸”之中。
少年“箫連”站在巨石上,背對着方吳爲一行人,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啪!”清脆地響聲,在山谷間環繞,經久不息。
方吳爲隻覺得“浴缸”微微一顫,然後緩緩飄向了空中,雖然速度不快,但是方吳爲能感覺得到,“浴缸”正在不斷地加速着。
也正是此刻,少年“箫連”所直視着的天際之中,一道小小的裂縫忽然憑空出現。
仿佛被人用手不停地撕扯着,那道裂縫愈來愈大,撕裂了整片天空,無數的光芒從那裂縫之間傾瀉而出,每一道光上都摻雜着黑色的絲線,纏繞其上。而随着裂縫越來越大,那光也更加濃郁純正,那黑線也越來越密,一道道黑影,緩緩從裂縫之中擠了出來,靜靜地浮在了空中。
方吳爲隻感覺一種強大無比的氣場,從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中傳出,比事隐還要強大,比所有時刻還要危險的氣息,讓坐在不斷上升的“浴缸”中的衆人,坐立不安。
俯視着看下去,隻見少年“箫連”靜靜地站在山峰頂的巨石之上,然後長吸了一口氣,忽然全身肌肉一繃,朝着天邊密密麻麻的黑影大吼一聲!
“箫某在此!誰人敢來!”
那吼聲,竟然帶起了一陣氣浪,直直朝着天邊的黑影撲去!
一瞬間,方吳爲隻覺得耳朵一時間被震得嗡嗡直響,隻能用兩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防止那巨大的聲響将自己的耳膜震裂。
遠處的黑影一陣騷動,不過很快也傳回了一陣聲音。
“箫連!你藏了四百年,今日若不交出玉墜,我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少年“箫連”在那如同滾滾巨浪的聲音之下,不但沒有退縮,反而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箫某早已經死了,談何死無葬身之地?!倒是你們這些跳梁小醜,居然還敢來找箫某?!今天箫某就拉個人,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少年“箫連”的話音剛落,他的氣勢瞬間暴漲!一時間方吳爲隻覺得整個蠻荒世界都在顫抖,無數地靈氣從天邊噴湧而出,彙聚向站在山頂的“箫連”。
一個灰色的巨人,再一次出現在了這山峰之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