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出白骨的陰靈戰馬,全然沒有剛才魔魇威猛的氣勢,幹巴巴一堆骨頭,有點兒像博物館裏的大号骨骼标本,又傻又搓。
還沒等西野大名白骨鞭抽到身上,機敏無比的二秃子爺四蹄并用,重新化作一團灰蒙蒙霧氣回到陳二毛體内。
擦,這仇恨拉的,必須給一百分。
西野大名随手一抓,漫山遍野白骨堆裏溢散出大蓬陰煞氣,被他随手布施到光溜溜的白骨馬身上,戰馬再度恢複陰氣騰騰的模樣。
魔神一般的西野大名,雙腿夾馬,緩緩走過來,濃郁到化不開的死氣籠罩在他四周。
陳二毛徹底僵硬在當場,心裏面把二秃子爺咒了個半死。
“喊個屁啊,等二爺消化一番再出去,你當二爺是豬麽?隻吃不消化。”衰神二秃子振振有詞。
西野大名從骨山上縱馬而來,他在這此盤桓了數十載,已經化作半人半屍的怪物,臉上皮膚像是被陳年油蠟塗抹過,幽幽散發出詭異光澤。
在他陰森而凜冽的目光之下,陳二毛根本生不起一絲反抗之心。先天強者,即便是死了,那種威猛霸絕的氣勢,都讓人無比畏懼。
西野大名站在兩人面前,爆發出無敵氣息,煞氣萦繞,陰風鼓蕩。
恍惚間,陳二毛與張老家主,神魂都是一陣顫抖,像是要被陰風卷走。
陳二毛毫不猶豫抽出洪門棍,罡氣透體而出,給這鬼氣陰森的地下染上一抹堂皇金色。
西野大名雙目發亮,喉嚨中發出一聲尖嘯,等陳二毛反應過來時,西野大名尖銳淤黑的五指已經遞到了面前。
“閃開——”張老家主大喝,掌心醞着一團螺旋真氣迎了上去,可是螺旋真氣還沒來得及轟出去,西野大名倏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張老家主的脖子。
?陳二毛揮棍迎上,狠狠砸向西野大名的頭顱,空中白骨鞭甩過來,狠狠抽中他胸口,饒是陳二毛已然撐開金鍾罩,也被這一鞭抽的倒飛回來,洪門棍落進骨山裏,不見蹤影。
??忽然間,狼人軍團中起了一陣騷動,剛才不見蹤影的老夫子突圍出來,如一道青煙從西野大名身旁閃過,瞬間與他暴擊了一掌,順勢将張老家主扯回來,兩人雙雙跌落在陳二毛身旁。
老夫子落地,便從八寶乾坤囊中掏出朱砂符紙等物,盤膝而坐,口中朗聲道。
“玉清有命,告下三元;十方曹治,禀命所宣;各統部屬,立至壇前;轉揚大化,開濟人天;急急如律令——恭請上身。”
到了這個地步,老夫子終于施展出神打術請神上身。
這中間需要一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過程,所以陳二毛必須頂上去。
西野大名兇戾勇猛,幾人完全不是他一合之敵。
陳二毛凝神靜氣,召喚意識空間裏的二秃子爺,可是丫的像是睡着一般,窩在他體内睡覺。
想必是吞噬了太多陰煞之氣,吃撐了,打算睡眠消化。
西野大名下了馬,一步一步走過來,咯吱咯吱的骨骼碎裂聲不絕于耳,聽着很滲人。
屍山骨海裏爬出的浪人軍團此刻已經集結成隊,有秩序地向着陳二毛他們跳下來的縫隙走去,先頭部隊甚至已經到了那道氤氲縫隙前,一個撐起一個,跟疊羅漢一般,向上爬去。
這支半個世紀前的恐怖軍團,就要重新降臨世間,然而再沒有護龍一脈抵擋他們征戰殺戮的步伐。
陳二毛歎息一聲,大勢已去,如今能做的,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拼死西野大名。
西野大名并沒有急着對付陳二毛他們,在他眼裏,這幾個人已經是死人了。他眯眼望着遠處趕往出口的浪人軍團,像是想起了往日榮光,忽然間抽出腰間武士刀幹啞地嚎了一聲,“要西給給——”
伴随着他的吼聲,一聲蒼老而又決然的聲音,像是從天外傳來一般。
“滄浪十三斬——狂鲨!”
咦?這不是沈浪老頭兒的聲音麽?
陳二毛忍不住扭頭望向縫隙通道那邊,就看到先前爬出去的浪人軍團先頭部隊,重新跌落下來,屍首分離,從通道跳下來一位須發如龍的老者,握着一把寒光遍體的利劍。
老者跳下來,看到漫山遍野的屍骨同樣大吃一驚,目光掠過陳二毛和老夫子,也看了眼張老家主,便定定望向西野大名,聲音帶着無盡寒意,“西野将軍閣下,想不到你還活着?”
西野大名眼眶裏鬼火跳動,露出一抹思索的表情,可是思索良久,都沒有任何印象,不知道是失去了生前的記憶,還是根本就忘記了這一号人物。
沈浪再度施展兩式劍訣,當場斬殺幾名向外爬的幹屍浪人,然後幾個縱身飛過來,和陳二毛站在一處。
老夫子盤膝坐在地上,魂遊物外,溝通神明。張老家主正在運功逼出體内陰煞之氣。
沈浪回頭瞥了一眼,向前挪了半步,恰巧将他們幾人擋在身後。
陳二毛心中各種狐疑,按理說他和三叔大戰一場,不應該安然無恙出現在這裏,他們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支那人——”西野大名表情猙獰的可怕。
沈浪仗劍而立,瞳孔裏同樣放射出奪目的光芒,深吸一口氣說道,“當年沈某未曾有機會和你交手,始終引以爲憾,今日終能得償夙願,真是大幸啊。”
西野大名揚手甩出白骨九節鞭,沈浪微微一笑,潇灑幹淨地出劍,行雲流水一般,就将白骨鞭斬成兩截。
“卧槽!”陳二毛眼睛直了。
西野大名有多厲害,剛才他可是親眼見過的,張老家主一個照面就被降服,就連老夫子的銀劍都被随手折斷,簡直叼到不能再叼。
可是沈浪一出手就斬斷他的白骨鞭,簡單的就像砍瓜切菜一樣,這實在有些不科學啊。