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斬過之後,沈浪臉上出現一抹潮紅,****略微有些起伏。
西野大名發出憤怒的咆哮,渾身鬼氣森森,氤氲萦繞,他随手甩掉白骨鞭,緩緩抽出腰間東洋武士刀。
先前在指揮浪人軍團時,他曾拔過一次刀,沒有什麽特别變化,可是這次他緩慢凝重,一寸一寸将武士刀抽出,陳二毛不知爲何,氣血跟着翻湧起來,忙收攝心神。
定睛望去,滿山骨海下散發的所有煞氣都湧入刀鞘,像是要蘊育出絕世兇物一般。
“嗨——”西野大名紮下馬步,一刀揮擊而出,正是倭國劍道中有名的‘拔刀術’,又叫做‘居合術’,是一種瞬間拔刀傷敵的技巧。
倭國劍術,以詭詐出名,拔刀術便是其中最爲著名的一式,和華國拳術中的‘隔山打牛’一樣。
一刀劈出,西野大名面空間被砍出一條月牙一般的真空軌迹,一名幹屍浪人好巧不巧從骨堆裏爬出,剛露了個腦袋,就被月牙劈中,整個頭顱瞬間四分五裂。
令陳二毛意想不到的是,沈浪竟然不閃不避,劍訣一出,大喝一聲,“滄浪十三斬——無量風!”
滄浪劍閃過炫目的光芒,汲取足夠的力量之後,倏然飛向真空月牙,劍尾後面被拉出長長一道黑線,巽風呼嘯,割裂空間。
劍勢之強,遠遠超過先前和陳二毛交手。
一式‘無量風’對上倭國‘拔刀術’,并沒有發出驚天動地的動靜,兩者逐漸消融,可是割裂的空間始終沒有恢複,可見兩人力量之恐怖。
西野大名死死望着沈浪,雙手握緊東洋刀,喉嚨裏發出低沉如野獸般的咆哮,“支那國,統統死啦死啦地——”
滄浪劍不知爲何,發出嗡嗡嗡的響聲,沈浪深吸一口氣,握着劍柄沉聲道,“素聞西野将軍乃是倭**神,沒想到埋骨地煞之處都不死,那就讓老夫送你一程吧!”
沈浪說完,扭頭深深瞥了陳二毛一眼,說道,“護龍一脈的小子,讓你見識見識,沈某縱橫天下的絕學。滄浪十三斬——破浪,鎮山巒!”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滄浪劍像是定海神針一般,殺氣凜然,重重殺招轟向西野大名,眨眼間就在他身上斬出九九八十一刀,即便如他堅固無比,半人半屍的身體,都被斬出一道口子,從中流出腥臭發黑的血液,竟然和藍天養的血液有幾分相似。
“滄浪十三斬——蕩九洲!”
沈浪氣息不竭,劍光閃爍,化出九道劍影,每一重虛影上,都凝聚着千鈞劍意,轟然絞殺而去,西野大名在他連續不斷劍訣攻擊之下,完全沒有還手之力,此刻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滲出更多腥臭血液。
倘若局勢一直這樣堅持下去的話,西野大名定然有撐不住的時候,可是操控沈浪的身體開始有些顫顫巍巍,臉上沒有一絲紅潤,就連頭發都變得灰敗脫落。
糟糕了,這是什麽情況?
陳二毛心驚,咬牙沖了上去就要将他替換下來,卻被沈浪攔住,“回去,此處有老夫足矣,你去擋住那些幹屍,莫要讓他們逃出去!”
陳二毛扭頭一看,縫隙通道那邊,浪人軍團再度集結,向上攀越。
“你能撐得住嗎?”陳二毛擔心問道。
沈浪傲然一笑,“老夫當年成名時,你還沒出生呢!”
陳二毛一咬牙就沖向縫隙通道,八極拳含恨出手,一拳就打爆了擋在面前找死的幹屍浪人。
到了此刻,骨山下還有浪人爬起來,緩慢加入軍團中,陳二毛洪門棍不知丢到哪裏去了,隻好随手撿了一把武士刀,向周圍幹屍砍去,抵禦一波又一波聚集而來的幹屍浪人。
“這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陳二毛已經砍斷了兩把武士刀。
忽然,從縫隙通道裏跌下來一個人影,差點兒砸到陳二毛身上。
扭頭一看,竟然是陳二毛闖進藍家,經過木人巷所遭遇的機關鐵人。一連跌下來十八尊鐵人,不用吩咐,他們自顧自結成陣勢,阻止任何一個人通過縫隙通道。
想必是上面已經有人發現了下面的情況,而且這個人應該很熟悉地下究竟有什麽東西。
“滄浪十三斬——落銀河!”
沈浪那邊,忽然爆發出一聲最爲絕然的大吼,滄浪劍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像是從天上掃下來一挂銀河,無數流星倏然滑過夜空,狠狠撞擊在西野大名的身上。
隻是流星落到一半,沈浪的身子就從空中無力跌落下來,生機一點點離體而去。
陳二毛蓬萊輕功施展到了極緻,瞬間飛縱過去,接住沈浪墜落的身體。
“喂喂,老頭兒你沒事吧?”陳二毛憂心問道。
雖然陳二毛先前對他有不少意見,可是從他挺身而出,獨鬥西野大名的時候,陳二毛就完全放下心中芥蒂。
“老夫神魂燃盡,已然命不久矣,不過真是痛快啊!”沈浪像是夢呓一般說道。
怪不得他忽然變得這麽威猛,原來是燃燒了神魂。
陳二毛不知道說什麽,心情有些沉重,沈浪咳嗽兩聲,皮膚幹裂的吓人,頭發一簇一簇北風吹落,此刻像是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老人。
沈浪伸手抓住陳二毛胳膊,昏暗發黃的眼睛用力睜大,說道,“老夫錯了,臨了才明白,男兒一輩子便是該轟轟烈烈,陳二毛,你可否答應我一個心願!”
陳二毛點頭道,“你說,隻要不過分我一定答應你!”
沈浪呵呵笑道,“老夫死後,沈家定然遵從古訓,奉護龍一脈龍首爲尊,你将是沈家未來的主人,請你把滄浪劍帶回去,交給我孫兒沈鐵衛,告訴他,男兒當世,轟轟烈烈……轟轟烈烈……”
沈浪一連說了兩遍,最後才無力地垂下了胳膊,沒了一絲生機。
陳二毛歎息一聲,心裏有些發堵,默默念叨了一聲,“前輩,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