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楊屹立即就反應了過來，知道這不是幻覺，或者說用“幻覺”來形容并不是完全正确。
嚴格說來，黑洞就是空間奇點。從外部觀察，黑洞的尺寸是無限小。從内部來看，黑洞的尺寸卻是無限大。由此導緻的結果是，在黑洞内部，任何三維宇宙中的宏觀理論都失去了價值，即都不成立。唯一能對黑洞内部現象做出合理解釋的是量子理論，即黑洞内部是一個完全由量子理論主宰的世界。
正是如此，在黑洞内部是“所想即所見”。
也就是說，楊屹進入黑洞後見到的世界，其實是他自己想像出來的，類似于幻覺，不過不是幻覺，而是由他的想像構造出來的，卻又完全真實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面，楊屹見到的就是他想到的一切。
“沒想到，宇宙中竟然進化出了能跟我們媲美的生物。”
“我不是通過進化達到現在的境界，而且我暫時無法跟你，至少是原先的你媲美。相對于像你這般強大的存在來說，我依然隻是一個渺小得完全能忽略的智慧生命，一個你以往根本不會在乎的渺小生物。”
“隻是，你來到了這裏。”
楊屹勉強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
這個時候，對方也出現在他面前，而且是人類的模樣。顯然，傀儡并不是這個樣子，隻不過楊屹想像成了這個樣子。
“雖然你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生物，但是你應該能夠想到，你不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存在。”
楊屹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在我之前，有一個跟你一樣的存在來過這裏，而且控制了這個黑洞，還把你囚禁在此。當然，這麽說也許不太準确，因爲在過去的幾億年裏，你一直就呆在這個黑洞裏面，從來沒有出去過，也無法離開這個黑洞，所以那個跟你相似的存在隻是從你手裏奪走了黑洞的控制權，讓你再也無法控制這個黑洞，以及通過這個黑洞去了解與影響外面的世界。當然，對你來說這也許不算什麽，畢竟在過去的幾億年裏，你從來沒有影響過外面的世界。”
“你這麽認爲？”
楊屹勉強笑了笑，說道：“你能夠忍受，不就是……”
“我能夠忍受你的存在，難道還不夠嗎？”
“這麽說，你是在等待我的出現？”楊屹笑了起來，說道，“我是否可以認爲，神皇是你的敵人，而且你相信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此外，如果我沒有猜錯，神皇本來就是你的敵人，即你是一個保守派。”
“沒錯，我是一個保守派。”
楊屹暗自松了口氣，緊張的情緒也稍微放松了一點。
“隻是，你既然來到了這裏，而且知道有‘保守派’的說法，那麽你在此之前肯定遇到過其他的保守派，也就肯定知道，我們跟以前大不一樣，至少不再堅持以前的主張，甚至放棄了存在的價值。此外，你隻是一個獲得了實力的生物，依然隻是生物。那麽，你憑什麽認爲我會幫助你去對付一個跟我有着相同起源的存在，哪怕他是一個曾經跟我們爲敵，而且拼得你死我活的激進派？不管你現在擁有多強的實力，你在本質上跟我們不一樣，所以你就算來到了這裏，就算見到了我，也不要有太大的幻想。我能容忍你的存在，不是說你是他的敵人，也不是爲了對付他。既然你能夠進入這個黑洞，你就應該明白，對我來說，有沒有你都是一樣。換句話說，我不會把你擋在門外，也不會幫你做任何事情，或者說我一直就當你并不存在。”
“那麽，爲什麽要說這些呢？”
對方沉默了，或者說一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沒錯，在來此之前，我遇到了另外一個保守派，他叫奧卡斯，而我知道的所有跟你們相關的事情全都由他提供。隻是，我能來到這裏，沒有靠他的幫助，因爲他跟你一樣，保存下的隻是構成意識的信息，早已喪失了通過意識控制與影響其他事物的能力。事實上，如果不是如此，我不會來這裏，因爲有他的幫助，就足以對付神皇。”楊屹稍微停頓一下，才說道，“我來到這裏，也不是爲了獲得你的幫助。當然，如果你肯幫助我對付神皇，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就算你不肯幫助，那也沒有什麽關系。很簡單，我是來尋找一樣東西，一個由你保管，而且沒有交給神皇的東西。”
“你說什麽？”
那個傀儡明顯吓了一跳，而且極爲驚恐，還同時提高了戒備。隻是在這個完全量子化的世界裏面，他拿楊屹沒半點辦法。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也是你幸存下來，并且一直呆在這裏的關鍵所在。當初，你能夠從内戰中逃脫，并且在此藏匿了數萬年，就是爲了保護好那件東西。隻可惜，神皇并不知道這些，所以就算他已經控制了這個黑洞，也沒拿你怎麽樣。隻不過，如果他知道那件東西在這裏，就在你手上，恐怕就不會這麽客氣了。”
“你……”
“還要我說得明白一些嗎？”
“夠了！”
楊屹淡淡一笑，沒再多說什麽。
“你認爲，你在說出了這些之後，還能活着從這裏出去嗎？”
“能不能，得看你有沒有這樣的能力。當然，你的實力肯定在我之上，不過那是在幾億年前。更重要的是，你認爲是奧卡斯讓我獲得了現在的實力？說實話，如果奧卡斯真有這麽厲害，我也不會來這裏了。”
“你是說……”
“沒錯，你已經想到了。”
“你……”
“現在，你還認爲能夠對付我嗎？”
對方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提供幫助，那麽以我的能力，顯然無法找到那件物品。隻是，你無法阻止我從這裏出去，更無法阻止我把此事告訴神皇。你認爲，在知道此事後，神皇還會對你這麽客氣嗎？”
“如果你這麽做了，那你什麽都得不到。”
“沒錯，可是不這麽做，我同樣什麽都得不到！”
“你已經獲得了另外一部分，以你現在的能力，就算無法戰勝神皇，也能避開他，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你……”
“你認爲，我來這裏隻是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楊屹長出口氣，才說道，“你開始說過，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誕生在三維宇宙中的生物，因此我的價值觀也不一樣，至少我不認爲生命是可以随便舍棄，随便犧牲的。簡單說，神皇爲了達到目的可以毫不猶豫的毀掉一切，而我不行。雖然跟你開始說的一樣，我現在能夠避開神皇，保住性命，但是當神皇毀掉一切之後，活着還有什麽意義？我跟你們不一樣，我無法消除時間的影響，因此當一切都被摧毀之後，活着就是遭受無止境的折磨。也正是如此，我才來到這裏，并且願意爲了自己追求的理想付出最大的代價。如果這麽做無法改變什麽，那麽我情願跟神皇同歸于盡，甚至會幫助神皇毀掉一切。”
“你……”
“你可以懷疑我的能力，但是不要懷疑我的決心。其實，你肯定清楚這一點。你已經存在了數十億年，也創造過大量的智慧生物，還親手毀滅了很多智慧文明，那麽你肯定遇到過跟我差不多的生物。雖然我們很渺小，無法與你們相提并論，但是爲了理想，我們不會有任何的畏懼。”
“這麽說，你願意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代價？”
“沒錯，而且我已經這麽做了，因爲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生物，擁有的隻是生物的意識。”
對方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麽，你肯定知道，即便有了我的幫助，即便獲得了那件物品，你也無法戰勝他。”
“我來這裏的目的不是爲了戰勝他，而是爲了那些跟我一樣的生物，爲了讓所有誕生在這個宇宙裏面的生物有一個更加光明的未來。就算我無法戰勝神皇，我也相信能夠爲千千萬萬的生命保留一個希望。”
“如果我告訴你，這也是不可能的呢？”
楊屹微微一愣，眉頭鎖到了一起。
“這個宇宙最終必然毀滅，而且宇宙中的所有存在都會毀滅，即便最強大的生物，哪怕是我們都會跟随宇宙一同毀滅。也就是說，不管你做出了做大的努力，依然無法改變最終的結局。”
“那也是數十億年，甚至上百億年之後的事情，而不是在不久之後毀在神皇手上。”楊屹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對于我們這些誕生在宇宙中的生物來說，死亡就是生命的最終結果。我們能夠坦然的面對死亡，但是我們不會向拿死亡做威脅的敵人屈服，所以我尋找的不是永生。”
“隻是一個過程，一個由你們自己主宰的命運。”
楊屹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對方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既然你堅持，我就給你一個機會。隻是，你得做好思想準備，因爲你要付出的代價絕不是生命那麽簡單，希望你到時候不會後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